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在護欄外的李饒看得膽戰心驚。
臉色蒼白地看着那兩個人對話,身高的懸殊,體力的懸殊,高大健碩與嬌小羸弱的鮮明對比,李饒那樣怕沐染吃虧,但連她自己都知道,要一個正常人,站在那樣殺氣騰騰的楚君揚面前與他對峙!!不超過三秒鐘,都會心理防線崩潰的!!!
最後的那一幕,她亦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一紅,就要衝過去。
保安理所當然蹙眉攔着她,李饒哽咽說着:“那是我朋友!!”
保安看了一眼也臉色發寒,勸慰她:“情侶之間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就行了!”
“他們不是!!!”
遠處,楚君揚已經一個施力輕輕掐開了懷裡人兒咬緊着的下頜骨,和着鮮血將她徹底吻到渾身發軟,這才冷冷地抱起她,上了車。
沐染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裡。
被拉上來時,她亦是被動的。
溫暖的私人會館裡,整個夜晚之下都是清冷寥落的幾個人,紛然遍佈的沙發羣裡一眼望去坐落了沒有幾個人,而她此刻還赤腳穿着黃色的小熊拖鞋,運動服讓她在暖氣開得很足的會館大廳裡微微感覺到燥熱,而一邊的男人,在服務員禮貌地問他話的時候,冷冷地扯着領帶,那不耐而冰冷的口吻,讓那個服務生渾身的皮都緊繃了。
她這是該慶幸嗎?楚君揚沒有帶她回什麼桐苑,也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來了這樣如私人餐廳般的地方!!
儘管,這裡比簡簡單單的一個餐廳條件環境都好太多了!
服務生緊張到盜虛汗地問完了他,又擡眸問這位站着的小女人,禮貌道:“那……這位小姐,您要點點兒什麼嗎?”
這兩個人的關係,太過緊繃奇怪。
坐着的男人,俊朗魅惑的臉色寒冽如冰,扯鬆了那根看起來太過正式的領帶,但沒有摘下,只隨手解開了裡面襯衫的兩顆釦子,整個人的成熟沉穩中頓時透了幾分狂野性感那來。
而那小女人的手,則被他淡漠卻霸道地抓在掌心裡,很小的一隻,他才抓得毫不費勁。
那小女人,卻臉色白白的,被動地僵站在那裡。
她的頭髮原本是梳起來的,髮帶不知是什麼時候繃開了,瀑布一樣的頭髮散下來,別有一番味道。
沐染回過神,蒼白的額上沁出汗,看了服務員一眼,搖頭,表示她什麼都不想吃。
服務生不敢妄自下結論,緊張詢問的眼神又望向了楚君揚。
楚君揚頭都沒有擡,只冷冷“嗯”了一聲。
服務生這纔下去了。
兩人僵持。
楚君揚冷笑一下,握了一下掌心裡那抹熟悉的柔荑,冷聲道:“不敢隨我過來,也不敢坐下了是麼?”
坐?
沐染輕輕呼吸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話,看了一眼這個靜謐寥落的會館裡圓形的沙發,無論怎樣坐都是在他身邊的,她於是屏息,頓了一下,才鼓起勇氣試圖輕輕掙脫開他的大掌。
楚君揚沒再堅持。
擺脫了他,輕輕坐在沙發裡面的位置時,微微顫抖的沐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外面空曠寂寥,陌生,是她根本就不認識的地方。
更何況,她現在穿成這樣出來,赤着的小腳還踩着拖鞋!裡面的家居服雖然也可以外穿,但在剛剛的那個服務生眼裡看來,想必已經是異類了!!
“在想什麼?”
楚君揚一路都在惱火她分散的注意力,哪怕她此刻人在懷裡,在他的車上,他都依舊不滿。哪怕知道這小東西是被他嚇到了,就在剛纔。
“如果是嫌我剛剛沒有問夠,想回答,可以現在說”他冷冷扯過了剛剛在宴會上談成的合同丟在桌上,冷冽的一眼盯向她,整個人的氣息霸氣如王者一般,“……還有什麼,是我漏問的麼?”
