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攔都攔不住,也不讓我去送,你們又怎麼了,這幾天不是一直很好麼?你又做什麼了?”容餘眉頭微皺,灰黑色的眼眸緊緊盯着他。
莫槿安伸手拿過那條項鍊,手指輕輕摩擦着,有一些血跡沾到他的手指上,又是紅色,和母親手腕上的顏色一樣。
他腳步虛浮地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他轉頭看着窗外,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到,“她有沒有哭。”
容餘微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徑直走到他面前,驚愕地說道,“你不去追她?大晚上的出了事可怎麼辦?”
“黑影跟着她。”莫槿安疲憊地揉着太陽穴,“你出去吧。”
容餘眉頭皺的更緊了,“槿安,你不是這麼衝動的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說?還是你一個人解決不了。”
“沒有。”莫槿安看着窗外,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如同臉色一般的。
容餘還想問些什麼,就被他打斷,“出去。”
“槿安,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商量,你別太偏執……”容餘說完看着他沒有一點反應,看了看手中已經斷裂的筆,“我先找人去修筆。”
容餘出去,整個房間又陷入一種可怕的沉寂中。
莫槿安慢慢轉身,緊緊握着那條項鍊,他還記得她當時拿到這條項鍊很開心的樣子,她對着項鍊一直說話,那時的她是失憶的,現在她沒有失憶,什麼都記得,爲什麼要這麼說話。
他皺眉,然後慢慢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臟,聲音低沉沙啞,表情痛苦,“溫席,是不是太慣着你了。”
說翻臉就翻臉,對他怎麼樣都可以,但是他的父母真心喜歡她,知道她的身世可憐,對她很好,可爲什麼還能說出這種話?!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有心的人能說出來的!
莫槿安痛苦地捂着頭,後腦勺重重地撞牆,然後猛地睜眼,眼眸中是久久不能散去的疲憊,還要去醫院,他是想回來把溫席帶走的,但是現在……
溫席已經在出租車上了坐了很久,她把手機關了,隨意地扔到後座上,沒有手機,那些人就定位不到她了。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我們已經轉了很多圈了,S市也就這麼大。”司機都有些困了。
溫席沒什麼表情,看着後面那輛車,那是黑影的車,她現在只想一個人,明明說了讓她滾,何必還要這樣,“停一下。”
“小姐,這裡不能停車。”司機頗爲無奈地說道。
溫席冷漠地說道,“違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停車!”
黑影看出溫席的意思,也沒有再隱藏,而是驅車上前,打開車窗看着溫席,“莫太太,我只是來保護您的安全,不會打擾到您,您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不是要帶你回家的。”
“別再跟着我。”溫席冷漠地說道,“黑影你轉告他,既然說了分開,那就誰都不要再來管誰。”
黑影連忙說道,“莫太太!”
“你告訴他,我爭取過了,是他不信我。”溫席說着就要搖上車窗,黑影用手擋着。
“莫太太,我只是來保護你的,你不要這麼排斥可以麼?您現在有孩子了,莫爺怕萬一……”
溫席拿出那把槍,“黑影,雖然我現在打別人還打不準,但是打自己還是很準的。”
“我知道你爲難,你就告訴他,如果你不走,我就會自殺。”溫席說着把槍抵在自己的胸口,神情漠然,“別再跟着我,不然我會做我也不知道。”
黑影瞬間慌了神!“別!您當心啊,這槍可不長眼睛!我不跟了,我真的
不跟了!莫太太,您走吧。”
“你先掉頭,一直往前開,直到我看不到。”
黑影無奈地開車,身邊又傳來溫席的聲音,“千萬不要再讓我看到,不然我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麼。”
“好……”
“開車,開到一個監控拍不到的地方!”溫席命令着。
司機地抖了抖,不敢多說,車速飛快。
溫席倒了三次車,最後住到了一家五星級賓館裡,她開了最豪華的套房。
