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六十八章 篝火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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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亞瑟王從維拉絲那拿來了比她要大幾十倍的一口鐵鍋,毫不費勁的掛在篝火上面,燒熱了水,然後將依然比她要大上十多倍的一個酒罈,潤在溫水之中,一套流程下來,嫺熟無比,顯示着這小傢伙小不點,也是資深的杯中客。

月神在一旁靜靜看着,沒有出聲,任由篝火的噼裡啪啦,在夜幕籠罩的月桂樹海中述說着寂靜,花香浮動,別有一股靜謐冷清的美感在心頭打轉。

等鍋中之酒溫好,亞瑟王纔開口打破寧靜,聲音少了幾分平時的奶聲奶氣,多了沉甸甸的威嚴:“已經睡着了?”

“誒,已經睡着了,睡的很沉,是熟悉的睡臉。”月神輕輕笑道,她知道亞瑟王指的是誰,兩人從一開始就似打啞謎般,諸多話語心照不宣,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看出來,或許這就是英雄偉傑之間的默契。

“那就好。”伴隨着話音,篝火似被添了幾杯烈酒,猛地高漲,焰舌竄上一人多高,橘色的炙熱焰光,讓月神忍不住微微把眼一眯。

等焰舌停止劇烈的搖曳,老實下來,縮回半人高的時候,金髮長辮的王者,靜坐在月神對面,氣勢威嚴如淵,立身之處,目光所指,心之所向,浩瀚天地,彷彿皆爲國土,萬物臣服。

然而,這股恐怖的氣勢,卻被收斂在一方小小的篝火範圍之內,沒有驚醒任何人。

“亞瑟王陛下的英姿,果然令人心醉神往。”

月神一眨不眨的注視着真人版亞瑟王,流露出敬仰之色,哪怕同爲跨時代的偉大英傑,也會被亞瑟王那份獨一無二的風采所吸引,當年的巨龍何等心高氣傲,天使惡魔都可以不放在眼中,唯獨卻和亞瑟王交好,由此可見一斑,月神雖然貴爲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神靈,但是在人格魅力這項,依然要遜色眼前天地間的第一王者不少。

“你我之輩,客套話就無須多說了。”拾起酒罈,擺好兩個酒杯,無聲倒滿,將其中一杯遞給月神,亞瑟王威凜而豪邁的說道。

“這可不是客套話。”

“本王可不懂得禮尚往來,互相吹捧這種活,雪莉爾比較合適。”露出淡淡緬懷之色,亞瑟王舉起杯中之物:“能在這個時代和你相遇,實乃奇妙之緣分,本王先乾爲敬。”

“我也這麼認爲,哪怕縱覽生前十萬年,做夢也不會想到,竟然能和亞瑟王陛下在此相遇,促膝長談,共飲美酒。”

月神緩緩舉起酒杯,跟着一口飲盡,琥珀色的果子酒,醇厚溫潤,熱過之後,更是散發出一股迷人的秋熟之香,絲絹般劃過喉嚨,稍後一秒,熱烘烘的感覺便從胃壁擴散到全身無數毛孔,使得夜間撫過肌膚的清涼秋風,也變得溫暖起來。

一杯過後,亞瑟王神色如常,而聖月賢狼的俏顏,卻已經多了幾分絕美醉人的紅暈,讓橘紅的火焰也黯淡失色。

看來,月神的酒量,多多少少也被某德魯伊給拉低了平均值,畢竟身體的反應很老實。

“亞瑟王陛下,不介意我擅自做主,增加一位客人吧。”

“無妨,只要不是把他叫醒。”

“謝過陛下。”月神半眯着眼,越發醉態可掬的樣子,纖滑小手輕輕一招,一匹潔白無瑕的巨狼出現在她身邊,趴伏蜷曲着腰身,似怕月神夜風着涼,用自己柔軟純白的皮毛將她半圍繞着。

“他的召喚獸?”亞瑟王微微好奇,並沒有想到月神所說的客人會是小雪。

“誒,最近才發現,小雪似乎……和我特別投緣,對吧,小雪。”月神伸手輕輕梳理着小雪的毛髮,小雪低低嗷嗚一聲,溫順的將毛茸茸的狼腦袋拱了上去,任由月神撫摸。

稍作嬉戲後,換月神給亞瑟王斟酒,兩人一言不發的喝下第二杯,再換亞瑟王互斟,光是這份默契,以及杯酒交心的氣氛,便讓人覺得這兩個人是多年的老朋友。

“亞瑟王陛下……似乎不想讓他看到你這副模樣?”