沐染哪裡敢回答。
此刻看他一眼,看到他犀利涔冷的薄脣上有傷口,血凝成了黑一般的深紅色,拿是她咬得傷口,想必裡面也有。但是奇怪,相反的,剛剛儘管也嚐到了滿口的血腥味兒,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疼。
除了,他掐開了她齒縫的那兇狠一下。
沐染強忍住臉上的燙紅與灼痛,壓住小手的顫抖,艱澀地擡頭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回去?”
這問話,叫楚君揚先是冷冷頓了一下,接着冷笑出聲。
脫了西裝外套的他,更是性情冷沉如野獸一般,不可預料琢磨,他緩聲沉聲道:“放你回哪兒?你跟君逸一起租的房子……你的住所,你的’家’?”
這問話,叫沐染窒息。
低下頭,纖長的睫毛低垂着,滿身的細汗,從運動服外套裹着的身體深處,一點點滲了出來。
楚君揚冷凝着她,眯眼,中指慵懶而危險地輕輕敲了敲桌面:“我給你的懲罰,還不夠?”
剛剛那樣,她覺得輕了,是麼?
小東西看向別處,眼睛紅了。
但其實,在沐染看來,在今晚之前都沒有覺得她這樣做是真的不對,而且哪怕就算過了今晚,她都還會繼續堅持下去,因爲她早就想得清楚了,這是她想要的。沒有錯的。
但,面對着楚君揚的時候,那些所謂的道德評判標準,所謂的理所當然,都不存在,全世界都只剩下這個男人的悲歡喜怒,她負擔不起。
楚君揚自然知道她所有的這些想法,冷眸垂了垂,沉聲緩緩道:“……過來。”
他不想這樣遠。
沐染不動。
過了幾秒,才忍着全身的薄汗起身,嬌小的身子往他的那個方向,走過去幾步,坐下。
楚君揚蹙眉看着那幾分合同,伸手,淡漠地抓過了身邊的那一抹嬌小的柔荑。
翻過一頁紙時,修長的骨節淡漠地分開小東西的五指,優雅而霸氣地與她指指相扣。
沐染輕輕坐在他一旁的沙發上,一動都沒敢動!
儘管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這樣危險的預感,但她還是張開了蒼白透明的脣,想要問一句:“我今晚……回不去了是嗎?”
“早上我會放你回去換衣服,”楚君揚不再那樣陰陽怪氣地跟她說話,直接冷聲回答,“如果你是想問這一晚會不會放你回你們租住的地方,讓你獨睡等人,回憶你們的那些過往,”他冷笑一下,扣緊了她,“那是的。”
沐染其實知道,想也知道,霸道如楚君揚,根本就不會允許那樣。
但。
心裡僅存的那點希冀與對自由的渴盼,叫她一記微微幽怨的眼神,不甘心地看向了他。
楚君逸感覺到了,手中的筆一鬆,落下,冷眸朝她掃了過去。
他看得懂她眼底蠢蠢欲動的話,是在說,他明明就已經准許了的,是他說的隨便她怎樣做,於是他直接冷笑,高大健碩的上身欺過去,撈過她細小柔軟的腰肢,覆在她身上,近距離冷冷掃視了她晶瑩剔透的小臉一眼,黯啞的嗓音低沉道:“別給我露出這種表情,再給我看一點,我怕就忍不住了。沐染,你當我今晚做的這些事,對我來說,夠?”
“沒有真的做又怎樣?你跟君逸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換做以往,我就算是下了藥要上你一整晚都覺得換不回來,今天我到底對你有多客氣,清楚了麼?”他陰森寒冽的口吻,夾雜着令人那樣羞恥不堪的話,惹得懷裡的人兒臉頰爆紅着劇烈顫抖了起來!
沐染看着他,身子顫得根本停不下來!
這樣寬闊健碩的胸膛欺壓過來,逼得她根本連呼吸都不能,她小手發顫地抵住他的胸膛,努力擠出一點兒空間,紅着眼睛,說:“可我不會改變……是我要這樣選的,甚至我主動的……哪怕我現在沒辦法那麼清楚地思考,但是你知道,如果這不是我覺得最好的路最好的人,我是不會選的。”
她想的早就足夠清楚,她喜歡楚君逸,她要他。
楚君揚陰森森的冷眸凝視她許久,淡漠冷笑,撫着她的髮絲問:“同居就是最好的路?”
