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金錢比軍備更重要。”——斯巴達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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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建議他留在羅馬,發動民衆和元老院對抗,但被他否決了,他說自己要前往伊特魯尼亞,和曼尼烏斯的軍隊會合,堂堂正正地奪取羅馬城。”
“傻瓜式的貴族,這樣只是中了西塞羅的下懷——嘛……也無所謂,這傢伙出去了,對我們是件好事——米盧、塔古斯、波普!退役的生活,讓你們的劍變鈍了沒有?”卡拉比斯的眼神,往座位那邊的老兵們掃去,“我聽說喀提林走時,足足有三百名貴族黨徒跟隨着他,還有更多的潛伏在這城中,當然既然他決定去伊特魯尼亞,那麼戰爭就將無法避免。”
“羅馬城裡現在只有一個半的‘城市軍團’,不足以打敗喀提林的軍勢。”米盧很肯定地說。
城市軍團,名字聽起來很詐唬,但其實都是一幫地痞、解放奴隸組成的準軍事組織,平日負責羅馬城防,戰時跟在正規軍團後面,幹些後勤和輔助的工作。加上這會,又有半個軍團跑去跟隨喀提林了,西塞羅手頭的兵力自然捉襟見肘。
“沒錯,沒錯。所以我問你們的劍鈍了沒有,西塞羅現在需要新加入的軍隊,我們表現的時候,到了!”卡拉比斯有些興奮,咬着烤肉,說到。
“不,我不那麼樂觀。”米盧冷淡地抱着臂膀,說,“聽說西塞羅還在等待,他認爲把喀提林趕出羅馬就足夠了,至於軍隊方面的事情,這個執政官一向很不熱衷,他在等待高盧那邊馬爾庫斯·梅特拉將軍的三個軍團回來,還有人說他在等待龐培大軍的凱旋,纔會在軍事上解決喀提林。”
龐培大軍的凱旋?卡拉比斯的心思立刻飛了起來,難道本都滅亡了,那個驕傲狠毒的小王女阿狄安娜也不知如何了。
但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萬一西塞羅和喀提林間拖延太長時間,真的等到龐培終結了米特拉達梯的戰事回到羅馬,那我翻身的計劃可就不行了。
誰最不希望龐培回來,還用說嗎?那我就得打開這個缺口。恰好這時,多慕蒳的酒館門打開,兩個頭髮梳成辮子,帶着金制掛鏈,穿着褲子的高盧人走了進來,帶着欣喜的表情,將一卷莎紙草交給了卡拉比斯。
卡拉比斯拉開一觀,臉上也露出了同樣欣喜的表情,“普林西婭做得不錯,你們也一樣,貴部落的欠債問題,我會極力替你們斡旋的,在包稅人的層面,至於你們對行政長官的控訴,馬上也有其他人會幫你解決。還有,你們離開羅馬城,會有五百罐不錯的葡萄酒,權作我的小小禮物,贈予貴部落。”
前面兩句話,高盧使者聽到了只是歡喜,但聽到五百罐葡萄酒,表情就變爲了狂喜,自從羅馬人開始往高盧傾銷這種奢侈品後,高盧人的神志和理性,就全拜倒在酒神巴克斯的腳下。
夜晚,克拉蘇的庭院裡,卡拉比斯很卑謙地站在庭院主人與凱撒面前,將莎紙草卷交付了過去,並且說:“請原諒我的僭越,我斗膽說一句,如果按照執政官西塞羅的計劃,讓龐培帶軍回到羅馬鎮壓喀提林,對兩位閣下的政治事業將是大大的不利。”
克拉蘇的臉色首先不悅起來,十年前是他慷慨掏出私財,募集幾個軍團和暴動的鬥劍奴斯巴達克斯,滿意大利地作戰,從南到北,從北到南,最後卻讓來自西班牙的龐培搶了風頭。凱撒雖然態度沒那麼明顯,但他考慮的是:我正在和龐培的妻子通姦,龐培回來後,怕也是不會輕饒了我,更何況他和西塞羅聯手的話,我指不定也會是下個喀提林的下場。
但現在有了這個東西——克拉蘇把莎紙草捲揚了下,對卡拉比斯說:“卡拉比斯,你的意思是用這東西,逼西塞羅和聶魯達,儘快向伊特魯尼亞宣戰?”
