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顧叢珈反覆思考的問題是應該考什麼樣的大學,選擇哪個專業。自從那天安非輕描淡寫的拋出這個問題之後,她是吃飯也想,走路也想,連夢裡都沒有再出現過其他的主題。
這天晚上她趴在桌上正神遊火星,外婆不急不慢的敲過門後走了進來,仍舊是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在了她的書邊,看到她把右半邊的臉頰貼在桌面上,左邊臉頰朝上,睜着大眼睛望着窗外,好象看着什麼,又好象什麼也沒看進去。
外婆曲着兩根手指在她面前的桌面上用力敲了敲,這才使得她回過神來,外婆憐愛的摸摸她的頭髮,“珈珈,你是不是太累了,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
“外婆,你說我考什麼學校好呢?”以往她總是想着順其自然就好,以自己的成績總能考上一個滿意的大學,最好就是本市,那麼她仍舊可以跟外婆住在一起,可是安非想考A大,反覆考慮下她知道她是心動了。
“珈珈,去A市吧,考A大,好不好?”外婆語重心長的說道。
“外婆,可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A市那麼遠。”
“傻孩子,你看外婆不是好好的麼,雖然老了,可是自己照顧自己還是沒有問題的,你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要多想,當務之急是努力溫習。”
“外婆。。。。。。”撒嬌的把頭靠在外婆懷裡,換來外婆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哄娃娃似的。
“聽話,把牛奶喝了,不要太晚睡覺。”說完就轉身朝門口走去。
她看着外婆的背影,不知不覺中外婆已經這麼老了,儘管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清朗利索的,可是腰板畢竟不比以前了,她知道的,連日陰雨的天氣裡,外婆總是拿手摧背,她想等到考試結束後定要帶外婆好好的去檢查下身體。
這世界有人富有有人貧窮,有人智慧有人白癡,有人健全有人殘缺,唯有一樣是公平的,那就是時間。
進入6月,每個人都如扣在玄上的箭,一觸即發。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高意茹一走出考場,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是呂心悠。
“終於結束了,你考的怎麼樣?”呂心悠熱心的湊上來挽着她的手臂。
********
顧叢珈是捱到最後才走出考場的,6月的太陽已初顯酷熱的勁頭,照的人軟綿綿的,順着人流漫無目地的走在校園裡,真是快啊,她想,三年就這樣過去了,在這裡她遇到了安非,她的生命裡得於從未有過的喧鬧。
安非曾向她提議,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後兩人再同去青山湖騎馬。
這幾年安非的爸爸在S市的影響力日漸突出,作爲本城最大的珠寶商,要想保持低調是頗爲難的一件事情,好在安家對下一代的保護措施做的相當細緻,除了學校裡面走的極近的幾個人,很少人知道,安非出衆的外表和成績背後支撐着他的是如此傲人的一個珠寶王國。
青山湖知名的馬場正是被安非的爸爸安在天承包下來,這是那次安非他們幾個去青山湖郊遊之後,安在天聽着兒子繪聲繪色的描述青山湖的景色的時候突然之間產生的念頭,向以前的老部下一打聽,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這個以前的老部下不是別人就是S市分管基建和招商的呂副市長,呂心悠的爸爸。安爸爸在而立之年激流勇退,毅然放棄前途無量的公職投入商海,沒想到日後成爲了S市的翹楚,而呂爸爸也儼然是本城呼風喚雨的人物。
對於安非的家庭,顧叢珈早已從安非的嘴裡瞭解的一清二楚,她答應過安非等拿到錄取通知書,兩人就去見對方的親人,她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雖然自己家裡不是特別的大富大貴,可是也過的去不是麼,她相信安非說的那樣,什麼都不是問題,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
是的,什麼都不能阻止他們共同的腳步。等待的日子儘管叫人頗感心急。可是三年來崩緊的神經如今真正的放鬆下來,那種愜意是任何事物也代替不了的。
時已入夏,大太陽早早的爬上天空。顧叢珈握着話筒聽着另一頭朱可宜一連竄的抱怨聲,“快出來快出來嘛,我們在植物園的噴池邊等你。”自從上次高考結束和安非見過一面以後,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了,也不知道安非在忙什麼,這不像他的性格,往常一個星期不在一起就要了命似的。
換過衣服跟外婆說了一聲,就按着朱可宜說的地方趕去,等她趕到植物園的時候,太陽發狠的照着大地,植物園裡到是一片綠意生涼的景象。
她正在噴水池邊四處打量,冷不防的一雙手伸了過來,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呀!”顧叢珈豪無意識自己已經發出了一聲驚呼。
“是我,想你了。”安非聞着她的髮香,讓她的背靠在他懷裡,緊緊的不肯放手。
“不是朱可宜叫我來的嘛,你怎麼也在這裡啊。”這麼久不見她當然也想他了,可是誰叫他一聲不吭的這麼久都不給她打電話。
“你生氣了?”把她整個人轉過來,面對面的將額頭抵在一起。
顧叢珈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你怎麼了,怎麼曬的這麼黑?”