十數杯下肚,月神的神色越發迷離醉美,舉止卻依舊優雅高潔,不見絲毫醉態,可見哪怕被某人的身體拉低平均線,這位神靈的酒量依舊不俗,率先的,她出言打破了沉默,從亞瑟王剛纔的舉動中很容易看出來這一點。

“沒錯。”

“怕嚇着了他?”

“畢竟是個膽小沒用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什麼,面色威嚴,不苟言笑的亞瑟王,露出了淡淡笑意。

“太寵着他可不行。”

“這句話應該換本王對你說纔是,雖說是迫不得已的拔苗助長,但你的方式未免也太過肆無忌憚了。”

這次輪到亞瑟王回敬月神了,早在之前,她就已經看出來,並對阿爾託莉雅她們說過,要抓緊機會,月神對她們的提拔訓練,只不過是順帶行爲,這話並沒有絲毫誇張。

或許其他女孩看出來了,或許沒有,但是,眼界高如亞瑟王,卻是在第一眼就已經看出了月神的打算,和阿爾託莉雅莎爾娜露西亞她們的一次次戰鬥,月神正用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給聖月賢狼的身體刻畫上強大的慣性,這份慣性在長達一個月的戰鬥裡,已然成型,等某德魯伊取回身體,肯定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戰鬥技巧在懵懂之間,便已超神,隨心所欲揮出的一招一式,便有着巧奪天工之型髓。

教人教到這個份上,除了月神也是沒誰了,這已經不是手把手的教導,而是身心交融的免費無償代打代練,血本無歸了。

誠然,如亞瑟王所說,這種做法算是喪心病狂級別的拔苗助長了,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會嚴重限制某德魯伊自身的發展道路,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的靈魂交流,讓月神早就已經清楚,某人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磨練聖月賢狼,如果自己不拔苗助長,那麼可能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內,聖月賢狼都不會有太大提升。

地獄一族的壓迫,迫在眉睫,如果連現在都掌握不了,拯救不了,談何未來呢?

亞瑟王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作調侃,由始至終都沒有阻止月神。

“是嗎?”聽到亞瑟王這麼說,月神抿嘴輕笑着,再次將杯中的美酒引頸喝光,半倚在小雪身上,神態似醉非醉,嬌豔無雙。

“這是現在的我,僅能盡到的綿薄之力,亞瑟王陛下可是羨慕了?”

“……”無言的添滿酒杯,亞瑟王獨自喝了一口悶酒,才閉目開口:“現在的你可沒資格嘲笑本王,但是無法否認,哪怕再怎麼樣,也比本王強,本王……卻是連綿薄之力也無法盡到,只能眼睜睜看着大家在這個漩渦裡掙扎努力,這樣的我,若是讓當年的那些敵人知道了,定會大聲嘲笑,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輸給了這樣的傢伙……吧。”

“亞瑟王陛下不願意信任她們嗎?”

“並非如此,本王只是痛恨無法將局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種感覺,僅此而已。”

“不愧是亞瑟王陛下。”月神笑的美目彎成了兩道淡淡月牙兒,這份掌控一切,捨我其誰的王者氣勢,是尚未成熟的阿爾託莉雅未曾擁有過的。

“想嘲笑本王的話,也只有這一次了。”亞瑟王一臉淡然,看似已經想開了,但背後的金色辮子卻在甩來甩去,兇狠的甩來甩去,那一撮尖尖髮尾,化作憤怒蠍尾的虛影,要對準誰猛地刺去。

“亞瑟王陛下說笑了,這樣的我可沒有資格嘲笑任何人,相反,哪怕是卑劣之徒,亦可盡情的嘲笑眷戀凡俗,貪生怕死的我纔對。”

“你又何須在乎他人眼光?”亞瑟王接連喝了三杯,目光灼灼。

“本王尚且貪生,誰敢嘲笑?”

“亞瑟王陛下覺得,我會在乎他人的看法嗎?”與之相反,月神捧着早已經空無一物的酒杯,恬靜望着夜幕。

“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嗎?如果……如果當初,我能再……”用力眨了眨眼,收回目光,落到亞瑟王身上,月神嫣然一笑。

“不過,已經夠了,能夠找回如此之多已經失去的寶貴東西,能夠和這些溫柔的凡人相遇,我已經……”

“已經滿足了?”

