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顧喬下意識反問。
張悅玲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後重新擡眸,表情平靜得仍看不出情緒:“我們董事會裡有個董事認識這個項目的評審專家。他說,這次送選的十家公司,有三家的形式跟你差不多,但所提供的內容比你多,有兩家基本跟你一模一樣,就是在一些小細節上做修改,還有四家不如你們。”
說到這,張悅玲頓了頓,神色認真了幾分:“喬喬,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豐”
顧喬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盡。
她對方案做過創新,且慕琛做過絕無僅有的修改,如果有一兩家跟他們形式一樣,純屬巧合說得過去,但現在是五家,還有三家在她的基礎上小勝她,除了方案泄露,她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釋。
上次發生發言稿的事情之後,顧喬就不再驚訝這些辦公室內鬥,只是她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這些暗中搞鬼的小人。
見顧喬沉凝不語,張悅玲又思索了一下,而後,不帶情緒地解釋道:“我這次叫你來是提前知會一下你,這件事的影響太大,我這邊處理不了,慕總那邊應該會找你,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
“嗯。”
顧喬心不在焉地點了一下頭,就轉身向門方向走去。
可是沒走出幾步,張悅玲卻提聲叫住了她。
顧喬轉過頭,張悅玲沉凝了片刻,憂慮地說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顧喬感激地朝她點了點頭,就重新走出了辦公室。
顧喬明白張悅玲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這個項目太重要,很早就引起董事會、股東、高層的注意,並且以這種方式落選,恐怕事情不會輕易揭過,而且無論她有沒有過錯,她作爲負責人,都有着無法推卸的責任。
只是不知道,這個處罰是什麼。
顧喬剛回到辦公室,楊夕夕就過來報告,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確實有電話找過她,就是上個星期主持招標的單位,說她的方案落選了。
楊夕夕也參與過這個方案的部分內容,說到落選時,她的表情踟躕了一下,顯然不敢相信他們無往不勝的主管會失敗。
顧喬則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就將她遣了出去。
她現在沒有心情應付這些。
打發了楊夕夕之後,顧喬就坐在辦公椅上一邊等總裁辦公室的電話,一遍遍思索着這個過程,確實一點都找不出不對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柴樂果然來電話,要她帶上筆記本,上一趟二十樓。
她的語氣帶着些焦急憂慮,顯然也知道了這件事。
顧喬以最平靜的情緒應下,就依言照做,坐上電梯直接上去。
走進總裁辦的區域時,除了柴樂不在,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
顧喬也沒有心思打量他們,就直往最裡面走。
敲開辦公室的門,裡面已經站了兩個人,是柴樂和網絡部的何盛明。
慕琛則坐在老闆椅上,雙手半支着交握,目光冷肅沉凝得一潭冰湖。
見到顧喬,他眉色稍緩,但還是掩不去那種讓人無法自在的肅然。
不過顧喬知道,他這反應已是給她面子,如果換成以前,他恐怕劈頭就是一頓臭罵。
他用眼神示意顧喬將筆記本放到辦公桌上,就對何盛明簡單吩咐道:“查一下顧主管筆記本有沒有中毒。”
何盛明點了點頭,把U盤插進顧喬的筆記本,用工具對它進行病毒、後門、漏洞掃描。
柴樂則挪了幾步,走到顧喬身邊,用手拉了拉他,以示安慰。
顧喬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就不自覺地緊盯着何盛明。
十多分鐘後,何盛明拔出U盤,對慕琛頗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有發現可疑的問題。”
“這份文件就在顧主管和我電腦上傳送,我的電腦沒問題,顧主管的也沒問題,監控錄像也沒問題,文件又是顧主管親自送到評審單位去的,難道這份文件自己長翅膀飛到對手公司郵箱裡。”
慕琛深眸盯着何盛明,沉聲說道。
何
盛明想了片刻,解釋道:“我們公司的網絡防護用得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火牆,只要有黑客入侵,我們網絡中心會第一時間收到警報,但是這幾周,防火牆運行得都非常正常,所以只能是我們內網出了問題,也就是我們公司的人員搞得鬼。”
說到這,何盛明思索了一下:“也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懂黑客方面的知識,他用病毒以最後入侵了你們的電腦竊取了資料,然後在我們發現之際又抹去了那些痕跡,這樣,我們現在來追蹤,就追蹤不到。”
“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這樣做的人?”慕琛直接問重點。
“暫時沒有。”何盛明頗抱歉地垂下了頭。
全場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慕琛又凝眉看向柴樂:“你有什麼要說的?”