“你也不想我們每次在一起,總是麻煩黃叔叔是不是,所以這一個月我在拼命的學車,嘿嘿,不久的將來讓我帶着你,你想去哪裡都不成問題。”安非捧着她的臉,手指溫柔的撫摩她的臉,觸感軟軟的,滑/嫩的,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他們站在水池邊楊柳樹的陰影裡,七月的夏天居然還有柳絮落下來,落在他們的發間,顧叢珈看着安非近在咫尺的臉,雖然曬的黑幽幽的,但無可救藥的竟是更加好看了,難道是他們一個月沒見的原故,這樣想着,只覺得安非的脣急急的落下來,兩人都有點心急,吻的難分難捨。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看不得別人好,“我說你小子,接個人還接這麼久的,我都以爲你掉水裡了,正打算英雄救美呢,原來是在這裡抱得美人歸啊。”說話的能是誰,還不是早就見怪不怪的陳浚浚。
“你不陪着你的朱可宜跑這裡搗什麼亂啊。”顧叢珈到底是臉皮薄,悶在安非懷裡吃吃的笑,雖然在陳浚浚面前他們的親密早已不是秘密。
“還不是朱可宜讓我來找你們的,這天這麼熱你倆也不嫌粘呼,快走吧,我們找個涼快點地方再吃點東西。”說着自己先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四個人找了處安靜的自助茶樓,找了靠窗邊的位置,陳浚浚和朱可宜都喊餓,忙跑去覓食。
安非喜歡背一個斜挎的運動包,坐定後在包裡搗鼓了一陣,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在顧叢珈的面前。
“這個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其實從盒子上印着的字和圖案上也不難發現這是一部諾基亞的手機,打開盒子,小小的機身閃着明亮的光。
“這部是給你的,”說着自己又從包裡摸出了另一部,“你的是紅色,我的是黑色。”安非還不忘朝着她幌了幌。
雙手拿着兩大盤食物的朱可宜老遠就瞧見了安非的動作,等走近了還不忘誇張的讚歎一聲,“哇,顧叢珈你真是太幸福了,這手機好漂亮喔。”
“你想要啊,你想要怎麼不跟我說呢,不跟我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朱可宜站起來去捶打陳浚浚,對方一邊躲避着她的粉拳一邊嘴裡還不忘說着話,“安非,你看我也不容易吧,不光要抵擋各方面的誘惑,時不時的還要充當下沙包。”
“哼。。。。。。你還有理了。”說起這事大家都一起笑起來,這朱可宜什麼都好就是特別愛吃醋,兩個人好的時候恨不得穿同一件衣服,可是陳浚浚要跟哪個女生多說幾句話或者多和人家接觸幾次,那問題就大了,往往是陳浚浚幾天得不到佳人的好臉色。
都說戀愛使人盲目,不像安非那麼低調,陳浚浚的爸爸是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商,這事在班裡不是秘密,他本身家世不說,拋開安非這種人神共憤的寵兒,那麼他陳浚浚在南嶺一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各方面都是非常優秀的人物。這對於長相甜美,家世一般的朱可宜來說到底還是有些壓力的。這個社會如此現實,灰姑娘的故事到底只是泡沫而已。