沐染沒有辦法回答,第一次在他的威懾之下仔細地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是……”
“但是是我想做的事。”
這樣的回答,並不出乎楚君揚的預料,但卻知道,是他給了她那麼多的自由,才導致了她敢做這麼多的事。
許久後。
楚君揚臉色冷冽,眼神微微迷離地撫了撫她的頭髮,俯首,吻了吻她的臉頰。
動作很慢。
慢得微微滲人。
沐染都覺得那一吻甚至像野獸捕獵前的親吻,冷汗已涔涔冒出,楚君揚卻沒有再做別的什麼,只在服務生過來上咖啡的時候,眸色冷冽淡漠地叫他拿了毯子過來。
服務生不敢怠慢。
這會館裡的溫度的確是不低,但這小東西出來卻穿了夏天的塑膠拖鞋,楚君揚絲毫沒有管她的輕微反抗,將她膝蓋擡上去,裹着毯子包住了,她的家居服款式略顯保守,卻依舊能勾起他的浴火。
冷冷做完這一切,叫這小東西地乖乖在他旁邊睡。
而他,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沐染小手抓着毯子,心驚膽戰。
楚君揚大發慈悲地將手機都還給了她,沐染卻握在手裡好半天都沒敢看,總覺得剛剛的氛圍太過微妙,又太過恐懼,楚君揚根本不是那樣縱容且輕易就放過的人……
一直等到困得下巴都磕在沙發上,沐染擡起睏倦到酸澀的眼簾,看了依舊在工作中的男人一眼,這纔打開手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和短信,有一些失落。睡之前,又打開自己的賬戶看了看,將所有的活期存款都湊過去,卻都湊不夠一萬那個整數,甚至,差得那樣多……
愁緒和惴惴不安中,她睡着了。
楚君揚午夜後兩個小時才完成那份工作合同,丟了筆,冷眸掃過了旁邊。
睡夢裡,這小東西大概依舊單純天真。
仗着他給的自由和縱容,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去做。當着他的面,也敢了。
……
但這一次的事,他卻是真的,被她惹到了。
……
清晨時,沐染是被那輕微的杯盞碰撞聲驚醒的。
清潔工臉色慌張地扶住了桌上的杯子,見沙發上的人兒醒了,更加驚慌,撤開手,彎身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小姐,把您吵醒了……”
能進這座會館的人,都非尊即貴的。
沐染醒來,疑惑而錯愕地看了一眼自己清冷寥落的周圍,空無一人,只門口有一個挺拔的背影在門口接着電話等人。
讓她心裡一悸!
小手拉開毛毯,沐染下地,也忙說:“沒關係,我本來就快醒了的。”
將毛毯拿開來,因爲睡得太軟不習慣而身體有些痠痛,沐染想要疊一下,卻被清潔工攔下說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而前面接電話的那個人,接完電話,轉過了身來。
那竟是,蕭堯。
沐染心裡的悸動,散去,緊張得滲出細汗的小手打開,讓汗水散去。
蕭堯眼神原本嚴肅清冷,越走過來時,經過了迷濛、尷尬、淡然,繼而努力面無表情地淡淡凝視着她,啞聲緩緩道:“沐小姐。”
再一次見到蕭堯,沐染不知是什麼感覺,但不願在他身邊多呆,只戒備地點了點頭,小手扶着微冷的沙發,問了一句:“他走了是嗎?”
蕭堯點頭,“嗯”了一聲,抓緊了掌心裡的手機,問:“你要回去是麼?這麼早不好打車,你也沒帶夠錢,我送你。”
想也知道,是楚君揚叫他留下來的。
沐染看了一眼自己赤腳穿着的拖鞋,毫無辦法,只好側過小臉,不是特別情願地點頭,說:“好。”
昨晚那個男人的言行舉止,一擡手一俯身的動作都還映在腦海,清晰如剛剛發生的一般,夜裡甚至有那麼一時半刻的記憶,是從很軟很軟睡得不怎麼舒服的沙發上起來,被抱到了一個堅硬滾燙的懷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