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長嘆一聲,長臂一帶,將她的身子攬入懷中,緊緊擁住了她。“你知道嗎?”他的聲音幽幽的,苦澀的在她耳邊道,“季司令和季夫人已經同意了我們的事,那天,我去A市看你,就是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簡清吟震撼得忘了哭泣,她呆呆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傻丫頭。”季蔚然用指腹替她擦了擦淚,心疼的道,“明明不想離開我,明明還愛着我,爲什麼要逼着自己說結束?爲什麼要騙我說你愛上了別人?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這麼說時,心裡有多痛苦嗎?”
“蔚然。”簡清吟哽咽着,無語凝噎。
季蔚然凝視着她,“告訴我,是他逼你的嗎?”
簡清吟點頭,忽又急急的搖頭,“不是。”
“嗯?”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到這個時候了,她還不說實話?
簡清吟低下了頭,“是我自己的決定。”
“是嗎?”季蔚然擡起了他的下巴,犀利的眼神似乎要看到她的心裡去,“當真是你自己的決定?你看着我的眼睛,敢指着自己的心發誓嗎?”
簡清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
季蔚然聲音凜冽:“我說過,我不喜歡聽到你說這三個字。如果你不想對不起我,就該正視自己的心。你忘了你爸爸是怎樣跟你說的了嗎?凡事由心。你敢說,你現在所做的決定,將來就不會後悔嗎?”
他捧起她美麗而又蒼白的臉蛋,深深的凝視着她的眼睛,“Jane,一輩子不長,也就那麼幾十年的時間,你難道真的,要任由它虛度過去?真的要跟自己不愛的人過一輩子嗎?你知不知道,這樣不但對你自己不公平,對他,也一樣不公平?守着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過日子,你以爲,他將來不會痛苦?”
簡清吟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可是我沒有選擇。”她看着他,哭着哀求,“蔚然,我求你不要逼我了,好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沒有辦法……”
季蔚然忍無可忍,“傻丫頭,你還有我啊。爲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扛?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戴上他給的戒指?把你心裡的苦和委屈都告訴我,我來幫你解決,好嗎?爲什麼要把不該你承擔的都自己承擔?你忘了嗎,我跟你說過的,天塌下來由我頂着,你只要安心的站在我身後,做我的小女人就好,爲什麼你要犧牲自己,去跟一個自己已經不愛了的人在一起?”
季蔚然的話,一字一句都戳進了她的心裡。她很想自私一回,任性一回,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只像他說的一樣,安靜的做一個他身後的小女人。可是,顧商陸猩紅着眼睛駕車撞向大貨車的一幕卻浮現在她面前,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跟季蔚然在一起,他會做出怎樣更加瘋狂的事情來。她不想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她更怕季蔚然會因爲她,而被顧商陸怎麼樣。他已經瘋了,變得極端了,誰知道他以後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她的眼淚紛紛落下,不停的搖頭,“別逼我。蔚然,你別逼我。”她不能說,不能告訴他顧商陸的真實身份,不能讓這個秘密大白於天下。到時候,顧夫人怎麼辦?她年輕時失去了女兒,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她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打擊。既然唯安能代替顧商陸盡孝,她爲什麼,又要戳穿這個真相呢?
季蔚然看到她痛苦的樣子,知道她是不願意說了。他長嘆一聲,雙手攬住她瘦削的肩頭,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道,“好,我不逼你。如果你想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也成全你。只是……”
他終於,還是答應了嗎?簡清吟心裡一痛,“只是什麼?”
季蔚然吻了吻她眼角的淚,靜靜的看着她道,“給我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你只屬於我一個人,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不要去顧慮,只跟我呆在一起,以女朋友的身份,陪我半個月,我們去國外,去哪兒都可以,我來安排。之後,我放你自由,你想跟誰在一起,我不再幹涉。”
說起來,他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談過戀愛呢。唯一的一次,也就是他帶着她去周阿婆那兒吃飯,嚴格的來說,他們還從來沒有在太陽底下手牽着手一起走過。這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不免有些悲涼。
他,真的放手了嗎?簡清吟呆呆的看着他,一時之間,竟什麼都說不出來。明明是她求着他放手的,明明是她先放棄的,可爲什麼,當真的聽到他願意放手的話時,心裡卻是這樣的難受 呢?
簡清吟,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苦苦的笑了起來,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卻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眸光幽深,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的心中柔腸百結,終於一咬牙,點頭,“好。”
如果註定她的下半輩子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那麼,在那之前,請允許她徹徹底底的放縱一回吧。否則,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依靠在季蔚然的胸前,她的心裡,是無邊無際的荒涼。
……
幾天後。韓國釜山。
小別墅裡,金貞媛接到來自青城司法鑑定中心親子鑑定科室的主任打來的電話時,半響回不過神來。
良久,她才掛完電話,眸光復雜的看向一旁坐在輪椅裡看書的男人。
“怎麼了?”男人淡淡的問。
金貞媛笑,“你猜,顧夫人拿着誰的標本跟她做親子鑑定?”
“誰?”男人的視線依舊在書本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金貞媛道,“你肯定猜不到。是簡清吟。”
男人神色終於有一絲鬆動。他合上書本,擡頭看向女人,眸中有一抹詫異的光芒掠過,“鑑定結果呢?”
金貞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她們是母女。”
男人一怔。
金貞媛笑了起來,“沒想到吧?顧夫人和簡清吟竟然是血緣關係近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母女。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看似完全沒有聯繫的兩個人,竟然會是親生的母女。”
男人沒有戴面具的半邊臉清俊出塵,此刻寫滿了驚疑。簡清吟是顧夫人的女兒?這點他完全沒有料到。
金貞媛兀自說着,“你說簡清吟怎麼可能是顧夫人的女兒呢?她們倆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呀。如果她是顧夫人的女兒,那顧夫人二十幾年前剛出生一個月的女兒,又是誰的?難道是醫院抱錯了?”
男子陷入沉默。抱錯是不可能的。顧家好歹也是青城數得上名次的大戶人家,顧夫人生孩子,醫院自然不可能懈怠,一定會小心加小心。可是,簡清吟怎麼可能是顧夫人的孩子呢?
他皺了皺眉,問道,“你確定顧夫人送來的另外一份標本是簡清吟的?”
金貞媛道,“不會弄錯的,我們的人說,他是經過詳細的跟蹤調查的。確定那份標本是簡清吟的。”
男子沉吟片刻,“不能讓顧夫人知道這個真實結果。這樣會破壞我的計劃。”如果讓顧夫人知道簡清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麼,他的這齣戲就唱不下去了。顧夫人怎麼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呢?再說,顧商陸是蘇唯安的身份一旦揭穿,對他的計劃也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放心吧,”金貞媛道,“我已經交代過了,顧夫人不會看到真實的鑑定結果的。”
“那就好。”男子淡淡一笑,視線再度回到書本上。
金貞媛看着他完美的側顏,忍不住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