這話凌也昊沒法說，就像讓蘇以諾恨他和讓蘇以諾恨自己，哪個會讓她更難受一樣，橫豎都是難受！
但戀愛中的人就很奇怪，更喜歡爲對方考慮，所以做的選擇都很複雜。
凌也昊端起桌面上的一杯茶水，剛要喝卻聽到他說：“我喝過了。”
嗯？凌也昊看了看他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剩了一半茶水的杯子，雖然意外，但還是放下了。
陸雲寒卻很自然的說：“剛纔太渴，所以自己的喝光了以後就把你那杯也喝了。”
合着，他是真不客氣啊？連杯水也不給自己留？凌也昊無奈的點了點頭說：“好，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終極題，你若是回答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問你了。”
“放吧。”
放？這傢伙！
忍着差點沒被氣死的心，凌也昊看着他暗瀾的深眸問：“你到底，對方心蕾還有沒有餘情？”
“呵，”他扔掉手裡玩夠裡的菸蒂，從凌也昊的面前拿回了茶杯，壓了一口說：“我是喜歡方心蕾，尤其是在年少時候，她是我第一個覺得心動的女孩。
之後，我認識了蘇以諾，我當時感覺她身上有方心蕾的影子，但後來發現，並非是她的長相或神態和方心蕾相像，而是因爲我對她動心時的感覺，一如初戀。
我不能說現在就討厭方心蕾，但是感覺不一樣了，人都會變的，或許我喜歡的只是當年的我和她，但也僅僅是喜歡。
可小諾是另一種女人，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樣，我愛她……所以我不會放手。”
喜歡……欣賞和愛情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
“也就是說，你當初放手是因爲沒那麼喜歡方心蕾……好，這個回答可以。”凌也昊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既然凌少爺滿意了，那麼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將手機推給他，上面的照片正是在Z莊時他和蘇以諾照的。
迎着陸雲寒等待的目光，他淡然道：“這證明不了什麼，就是上次她去Z莊拍攝，我跟去的。
我喜歡她，這你知道……但是被她拒絕了，當然是因爲你。
我現在想的是……誰拍的這些東西？角度找的很曖昧，用心不純啊。”
“你喜歡她？凌也昊，你應該記得我說過的話……”
背叛了，便不再是兄弟了。
“所以你來是？”
“帶她走的，我的女人自然不會和你在一起。”陸雲寒起身，霸道依舊。
凌也昊也站了起身，兩個大男人一站起來距離便近了許多，有種天然的對抗感。
凌也昊剔透的眸子盯着他，語氣堅定：“我不可能讓她跟你走的，她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可以活得更精彩的人，你不應該將她拴在你的身邊，讓她成爲你的附屬品。
你知道她現在有輕度的抑鬱，她很怕你，也很抗拒你，你這個時候這樣強勢對她，她會怎麼樣？”
“我不會對她強勢的……”
“那她就不會跟你走。”
凌也昊截斷了他的話。
“好，就算我今天不帶走她，明天也會帶走她，凌也昊，你如果真的願意捲進這種複雜關係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陸雲寒堅定的眼神令人畏懼，可是凌也昊卻很坦然。
“除非是小諾自己願意，否則我定護她周全。”他嘴角微揚，端的一副自信泰然。
“天真了，凌也昊。”陸雲寒說完便出了別墅，
遠遠的，他看見蘇以諾和白靜在聊天……蘇以諾在余光中看見他之後立刻警惕的站了起來，彷彿隨時要逃跑。
他向她走，凌也昊跟着他身後，似怕他搶親一般防着……這就是他愛的女人和他的好兄弟。
他走近蘇以諾之後，蘇以諾卻一直瞪着他，然後不自覺繞過了他，靠近了凌也昊。
“走吧。”陸雲寒對白靜招呼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那輛越野車。
看着他的車子走遠，蘇以諾才放了心，語氣憂傷的問：“他來幹什麼？”
“要帶你走的。”凌也昊垂眸，表情已經不似剛纔那般輕鬆了。
“我還是離開這裡吧，沒的給你添麻煩。”
“已經不麻煩了，我和陸雲寒說清楚了。”說清楚了，因爲他們已經談繃了。
“嗯？他不再來了？”蘇以諾很好奇，陸雲寒是這麼容易妥協的麼？
“來也沒用。”凌也昊說，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蘇以諾不知道他話裡的玄機，但料想陸雲寒也不會那麼好打發，遂追問：“你們吵架了？”
