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斷,我早就斷了,可是這些事情,你以爲是我能夠決定的麼?我是什麼身份,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做到如此?如果我有這麼強大,當年我怎麼會去當他的情人?做這等被人不齒與唾棄的事情?”
周麗麗一時情緒有些激動,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刺耳。『可*樂*言*情*首*發』
剛纔的滿腔憤怒,也在此時煙消雲散,到底看到周麗麗這樣傷心、難過時,她不忍再一個勁責怪她,當然除了不忍之外,還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憐惜在裡面。
但她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她不想林軒以後再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即便不忍與心生憐惜,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出來。
“事已至此,就趁着這次機會,和林軒徹底斷了吧。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林軒更是我弟弟,我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次次的身陷險境,更不想他以後再因爲你而受傷害。”
雖然她儘量的讓語氣不那麼尖銳,可是話一出口,仍舊顯得十分刺耳。
她頓了頓之後,繼續道:
“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
周麗麗放肆點頭,卻淚如雨下,滿臉痛苦與傷心,毫不掩飾,儘管她很想讓自己不哭,不流淚,卻怎麼也阻止不了,那淚往下流。
越是拼命想要隱忍,越是情不自禁的樣子,更讓人心裡痛苦,不忍去看。
林簫張了張嘴,原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最終都只是成爲了無聲的嘆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她能說什麼?說收回剛纔那些話,讓她和林軒繼續偷偷在一起麼?她不忍看到周麗麗傷心、難過、痛苦的樣子,難道就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弟弟身陷險境之中?
答案很明顯,不能夠,她不能讓林軒身處險境,明知不可爲,卻偏要爲之,這不是明智的人,會做的事情。
現在狠狠心,讓周麗麗和林軒一刀兩斷,也許對她和他,兩人都是正確的做法。
只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是說不清楚的,更加不是說斷就能真正隨意的斷掉的。
周麗麗平復了片刻之後,終於讓自己暫時平靜下來,她冷靜地望着林簫,儘管現在雙眼仍舊紅腫,眼眶周圍仍留有淚痕,證明她剛纔痛哭過,但現在眼前的周麗麗,卻變得異常的冷靜與堅強。
林簫的心絃似被撥動了那麼一下,心神一震。
“好,我答應,如果這次林軒安然無事,化險爲夷,等他從手術室出來,我看過他一眼之後,我就離開,從此,我都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就算他再找來,我也會避而不見,如果你還不滿意,我可以辭職!”
辭職!最後兩個字,讓林簫有片刻的震驚。
但那也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她就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要是平時,她一定會阻止周麗麗這樣做,畢竟現在找工作不易,而她現在又是以一種那樣的身份,生活在那個男人身邊,如果她連這份工作都丟了,以後不是更要處處小心翼翼,對那男人服服帖帖?
可人都是自私,那些到嘴邊的話,最後也只是被嚥下,只是眼神憐憫的望着她,什麼都沒有說。
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心中雖然對她有些愧疚,卻爲了林軒,不得不如此。
她無聲的沉默,就表示對周麗麗這些話的默認,兩人一時不再多言,低着頭,各自想着心事。
手術室的燈,仍舊亮着,那一盞紅色的燈,每每亮着的時候,總是叫坐在外頭的人,心驚膽顫,心慌意亂,緊張不已。
心裡很想那盞燈快點熄滅,但同時又害怕那盞燈熄滅,走出來的醫生,搖着頭說什麼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之內的話。
人心都是矛盾的,就在這種矛盾的心理掙扎下,急切的等着那盞燈熄滅,搶救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也許林軒的傷真的很重,也許是時間過得太過緩慢,林簫靜靜的望着那扇緊閉的門,望着那一盞仍舊閃着猩紅燈光的紅燈,卻遲遲沒有等到它熄滅。
去買飲料的葉少卿提着一個塑料袋子,走了過來,從袋子裡拿出兩杯咖啡,遞到兩人手上。
“喝杯咖啡吧!你們不用太擔心,林軒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這些話,誰不會說,誰又不知道?但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怎麼也體會不到那種殫精竭慮,心慌意亂的感覺。
林簫接過他遞來的咖啡:“謝謝!”
喝了一口之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
“你不用在這裡守着我,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你原本就上了一天班,應該很累了!”
葉少卿一愣,隨即搖頭,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脣角微微上揚,淺淺一笑:
“平時醫院要是遇上了病人多的時候,也會要加班加點。如果遇上什麼急症,或是突發事件,有病人送醫院,就算你回家睡得正香了,也會一個電話將你喊過去,管你清醒不清醒,樂意不樂意,就往手術檯推!”
林簫一臉不可置信:“你可是這家醫院的大少爺,難道也沒特權?”
葉少卿聞言,脣邊溢出一抹苦笑:
“特權?我家老爺子,恨不得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手術檯上磨礪,恨不得我現在就是世界有名的權威醫生,成天給我灌輸什麼醫者父母心之類的言論。你說,這樣的我,還能有什麼特權麼?”
當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從前見葉少卿總是一臉微笑,陽光燦爛,以爲他就沒有任何煩惱,原來實際卻並非如此。
葉少卿無不是感嘆道:
“所以啊,我早已經習慣隨時的加班加點。現在我不過是坐在這裡,陪着你說話,等結果,又不用上手術檯去動手術,你完全不用在意!”
林簫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可是...”
葉少卿一臉嚴肅的打斷她:
“林簫,我們是好朋友,難道我爲你做這點事情,你也不願意?”
林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得用沉默代替回答。
葉少卿望着沉默不語垂着頭的林簫,那看向林簫的眼神,寵溺而柔情,有着絲絲縷縷的纏綿悱惻,而這一幕,卻被一旁的周麗麗,不經意間看到。
突然心中一動,望着眼前笑得寵溺的男人,突然間有些心疼他。
那一種只悲天憫人,卻又寵溺無邊的眼神,只能默默無聞的愛,卻不能正大光明的擁有,這樣的愛,最是偉大,卻最讓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