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冷默竟然直接過來搶的幾女一時亂了手腳,尤其是拿着照片的那個帶頭的女生,看着冷默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數倍的被黑髮遮了大半的臉的那一霎那她只覺得心中突然一陣毛骨悚然,那感覺完全不亞於深夜一個人走在荒涼的山區墳地裡一樣,如果再來點恐怖的音樂或者是貓頭鷹的叫聲的話,那她們八成會被嚇傻。
“又是你們。”突然出現的聲音讓站在原地的幾個人都非常訝異的擡起了頭,當看到說這話的正是她們幾天沒見的蕭逸的時候,幾女的臉色在快速的變了變之後又恢復了原樣,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照片,幾女強自鎮定了下後便像沒事人一樣開始裝模做樣了起來,“蕭逸,你一定還不知道吧,其實冷默早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剛纔我們問她的時候她都承認了呢。”
這個時候最好用的招式莫過於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他們現在正在交往,而且關係還很好哦,要不是你剛好在這個時候來的話,我手中的這些照片可能已經全被她搶過去銷燬了呢。”說話的女生假裝好心好意的提醒蕭逸,並在滿臉爲蕭逸抱不平的神色中將自己手中剩餘的照片全部交給了蕭逸,看着蕭逸逐漸變了的神色,她們知道這件事接下來的主導權可以說已經完全掌握在了她們的手中,以冷默沉默的個性,相信就算是自己等人誤會了她她也不會解釋的,更何況照片裡的情形已經很明顯的說明了所有的一切,相信蕭逸完全可以知道那些情形連起來所代表的是什麼。
原本看到冷默被幾女圍着準備再次警告一下那幾個女生讓她們不要那麼狂妄的,哪知道卻意外的發現了她們手中的這幾張照片,照片裡,冷默正和一個年紀明顯比她大不少卻一看就知道很有錢的男人在一起交談着,更令他吃驚的是接下來那個男人竟然給了冷默一張東西,雖然照片上並沒有將那張東西是什麼清楚的拍下來,但是在結合前幾張照片之後並不難猜出那張紙質的東西便是支票,光看到這想到這大致的情形就已經差不多映現在眼前了,之前他還以爲是這些女生故意在背後說冷默的壞話,沒想到她們所說的竟然一點也不假,原來冷默真的是處心積慮的在騙自己。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將手中的照片狠狠的甩在冷默的面前,蕭逸氣憤的問着低頭站在一旁緊緊的抱着書本的冷默,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清楚的呈現在了眼前,他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話要講。
整理了下心情之後冷默默默的擡起頭,視線正好與蕭逸的接觸,此刻在蕭逸的眼中她完全沒有找到半絲的信任,相反,不屑、難以置信、後悔、錯看……這些情緒正通過他的雙眼快速的向她傳達着,沒想到在自己完全信任他並把自己的過去都告訴他之後他竟然對自己連最起碼的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如果蕭逸真的不相信自
己的話,那無論自己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堅定的看了一眼蕭逸之後冷默便蹲下身體一張張的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來,照片裡他依舊還是冷冷的沒有一絲的表情,照片裡他依舊還是像對客戶一樣的公式化的對待自己,或許準確點說自己根本就比不上那些客戶,至少那些客戶偶爾還可以看到他其他的表情,聽到他另外的言語。
“我徹底看錯你了。”丟下這句話之後蕭逸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而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站在旁邊看了半天‘好戲’的幾女在見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容易順利很多之後均紛紛的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看着蹲在地上撿着照片的冷默,臉上寫滿了得意,在相繼說了幾句諷刺的話之後便帶着開心的笑聲離開了,徒留下靜靜盯着照片看的冷默,此刻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淚水早就模糊了整個視線,流滿了整張臉。
小心翼翼的收好所有的照片,大腦一片空白的向前前行着,除了學校和住的地方她幾乎不知道還有哪裡是她可以去的,這個城市她住了二十年,但是熟悉的地方卻屈指可數,茫然的看着來來往往快速行駛着的汽車,一個很久沒有去過的地方突然映現在了她的腦海中,似乎如今除了那裡之外她也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選擇了。