“是的,募兵方面我會傾盡所有,兩位閣下不用擔心。”卡拉比斯急忙回答,“龐培遠在小亞細亞,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時機,儘快消滅喀提林,以及曼尼烏斯在伊特魯尼亞的黨徒軍。”
克拉蘇笑着打斷了卡拉比斯:“我的小卡拉比斯,你現在的資產是三百萬,還是五百萬塞斯退斯?這些錢只夠你招募兩三個大隊的軍力,不過你的話倒提醒了我,我倒可以稍微地掏出三百塔倫特的募兵費用,只是不知親愛的蓋烏斯意下如何。”
被克拉蘇親暱地提到了名字的凱撒,眼珠迅速地轉了兩轉,慷慨陳詞道:“馬略和我的家族關係匪淺,現在是象徵他榮耀的鷹旗被喀提林奪走,我自然要全力奪回。只是,卡拉比斯,這件事你又爲何如此上心?”
“因爲龐培的仇敵,金槍魚路庫拉斯閣下是我的庇主,庇主討厭的人,也是我討厭的人,我自然要和二位站在一起。”卡拉比斯不是傻子,也晃起了大旗。
監察官和大祭司都笑起來……
果然,兩天後,西塞羅就在元老院再次召開緊急會議,會上他拿出了高盧使者出首的證據,卡拉比斯事先閱覽過的莎紙草卷,大致流程是這樣的:
奧普力克的兩個高盧老鄉,爲了申請免除債務,來到羅馬城,“巧遇”卡拉比斯和普林西婭;
在普林西婭的介紹下,這兩傢伙混進了她情夫敘拉·高乃留斯·連圖魯斯的密謀會議裡,主題就是如何在城裡縱火殺人起事,幫喀提林血洗政敵,爲了天衣無縫,強逼在場各位表忠心,在計劃書上挨個蓋上指環印章,兩高盧人也蓋上了,並以把計劃書帶回部落爲理由,要了個副本;
要完副本的高盧使者,又把這個要命玩意兒交給了卡拉比斯,卡拉比斯與克拉蘇、凱撒談妥後,又轉手暗中交給了西塞羅。
“這是一場可恥的犯罪,對共和國的犯罪,現在喀提林的陰謀,終於水落石出了,它實實在在地存在,而並非是鄙人的臆測。連圖魯斯,你個罪人,居然要在羅馬城的十二處要害,同時縱火!”西塞羅舉着蓋滿了指環印章的計劃書,激動萬分地喊到。
元老們也是義憤填膺,他們當衆把尚不知情,還來參與會議的連圖魯斯等五名“首犯”的長袍給剝下,毆打他們,罵他們殺人犯,並極力呼喊,要求執政官西塞羅與聶魯達,當即判處五人死刑,並儘快組織軍隊,朝伊特魯尼亞進發。
這當兒,凱撒又站起來發言,竟然引用羅馬的法律,即“任何人都無權處死或鞭笞一名羅馬的公民”的條目,替喀提林張目疾呼:“我再次重申,元老院並非司法與處刑的場所,應該把這五人提交市民大會或大法庭開審,判明罪行後,再做定奪——並且,我個人主張,五人和喀提林都罪不至死,只需沒收他們的財產,分散到地方上的自由市監獄監禁即可。”
毫無疑問得,凱撒的第二次杯葛,繼續把會場氣氛搞得沸騰化,一幫人大罵凱撒,說他與喀提林有私通的嫌疑,甚至也有人躍躍欲試,要把凱撒的袍子也給撕扯下來,但被凱撒靈活無比地給躲開了,結果會場裡,凱撒一邊被氣喘吁吁的元老追着跑,一邊繼續高喊自己的主張。
“尤利烏斯·凱撒!維納斯的後裔,我實在沒有聽過這樣的處罰,叛國罪和企圖毀滅羅馬城邦罪,居然只是沒收財產和軟禁,這也叫處罰?不要爲了開脫幾個惡棍,就給羅馬全體的公民帶來滅頂之災。”小加圖當先一棒,激起在場所有人的情緒,終於衆人把凱撒給按住了,有個傢伙還在他的懷裡搜出一張便條,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這是凱撒私通喀提林的書信”!
“給我拿來!”小加圖大喝到,而後人們一個傳一個,接力把便條交到了他的手中,他打開一看,差點沒綠了眼睛,這不是別的,恰恰正是他親妹妹和凱撒通姦的往來情書,裡面滿篇猥褻和肉麻的言語讓他氣得渾身發抖,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走下席位,把便條重新塞回凱撒的懷裡,低聲切齒“拿好你的東西,羅馬最著名的醉鬼!”