凌也昊見她神色擔憂，便輕鬆笑了一下說：“文明人不吵架……”然後轉移了話題：“對了，周野子的家已經給蓋了新的，而且還給了救濟，而且我還給他改了名，叫周野，免得聽起來像外國人，到時候在被某些情人士圍着打。”
“胡說八道，帶子的就是J國人麼？孔子孟子都是咱們的，是他們效仿好吧？要知道周野的爺爺挺有文化的，玄學研究的很透，只是都用來忽悠人了。”
“嗯，對，但是去掉那個子，是不是好聽多了？”凌也昊不和她犟，都順着她。
蘇以諾若有所思的說：“是，這麼聽起來和你更像了，凌也，周野……不錯。”
“胡說八道！”凌也昊一臉黑線，但見她難得回了精神氣兒，便也跟着笑了。
“我在想要不要找個人收養他，畢竟是孤兒。”
“他能自己養活自己，而且他還有爺爺，給錢資助就好了。”
收養……對於周野來說並不一定會好。
“也是，有錢人也未必肯收養那麼有主意的孩子。”
找人收養周野真的不容易，周野是個大孩子了，而且他還是個很有個性的孩子。
既然蘇以諾也這麼說，那麼凌也昊也不必因此爲難了。
剛鬆口氣就聽得了蘇以諾的嗆白：“有錢又怎麼樣？沒錢又怎樣？不都是子宮裡長大的麼……”
“對，所以誰也不比誰金貴。”凌也昊依舊順着她。
“所以，子宮也分貴賤……”她的意思是，母親分貴賤……所以，她的孩子，就無法出生。
“小諾，你不該這麼想，雲寒他不要那個孩子也是有原因的……”
蘇以諾停住了腳步，看着凌也昊，他站在午後的陽光下，一張臉帥氣而儒雅。
“你是不是知道原因？”她很認真的問，因爲她聽得出來他話裡的意思。
“沒有……”他迴避了一下，陸雲寒既然沒告訴她，他何必欠兒似的呢？
“孩子……是不是有問題？”蘇以諾看着他，似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天地良心，他凌也昊沒說什麼，一切都是蘇以諾自己猜的。
她繼續向前走，喃喃自語：“我這幾天就在想……想當時陸雲寒說的話，加上今天白靜的提醒……她說，記不記得之前方靖宇綁架的事。
雖然她欲言又止，但我也有往那方面聯想，我身上有藥品殘留，這樣的話會影響到孩子。
所以，其實是我，不小心被暗算了，才導致孩子有問題。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是……也是願意留下孩子的。就算他會是個畸形兒，但是我也不想放棄啊。他只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爲什麼不可以存在？”
“可是他的一生都會活的很辛苦啊……”凌也昊忍不住這樣說。
“有我啊……我會陪着他的，再說，什麼是辛苦啊？人的一生，最苦就是死了，而他已經死了……”
蘇以諾在眼圈紅了，她最難受的是，陸雲寒不懂她，不懂得一個孩子於她而言的重要。
“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爲的。”
至少凌也昊就不會接受生個病孩子出來受累，雖然人生到最後都是死，但也沒有誰只奔着結果去活啊，誰都希望活的過程很精彩。
“所以我知道了，知道了自己是怪胎嘛，思想就和別人不一樣。”
蘇以諾輕輕笑了，完全是在嘲笑自己註定孤獨。
“小諾，或許你該看開一點，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她再這樣鑽牛角尖，永遠都不會開心了。
走在凌也昊前面的蘇以諾看着天邊海天一線的地方，眼圈裡都是要溢出的淚水。
“凌也昊，你知道麼？我是真的很愛陸雲寒……可是，我卻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
他也不是適合我的人，我也不適合他……所以，早一點結束其實很好。
就像一本書，你知道了結尾是悲劇的話，你就不再想繼續過程了……因爲，那註定會被虐得心肝疼。”
“你怎麼知道註定是悲劇？又怎麼知道誰和誰就一定是合適的？”
“因爲，我就是個註定要孤獨的人，誰和我都不合適。我的心就跟死水一樣，誰都救不活……”
愛過之後，便不想再愛了，寧願忍受漫長的孤獨。
凌也昊一把拉住了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側問：“你怎麼知道就如死水了？你才二十歲，且不說雲寒對你好壞，至少你還有我啊。”
蘇以諾笑，看着那片澄清的海說：“凌少爺，別開玩笑了，你能有的只是這片海。”
凌也昊懂她話裡的意思，他能買到海，卻買不到她的心，她這是完全不給自己機會啊。
他輕輕笑了一下，似自嘲般說：“這片海也不會永遠是我的，它的壽命比我長，我只是短暫的擁有過它。”
“所以，你是在說，你想短暫的擁有我麼？”蘇以諾回頭，這一次她不再回避。
在她直白的詢問下他毫無避諱，看着她冷漠的眼，直言道：“是……但你若願意，我願意把短暫的時間定義爲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