可是陳浚浚對她卻真的是極好的,在知道了她的顧慮後馬上表示了自己的決心,結果連自己喜歡的理科也放棄了。
朱可宜是滿意的,她想自己家雖然不及陳浚浚家富裕,但也算的上小康,父母都是小公務員,日子過的還算滋潤。這樣想着嘴裡嬌柔的說到,“誰要你買啊,我自己去買。”
“不行,你的當然是要我送了,我怎麼着也應該向安非看齊吧。”這廝臉換的好快。
安非和顧叢珈看着打打鬧鬧的兩個人,這兩人也不嫌這裡是大廳廣衆,好在人到不是特別多,就這麼旁若無人的互相喂起食物來。
“顧叢珈,你以後打算去哪裡上大學呀,會跟安非一起嗎?”朱可宜已經吃飽了,正秀氣的用紙巾檫着嘴。
“A市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去A大,安非應該一樣。”
“你們可真好。”
“我對你不好嗎,你整天羨慕別人幹什麼。”陳浚浚一臉壞笑的看着她。
“這不一樣。”
顧叢珈從來都是淡淡的說到,“你們呢,會一起上大學麼,要去哪裡呢。”
“雲南大學吧,我早就想好了的,我喜歡雲南,四季如春,不像這裡冬天冷的手都不想伸出來,我要走在雲大的情人坡下,讓漫天的銀杏落滿我的發間。”說着朝着顧叢珈頑皮的眨眨眼睛,“聽說那裡的冬天不下雪,有的只是陽光明媚春暖花開,最獨特的風景,是難以計數的紅嘴鷗撲騰在學子肩頭啄食的畫面,夾道是繁花似錦的繽紛。”
形容的畫面這麼美好,聽的其他幾個人一臉嚮往,陳浚浚看着她,鄭重其事的說到,“情人坡也好,凌雲梯也罷,走在你身邊的人只要是我就沒問題。”態度是霸道的,張揚的。
可是有人就是吃這一套。
夏日的時光裡,四個人安靜的聊天喝茶,陳浚浚提議,等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再一起前往青山湖度假。慶祝大學時代的來臨。
這個提議馬上得到安非的首肯,本來他也是這個意思。
安非期待的看着顧叢珈,他知道她家裡只有外婆一個人,怕她不忍心留外婆一個人在家裡。
顧叢珈當然明白安非的意思,好在前段時間帶外婆去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就在昨天她還去醫院取了檢查報告,結果顯示一切正常,這樣她就算出門個幾天心裡也是放心的。
得到顧叢珈同意的答案後,三個人都很高興。
這跟上次去青山湖明顯不同,上次不但人多,而且大家對於郊遊雖然嚮往可畢竟還不是目前這樣親密的關係。這次只有四個人去,明顯的意義不同。況且說好了,只是一同前往,跟家人交代起來也說的通,等到了青山湖後,陳浚浚他們準備窩在小木屋自由活動,而安非和顧叢珈要去馬場,一併在那裡留宿。
四人商量好之後,又一起跑去看電影。
電影結束,安非一心要送她回家,顧叢珈只允許他送到離小區最近的那個路口,臨分開的時候安非還跟她說,接下來的時間自己要勤奮學車,恐怕不能來見她,叫她安心在家等通知,想他了就給他打電話云云。
回家的時候,顧叢珈走在小區裡,隨處可見歪歪扭扭學步的小寶寶,有父母護着,揚着一張小臉,放肆的哭笑,小寶寶真幸福,她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