“行了,不要繼續鬧劇了,儘快形成決議吧。”角落裡,克拉蘇威嚴的聲音突然傳出,鼎沸的場面漸漸安靜下來——在這兒,還沒人敢不給克拉蘇這位“神秘君王”三分面子的。
決議形成很迅速,即刻判處連圖魯斯、西迪古斯等五人死刑,升格執政官的權力,即決定和否決戰爭的權力——扈從們在決議完了後,立刻走上來,把連圖魯斯等五人套上了囚服。
這時,連圖魯斯突然掙扎着喊叫起來,“竈神廟的貞女誆騙了我,她們說根據女巫西比爾的預言書,羅馬一共會出現三位叫高乃留斯的君王,前兩位已經實現了,是蘇拉和秦納,那這一位呢!這一位呢!難道不該是我嘛!”但沒人給他這位死囚繼續癲瘋的機會,他被扈從直接拖了出去。
“鄙人要在親自處死這五個罪魁禍首前,給衆人宣讀一封來自伊特魯尼亞的書信,是叛軍大將曼尼烏斯送來的。”接下來,西塞羅朗讀了書信的內容,無外乎就是曼尼烏斯依舊自稱是羅馬忠實的公民,他煽動起來的老兵只是受了矇蔽,希望能和元老院和解的那一套內容。讀完後,西塞羅主張:“我希望的是,儘量把喀提林罪惡的陰謀,對羅馬的傷害減小到最低的程度。諸位,首惡已被流放,從犯也被抓捕,羅馬城安然無恙了,我建議對曼尼烏斯的叛軍,採取恩威並濟的措施——待到梅特拉將軍的高盧軍團,和龐培將軍的東方軍團回師後,就把叛軍壓服住,集體繳械,放歸這些人回老兵安置地。不要讓戰爭和破壞蔓延到整個意大利,前車之鑑就擺在諸位的眼前。”
“親愛的西塞羅,你的舉動是多麼奇特啊!剛纔不給法務官連圖魯斯絲毫的申辯機會,鼓動衆人的情緒,不惜違反慣例,判處了五人死刑;現在又大談仁慈,好像曼尼烏斯與喀提林滿是無辜一般,你能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嗎?也許,你在專門等好朋友龐培回來?我依稀記得,龐培當年出征去清繳海盜時,你的演講,那真是充滿了對他的讚美和奉承,着實讓旁人嫉妒你們倆的友誼。”還是角落裡的那個克拉蘇,陰沉着嗓子,驟然發難。
“我只是希望公民不會和公民間,不會爆發大規模的戰爭,那樣是個巨大的悲劇。”西塞羅攤手辯解。
“可連圖魯斯、西迪古斯他們五人難道不是公民嗎?”這時凱撒也很有默契地回殺一槍,“衆所周知,喀提林與曼尼烏斯在伊特魯尼亞的軍營裡,已經公然使用法西斯束棒和鷹旗了,他倆自立爲執政官,現在的問題已不是赦免所能解決的。”
“追隨喀提林的大多都是羅馬的公民,還有許多的貴族,應該用共和國的理念去感化瓦解他們。”西塞羅依舊執拗。
凱撒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喀提林的罪行既然是叛國罪,那追隨他的那些人,還能算是共和國公民嗎?尊敬的執政官,我希望您能端正立場,不要讓共和國的精英們對您有所懷疑,迄今爲止我們所見的情況就是,在十萬或二十萬塞斯退斯的懸賞下,沒有一個奴隸或自由民出賣喀提林的行蹤,除了出首連圖魯斯的那個交際花外,所有他的追隨者都固守在營地裡,擦拭着武器,規模已經到了兩萬人,其中五千人從波河的作坊裡領到了武器與盔甲,這是一場戰爭,不折不扣的戰爭!而您卻在它的面前逡巡猶疑,我稍稍明白了,現在您升格爲特殊執政官了,而您一直在等待的龐培,他已經在東方取代了特格雷尼斯,成爲新的萬王之王,一旦執政官和萬王之王聯手,怕是再也沒有共和國存在的餘地了。”
這番話語實在太厲害,不由得在神殿裡引起一番巨大的騷動。
