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就代表光,這是在神賜予我名字時就已定下的事。相對的與我一同在母樹上同一個果實中孕育了無數個歲月的暮,也就是我的弟弟,則代表着暗。
人們都說光與暗是對立的,是無法共存的,所以說從一開始神就在暗示我們是不可同在的嗎?那麼如果說真的是這樣,那麼我與他究竟是誰該離開天堂呢?這個問題出現在我腦中後就再也沒有散去過,但我要時刻保持着冷靜,不論我心中有多不平靜。我不能讓暮看出我的不妥,我希望在我找尋到答案之前給他樹立一個,至少表明上是正確的榜樣,因爲身爲兄長需要做的不就該是這樣嗎?
“人世間有太多的人,有的人對神假意虔誠,有的人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那是他們自以爲是,無知而又愚笨。但是那些破除萬難,對神的信仰和忠誠始終如一甚至虔誠到無以復加的人,爲何到了最後神給到他們的卻只是絕望?”
當暮將這句話說出並清晰的傳入我耳中的時候,我的靈魂都受到了震撼。是我思考的太久了嗎?是我一直遲遲不願放下身爲聖天使的驕傲,所以才引來今天這段對話嗎?不!我必須加以制止,這絕對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場景,他是我用心來呵護的我同胞,我不放棄,也絕不允許他來放棄。
“暮!我勸你還是快些收回這些毫無意義的言論與思想。”
“神的意志誰都不可以揣測,就算是你我都不可以。”
“是神創造了我們並給了我們生命,賜予了我們高於世人的智慧,如果說天使母樹是我們的母親,那神就是我們的父親。”
“它——是我主!我父!我們只需忠誠於它,信仰於它,至於其他,一切都是多餘!”
不管我說的有多正確多正氣凜然,事情似乎都以偏離了軌跡,想要拉正先要確認拉的人所站的位置是否是正確的,而我到底正確與否或許只有神可以給出答案。
“願意跟我到天堂,追隨神的腳步嗎?”
“不行!現在還不行,我必須等到戰爭結束,看着卡特把我帶回去,才能離開!”
“戰爭是結束了,但是,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不願跟隨我到天堂去,你也不會看到你的身體回到你母親身邊的那刻。”
“那如果說答應了你,就可以嗎?”
眼前這個靈魂與以往我引渡沒有太大的不同,他所提出的問題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能感覺到暮在看着我,他在看我如何解決,等着看我如何解決,那...我該如何解決?
“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願望!”
這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違背神的意志,私自動用了力量,只爲讓暮看到我的成功。
“哥哥!想要得到最重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將其他的一切捨棄?”
暮的提問我無法回答,因爲我自己也還沒有尋到答案,如果我真的能夠捨棄,那麼今天會提出如此疑問就是我吧?而需要作出回答的也將會是暮不是我了吧?
暮走了,我放任他離開。因爲我的怯弱,使他愈行愈遠,最終演變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神問:“他在哪裡,你知道嗎?”
神問:“他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神問:“他在想什麼,你知道嗎?”
我怎會不知道,他的所有種種即便我不看我也可以清楚明瞭,也正因爲如此我才瞭解到,神在最初創造我們兄弟時的真正用意。
我可以入到暮的夢中,神也同樣可以,似乎就是爲了讓我明瞭一切,這樣的可以也是最初神所做下的鋪墊。夢中神對暮所說的一切都牢記在我的心裡。而暮,在神離開之後我第二次動用了力量,只爲將他的記憶打散,做下最後一搏。
然而...暮動用了力量外形會發生變化,我呢?除了力量變強,我什麼地方都沒有改變。難道說不管是誰先踏出第一步,只要走了就在也無法回頭,一切都成定局?
“若是找到,看到,問過之後他仍不願回,那要如何呢?”
“那就永遠不要回了。”
“背棄了信仰的,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神問我要不要同序一起去人世將暮帶回來,我去,我當然會去。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以哥哥的身份跟暮說話了,既然事情已然發展到如此田地,那麼就讓它真正的步入它要去向的軌跡吧。
“暮!”
“你來了?”
暮稱呼我爲你,而不是哥哥,我知道我之前一直入夢,希望可以勸回他的舉動引起了他的不快。
“是的,我來了,你都已經想明白了吧?”
“我還以爲你會繼續勸說我,就像之前許多個夜晚的夢裡那般。”
“你不很久都沒有入過夢了嗎?你爲了躲避我的糾纏不是連睡眠都放棄了嗎?”
聽我這麼說暮明顯一頓,我知道他心中也覺愧對於我,傻瓜!他怎會愧對了我,是我!是我這個身爲兄長的沒有及早做出抉擇,現如今他苦了,我痛了,但一切都晚了。
“事到如今你還想說什麼呢?不管說什麼我的答覆都只會令你失望,你不如早早離去。”
“選擇是件奇妙的事,選擇留下是一種結果,選擇離開又是一種結果,而此時,離不離開都只會是一個結果。早知會是今日這種局面,那當初我情願做出選擇的是我。”
“我希望你能瞭解,世界的軌跡看似偏離了軌道,其實它只是即將要踏入正軌罷了。暮!你......”
“哥哥!”
......我痛心疾首的敘說着我的感受,即便是要重新激起他的記憶,讓神清楚的看到我的背叛,我也要讓暮知道真相。可是這一聲哥哥,讓我未說出的所有話語都哽在喉中再也吐露不出。
“不用再說什麼我都明白,你只需知道,我不曾後悔。”
“不曾後悔?”
你不曾後悔?那我後悔了不可以嗎?我後悔了可不可以!我是真的真的後悔了啊!
神殿之中,一團黑色光芒與一團白色光芒互相碰撞。從此我真正成爲了光的化身,光與暗是對立的,是可以共存的,沒有光如何會有暗?沒暗又如何會有光?就讓我們彼此輝映對方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