渾渾噩噩的上了車,不理會周遭的人以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冷默就這麼靜靜的坐在角落裡,倚着車窗看着車外快速閃過的一切,突然間冷默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的無情,親情、友情……似乎只要是自己身邊的它都會毫不猶豫的一一奪去,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多餘而已,荒謬的等着所謂的幸福,奢侈的貪戀着陽光的側臉,自以爲是的以爲噩運正在慢慢的離自己遠去,呵,現在想來才發現活了這麼多年的自己原來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救藥,就算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大學畢業又如何,一個人就是一個人,這輩子她註定了只是上帝手中的玩偶,這輩子她註定了和寂寞、冷清結緣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看着夾在書中的照片,冷默突然很開心的笑了起來,臉上的淚依舊還在流着,心卻霎時覺得豁然開朗,所有的矛盾、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心難過彷彿在一剎那間消失殆盡。
當許久不見的樹木、農田出現在冷默的面前時,一直戴在臉上的層層面具這才一一消除,只有在這充滿田園氣息的家鄉冷默纔會露出最自然的笑聲,也只有在這裡冷默的心才能得到療養。
走到熟悉的院子前,冷默停下了腳步,忘了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不知道里面的人現在怎麼樣了,擦乾臉上的淚痕,冷默輕輕的推開了籬笆門,院子裡多了不少雜草,整體看上去也顯得荒涼了許多,屋子裡的人在聽到聲音之後邁着顫巍巍的腳步慢慢走了出來,當仔細的辨認出來的人竟然是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冷默之後對方几乎沒有半刻
停頓便轉身離開了。
依舊是這麼的不受歡迎,依舊是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依舊只是多餘的存在,原來不管在哪裡都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其實來之前冷默便已經猜到了肯定會是這樣的結局,只是她總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股無形的力牽引着她來到這並告訴她要好好的再看這裡一眼,將這裡所有的一切刻進腦海裡一般。
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老人更顯蒼老的背影在視線中逐漸消失,靜靜的聽着老人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唸叨着‘作孽’、‘災星’之類的話,冷默不由想起了媽媽以前曾經講過的事,其實在自己出生的那天一大早她便來到了醫院,並滿臉期待的在醫院裡等待了很久,在知道生的是女孩的時候,便收起了所有的笑容,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奶奶……保重。”略顯哽咽的說出這四個字之後,冷默和來時一樣默默的轉身離開了,而遠處的那個老人依舊沒有半點的反應,甚至連一絲絲假意的挽留也沒有,就好像冷默的出現完全是個錯誤一樣。
貪婪的呼吸着農村的清新氣息,努力的想記住這裡所有的一切,今天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來這了吧,如果說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的話,那必定是媽媽那裡,只是不知道現在去會不會打擾到媽媽,會不會被媽媽發現自己的傷心失意從而爲自己擔心。
努力的戴上所有的面具,努力的恢復所有的僞裝,閉上雙眼,感受着一瞬之間滿是黑色的世界,冷默暗暗的希望車可以一直的開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又或者隨便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再任自己那個地方慢慢的品味放逐的滋味。
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重重的敲打着車窗玻璃,敲打着冷默那已經是千瘡百孔、傷痕累累的心,如今的她再沒了以往的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如今的她就像是一縷遊魂一樣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個罪惡的世間,如果說她的存在是一個錯誤的話,那就讓她自己來徹底的結束這個錯誤吧。
回到自己熟悉的住處,看着桌子上依舊打開的日記,冷默無意識的握起了筆茫然的在紙上寫了起來,至於寫的是什麼內容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覺得整個世界突兀的不成語句,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將幾天沒寫的日記補寫好,儘管此刻的她腦中雜亂無章、思緒一片混亂……
被雨淋溼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儘管如今的溫度已經接近四十度,但依舊使得冷默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一如她此刻的內心,矛盾而又冰冷。
日記本上,一排排扭曲的字此刻正以橫七豎八的姿勢無力的躺在被冷默髮際的滴下來的水淋溼的紙上,筆墨在與水接觸的那一短暫的剎那間快速的暈染了開來,開出了一朵又一朵淡黑色的墨水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