西塞羅現在居然騎虎難下了,是他一時激動,鼓動氣氛,判處了連圖魯斯等五人死刑,急於給“喀提林的叛國陰謀”蓋棺定論,給自己罩上正義光環,但現在卻被凱撒與克拉蘇就勢利用,逼他立刻組織軍隊討伐喀提林叛軍,此刻他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小加圖,但對方也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表示對他猶豫不決的強烈不滿。
這位羅馬城最有盛名的雄辯家,竟然語塞了,還是克拉蘇緩緩替他下了決議:“我先以元老院監察官的職位,發佈動議——所有參與喀提林陰謀活動的黨徒,全部取消公民資格,即日起重新整理公民登記簿——在即將而來的平叛戰爭裡,所有爲共和國犧牲財力人力募集軍隊的,不管來自羅馬城,還是拉丁同盟城邦,還是高盧部落,奴隸釋放爲自由民,自由民則授予公民資格,原先即爲公民或酋長的,統一賜予騎士的頭銜,以上。”
“戰爭已經爆發,放棄幻想吧!”凱撒振臂一呼,激起了元老院巨大喝彩的浪潮,廊柱和屋瓦都在簌簌發抖着。
大校場上,聽到募兵口號雲集而來的人羣,熙熙攘攘,這些人不是貧民窟的破產戶,就是受不了作坊老闆使喚的年青奴隸,以前共和國早期,大量徵募有志於獻身馬爾斯戰神事業的公民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流民、地痞甚至奴隸,但他們一旦接受招募,進入軍營這個世界,就是統一的“羅馬軍團兵士”了,最低六年最長三十年的服役時期滿後,也能順利成爲一介公民,獲得歸化資格。
因爲是臨時募兵,行政長官和軍事護民官的揀選過程極其粗糙,連在一邊的金主(之一)卡拉比斯都看不下去了:這些人把所謂的新兵拉成幾排,身高超過五羅馬尺半的,目光精神點的,全部送到騎兵或第一大隊行列裡去,個子矮的目光猥瑣的就送到其他大隊,等到扈從們就掏出火紅的烙鐵,在每個人身上烙出軍團印記,所謂的招兵工作,就成了。
一位軍事護民官,把幾個木板做的登記簿,交給卡拉比斯:“自由民,不,左耳朵有洞眼的新晉公民,您的兩個大隊的人,已經齊了。”卡拉比斯捏着鼻子看看眼前這些滿臉戾氣的歪瓜裂棗,但轉念想想也是,自己以前在小亞剛進入第七軍團時,也是啥都不會,這些人入伍前很多都是“街頭鬥士”,毆鬥砍殺應該也稍微熟悉點,總比自己當年強吧!
結果短短一兩天,就募集滿了兩個城市軍團,共五千多人(城市軍團編制小),軍團委員會也臨時搭建起來了,聶魯達身爲次席執政官,當之無愧地成爲了總司令官,克勞狄報效西塞羅十分及時,當了其中一名副將。此外,在凱撒和克拉蘇的運作下,坎佩尼亞、西西里的退伍老兵,全部恢復服役,也從陸海兩路,齊集羅馬城郊而來。駐屯高盧的梅特拉將軍,也接到了按時出兵,夾攻喀提林部的緊急命令。
至於卡拉比斯,雖然貴爲大金主,靠他的錢財承擔了其中兩個大隊的募兵還有武器裝備,但他纔剛剛成爲公民沒多長時間,還沒“轉正”,所以在軍團裡的身份,只能掛着掌秤官的頭銜。
但他還是這個大隊——第二城市軍團第四大隊、第十大隊的實際主導者,這是羅馬軍團進入私募化時代的標誌,誰出錢招募的兵士,理論上在隸屬關係上,也歸金主所有,龐培軍隊的班底,也是當年他散盡家財,在自己家鄉徵募而來的。
掌秤官卡拉比斯,專門叫波普給他打造了個巨大的牛車,外面包覆着青銅鎧甲與撞刺,牛車馭手那寬闊的座位下,其實是個內空的巨大錢箱,裡面準備放滿錢財,牛車由奧普力克手下的十二名全副武裝的角鬥士護衛。隨後,卡拉比斯又派出僱傭來的財會奴隸,四處“出擊”,拉來許多的騾車、馱馬、山羊、鐵釘等,統一安放在羅馬北部奎裡諾門的新兵營,自己大隊的駐地之中。