“早就應該滿足了纔對,你看,我又厚顏無恥的耍賴了,天上的神靈夥伴們,大概也在爲我而感到羞愧吧。”

面對月神笑容柔美的玩笑之言,亞瑟王變得沉默不語,一杯接着一杯,一罈接着一罈的喝,此後,兩人再也沒有開口,唯有美酒醇香,淡淡秋傷,繚繞不散。

……

第二天,送菜三小組的挑戰一如既往持續着,看不出昨晚兩位驚世英傑之間的一番恬靜夜談,造成絲毫的影響。

只不過,在一次又一次輕鬆打敗對手的時候,月神加開了講小故事的環節,除了阿爾託莉雅小組以外。

“那是在……原罪之戰的中後期吧,雖然戰場和主角,已經由原本的暗黑大陸和人類,擴散到了三界,以及我們,惡魔,巨龍三者,但在其中,人類依然扮演着重要角色,在一部分人類英雄的帶領下,發揮着不可忽視的作用。”

以緬懷回憶的口吻,月神對躺在地上的莎爾娜和卡夏說道。

“這些人類英雄裡,不乏亞馬遜這個天生的戰鬥種族,雖然裡面並沒有天賦如你一般出色的存在,但是,在那個亂世出英雄的時代,在那個上帝的第二次怒火尚未降臨的時代,她們的實力卻有可能是你這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其中的至強者足以挑戰六翼。”

月神的最後一句話,並沒有熄滅莎爾娜眼眸之中的熊熊火焰,反而燃燒的更加劇烈。

暗地裡發出讚許,月神惋惜輕嘆,繼續說道。

“只可惜,哪怕是這樣的強者,在原罪之戰裡依舊無法倖免存活,曾經由我親自率領的幾場戰鬥,其中便有她們的悍勇身姿,只可惜,雖然最後取得了勝利,她們的屍骨卻永遠埋葬在了戰場之中,或隨時間靜悄悄的泯滅,或……”

話音一頓,月神帶着幾分惡作劇的神色,在躺在地上的莎爾娜身旁蹲下,以幾乎只能從口型判斷字句的細聲,附耳說道。

“或不甘就此隕落,想要將自己的名字傳承下去,世人永垂……”

聽到這裡,莎爾娜瞳孔猛然一張,原本已經精疲力盡的身體,不顧一切的爬起來,目光宛若銳刀,直直刺向月神,想要分辨真假。

然而,這只不過是莎爾娜女王的慣性舉止,在下一秒,她就停止了這種無謂的試探。首先,月神根本不爲所動,其次,月神也沒有必要撒這種謊欺騙她。

“想知道?”此時此刻,眼眸含笑的月神,就宛如在逗弄着貓咪,偏偏這隻高冷的女王貓咪,還無法拒絕這份誘惑。

“想。”莎爾娜面無表情,重重一點頭。

“真可惜,要是能露出更有趣一點的表情就好了。”看着神色冷冰的莎爾娜,月神惋惜不已。

“你想讓我露出什麼表情?”莎爾娜咬牙切齒,攥緊拳頭。

“咦,讓我想想。”月神輕輕歪頭,進入神交模式,某德魯伊瞬間吐血,驚恐絕叫。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是這樣。”某人的哀嚎,莎爾娜自然不可能聽得到,她只看到了,月神這番舉動似乎是受到某人的指使。

早就應該想到,能幹出這種無聊事情,膽敢做出這種無聊事情的,也只有她的不肖弟弟了。

“啊啦,我可什麼都沒說哦。”面對某德魯伊的絕望悲鳴,以及忽然浮現在莎爾娜臉上的凜冽笑容,月神無辜一笑,表情十二分的天真無邪。

同樣的劇本,也發生在小狐狸組合身上,那個時代的獸人強者,法師強者,比之亞馬遜強者數量更是龐大,身爲天使一族副指揮官的月神,想要記住區區幾個墳墓,唆使他人挖墳……啊不,是繼承強者的遺志,簡直不要太簡單。

至於阿爾託莉雅小組,她什麼也沒說,不是沒有精靈強者,只是,又有什麼精靈強者能比得上亞瑟王和她的十二騎士呢?要是月神敢這麼做,那邊月桂樹海下,又恢復了手辦大小在賣萌的小不點王,說不定就要拼着干涉這個時代,也要揮舞牙籤劍和月神大戰一場了。

敢唆使本昂的繼承者去繼承別人的傳承?你素看不起本昂的實力?還素根本沒把本昂的威嚴放在眼裡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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