“慕總,我覺得不用遠程病毒,就這樣用普通的方式竊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起碼要在你的電腦上動手腳是不容易,您出門時候都上鎖,而且有我們秘書部四個人看着。”
慕琛贊同地點了點頭,睨向顧喬。
他家女人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是眸底的暗光和幾不可見簇起的眉頭,還是讓他一眼看出了她的擔慮。
慕琛握了握手,聲音不自覺柔和了幾分:“顧主管,你有什麼看法?”
雖然慕琛的語態平和,顧喬還是聽出了他不一樣的關懷。
她斂了斂眸子,儘量以一個樂觀的表情回看慕琛:“我也贊同柴秘書的看法,我那邊的辦公室也一般鎖得緊緊的,而且何主管也查過視頻,辦公室區域應該不存在問題。這份文件雖然也需要打印,但我是在你您的辦公室裡打印,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看到的機會,文件封存後,也是我送去對家,其他人沒有窺看的機會,所以除了何主管的那種說法,我找不到其他方式。”
慕琛同樣頷首,而後重新看向何盛明:“電腦厲害的除了技術部,就是你們網絡部,你暗中留意一下你們部門的人,同時跟五家公司的負責人打教導,一定會有破綻,網絡部我也會讓他們經理注意。我們一定要找出這個內鬼,不染這次的事情沒辦法向董事局交代,而且這人是個定時炸彈,他進誰的電腦都可以,以後我們公司豈不是沒有機密可言。另外,你們網絡部也注意一下內網的防護安全,以防類似的事情發生。”
桑景明又慚愧地點了點頭。
慕琛沉思了片刻,在柴樂和顧喬兩人身上平靜的看了一下,就說道:“你們倆人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工作吧。”
顧喬垂下頭,她知道慕琛在袒護他,出了這樣的事,她起碼需要停崗一段時間,這次的事情可是比發言稿那次還要嚴重。
慕琛可以不追究,但她卻不能讓慕琛因偏私而枉遭非議。
想到這,顧喬重新擡起頭,認真地看向慕琛:“慕總,這次招標的事情出了那麼大的事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您還是……”
“桑景明和柴樂不是說清楚了麼?”
慕琛立刻想也不想地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主要有人想盜取這次的文件,你不是管公司的網絡安全,我看不出你有一點錯。這樣懲罰你,不但讓那個人小人得知,還寒了大家的心。何況,這次項目的主要負責的人是我,如果真追究起來,罰得應該是我。”
慕琛把所有的錯攬到他自己身上,是將她的軍,顧喬沒有一點再爭辯的機會。
她怎麼能看到慕琛受罰。
從總裁辦出來,顧喬一直心神不寧,知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被壓下去。
中午和林曉染、何盼吃飯的時候,她們雖然知道這個標的落選,但只是小小驚訝了一下。
她們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只覺得顧喬也有敗北的一天,着實稀奇。
顧喬也不準備告訴她們,免得他們擔心。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徐澤接慕琛和她下班。
一路上,慕琛沒有和往常一樣看文件,而是平靜地看着顧喬的臉色。
見顧喬果然沉默着,意志萎靡,他沉吟了片刻,搭住她的肩膀,將她攬來,在她的頭髮上安慰地親了親說道:“還想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