但指揮上,卡拉比斯根本沒有干預,他了解一旦到了戰場上,唯一能讓這些新兵蛋子發揚戰力的,就是他們的百夫長和十夫長,和自己沒任何關係,下面的步驟只是打個小小的報告,讓軍團通過米盧、塔古斯、波普等老兵擔任大隊百夫長的命令,這絲毫沒遇到困難,因爲來自坎佩尼亞和西西里的返役老兵,全被克勞狄收編,當了主帥聶魯達的親兵衛隊,所以其餘大隊,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士官,就是個寶貝,統統被安插到營官或百夫長的位置上。
西塞羅通過占卜官,預測了四日後,是出兵的最佳時機,並且要親自監察,絞死連圖魯斯五名叛國罪人,當作血祭。
熙熙攘攘如市集般的營地裡,卡拉比斯與米盧互相交待了幾句,“你的這些募兵,別指望他們依靠紀律和訓練在戰場上效力了,刨去犒賞外,最好再去僱傭點小販、軍奴和娘們來,跟在他們的後面。”這是米盧的要求。
卡拉比斯點頭,“今天,恰好我在多慕蒳的酒館裡有個私人的宴請,這些問題委託她一併解決好了。”然後他然後穿過了柵欄,離開營區,朝近在咫尺的大廣場羊圈方向走去。
咿呀咿呀地推開門後,隱藏在外面肅殺氛圍下,小酒館內的歡樂淫靡的氣息撲面而來,到處都是佳餚美酒,還有彈着豎琴,吹着笛子的希臘奴隸環伺左右,幾個卡拉比斯生意場上的自由民合作伙伴,頭戴花環,抱着苗條惹火的妓女,在燈火輝煌下哈哈大笑着,互相競賽說着下流的段子,以助酒興。
“喂,來自東方的新晉公民,你得知道爲了安排這場不合時宜的宴會,我花了多大的心思,冒了多大的危險,現在連vici街區的節日聚會,都被西塞羅那個性冷淡鄉巴佬取消了。”老闆娘多慕蒳半是嬌嗔半是得意地喊到,而後把胳膊繞在卡拉比斯的肩膀上,遞上一杯凱爾特啤酒。
“羅馬的貴婦在牀上天生性冷淡,西塞羅是她們當中的佼佼者。”卡拉比斯接過啤酒,笑着坐下,與衆人交杯換盞,而後一人掏出塊木板,卡拉比斯拿了過來,說:“諸位,連圖魯斯馬上就要被絞死了,我們也可以規劃下,馬上在這場戰爭後,伊特魯尼亞值得我們注意點什麼。”
“這事,你和克拉蘇商量好了?”一個酒糟鼻子的小心翼翼地問到。
“利益圈劃分好了,事後我們和克拉蘇幫凱撒還他八百塔倫特的負債,而後克拉蘇幫凱撒運作遠征盧西塔尼亞(今葡萄牙)的事,並支持他競選遠征歸來的執政官;作爲回報,克拉蘇負責運作,讓波河高盧的貴族們獲得公民權,並擔任新的波河地區殖民城市委員會頭目;我們的甜頭小點,伊特魯尼亞的鐵礦歸克拉蘇,其他的歸我們。”卡拉比斯說完,用刻刀在木板上吱吱呀呀一番,往桌上一放,“老兵安置地和費蘇萊城周圍的田地和農莊,全部歸我。二百五十萬塞斯退斯。”
另外個半禿腦袋的,急忙把木板搶來,也用刻刀忙乎了番,“那兒的制磚產業歸我,一百四十萬。”
“商驛和道路歸我,一百二十萬!”
“葡萄莊園和釀酒業歸我,九十萬塞斯退斯!”那個酒糟鼻子急不可待地喊到。
卡拉比斯抄起木板,對着靠過來的酒糟鼻子的臉就是一下,那人的酒杯和酒水全被打飛,溼了旁邊女奴一身都是,“騾子!你的錢果然是給有錢老貴婦舔下體換來的!現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節,你還敢搞葡萄種植業?不知道葡萄是最難侍候的家產嘛,除非你有九百萬的投資。喂,這傢伙怎麼混進來的,快拖出去。”那酒糟鼻子捂着臉,死死抓住桌沿,大叫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馬上就能得到一個執政官遺孀的財產了,這樣,我加到一百二十萬塞斯退斯,伊特魯尼亞莊園的糞肥產業與運輸,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