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雖只是曙光熹微,但路旁的美人蕉早已耷拉了寬大的葉片,只投射下一片頹廢的黑影。一身黑色職業裝的顧喬捧着一堆文件,穿過這片光與影,飛快向對面的慕城大廈奔去。
由於劇烈的運動,顧喬簡單梳起的馬尾辮早已鬆塌下來,滿頭汗水更彷彿是從水裡撈出來,但她滿腦子都是即將舉行的財務會議。
原本無需這麼狼狽,她昨天已請好假,今天回老家一趟。但早上,財務副總一通電話活生生把她從睡夢中拽回了現實。
新總裁走馬上任,財務審計提前。
她想跟她說,她早已交代了,下面的專員即可處理。但聯想到這個四十歲的中年女人多次在自己頭頂咆哮的模樣,她就作了罷。
工作四五年,她早就學會了低調隱忍的生存法則。
轉眼間跑進大廈,顧喬瞄了一眼前臺指向八點半的棕色大掛鐘,掏出手機撥通了十二樓助理的電話。
“夕夕,你現在馬上把我桌上的會議資料送到二十樓的第一會議室。時間緊迫,我就不去辦公室了……”
顧喬交代完畢,人已至電梯口兩三米處。眼看着一部電梯已合上半邊門,她身形一閃,想加快步伐擠進去,可腳下一個打滑,手中的文件飛出,她整個人跟着倒了下去。
驚慌失措間,她下意識想扶住前面的電梯門,但門受感應移開,她脫力地攥着一截黑色的西褲栽了下去,而在同時,一隻修長漂亮的大手伸出,在她眼皮底下錯過了去。
“嘭——”
顧喬不知道是文件夾掉落的聲音,還是自己手機摔出的聲音,只慶幸它響得如此及時,蓋過了她所有的羞恥與尷尬。
她此時已跌坐在地,一手按在電梯內壁上,一手抓着西褲,頭頂上則立着一個男人。他正穩穩按住電梯的門框,彎腰做伸手狀。
這是一個怕電梯夾傷她,並想伸手扶她的,完整保護人的姿勢。
逆着光,顧喬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透過西裝面料傳來的餘溫可知,他當是個十分有品位的成熟男人。
下一刻,她連忙站起來,理了理遮擋視線的凌亂碎髮,彎身道歉:“剛……剛纔十分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如果您傷到哪裡,或有什麼損失,我願意做一切賠償……”
男人卻不置一詞。他收回手,直起身,便徑自擡腳往外走去。在經過那堆散落的文件時,突然頓住:“你是財務部的投資主管?”
“是。”顧喬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有這樣的人在財務部,我是應該欣賞陸俊陽的獨具慧眼,還是慶幸慕威還沒有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