還好和去年相比,她現在有錢,不然真的可能要餓死了。
看着桌子上滿滿的食物,什麼都吃不下,溫席摸着自己的肚子,“都不喜歡吃麼?你想吃哪個告訴媽媽。”
她強迫自己吃東西,纔剛吃到嘴裡就全部吐出,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想吐,什麼都不想吃……
想喝槿安煮的粥……
溫席落寞地垂眸,“溫席,不要想,不要想他,任何有關他的都不要想。”
“不是沒有分開過……這不是最好的結局麼?難道你想讓他連母親都失去。”溫席一個人蜷縮在凳子上,一張不大的椅子上,她就縮成那麼一小團。
“溫席,得到我就是你的目的?”他嘲諷的樣子。
“溫席,我是不是該高興,你對我的佔有慾這麼強。”他不屑的笑容。
“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他的眼神裡,都是厭惡。
溫席緊緊揪着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囈語般的,“疼……”
他不理解她,不懂她,不願意相信她,這纔是最痛苦的事情,不知道現在他的媽媽怎麼樣,爲了一個已經是過去式的女人,讓自己的孩子得不到愛情。
溫席擡頭看着窗外,很高的樓層,可以看到很多人家,燈火通明,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就要過年了,誰會像她一樣,繼續住在旅館裡。
“槿安,你說給我一個家的。”溫席慢慢閉上眼睛,眼角似乎有淚水劃過,“今天的春節,又是自己一個人了。”
溫席拿過手機,已經幾個小時了吧,她的心裡是期待的,期待他的任何消息,這些消息既是蜜糖又是毒藥,而她只能把他越推越遠。
開機音樂響起,溫席的心也跟着顫了顫,看到提示後,她的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握着手機的手無力垂下,手機掉在地毯上,發出不大的聲音。
是蘇燕的,她眼神恍惚地向手機看去。
溫席,你應該嘗過痛苦了吧,這滋味你喜歡麼?你深愛的人應該要拋棄你了吧?還覺得幸福麼?是不是現在已經想和溫威一樣,長眠地下了?
不能,她不能死!
她要好好的活着,她還有寶寶!
溫席忽然轉身拿起筷子快速地吃東西,必須吃!不想吃也要吃!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能有事。
她塞了滿嘴的食物,快速地嚼着,眼眶越來越紅,她卻死死地瞪着眼睛,不能哭,沒什麼好哭的!
“嘔……”溫席跪在衛生間的地上,乾嘔不斷,額頭都是汗水,胃裡卻不停地攪動。
等胃裡好受一些了,溫席才轉身,頭髮上還有污穢物,臉色蒼白都是汗水,雙脣也像貧血般的失去了顏色。
是她的心情影響了身體,溫席費力地起身,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她只需要在這裡呆幾天,到時候莫槿安的媽媽會給她提示。
一個爲什麼拆散自己的孩子幸福的母親,讓人看了都覺得噁心。
洗過澡,溼噠噠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她才猛地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人幫她吹頭
了發,這麼長的頭髮吹起來原來這麼累。
躺在牀上,胃裡絞痛,很不舒服,她轉頭看着身邊位置,那雙大手也不在了,沒有人幫她繼續揉了。
以後渴了不會再有人幫她倒水,赤腳不會再有人幫她穿鞋,累了不會有人抱着自己,早安不會有早安吻。
晚上也不會再有人纏着自己玩曖昧……
挺好的。
溫席用被子狠狠壓着自己的眼睛,眼睛周圍有些溫熱,然後變涼,她只能緊緊抱着被子,那個就在嘴邊的名字,說不出來……
他的那聲怒吼,那一個滾字,像是在把她的心凌遲,一刀一刀,卻無法忘記和心死,她多想好好解釋,她多想他能把真相猜出來,然後告訴她,不用怕,會有辦法。
但人畢竟不是機器,會被感情左右,會被外表混淆,就算是他,也不是萬能的。
她懷念着他的好,卻又忌憚着他的無情。
莫槿安到了醫院,莫母似乎已經睡着了,臉色蒼白,還在輸液,莫父坐在一邊,滿臉心疼地看着牀上躺着的女人,他看到莫槿安進來,又往他身後看了看。
“她沒來。”莫槿安聲音裡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讓他用力掩飾着,“溫席腳崴了,又有點發燒,我剛纔回去……”
“不想來就算了。”莫父打斷他的話,“這麼拙劣的謊言騙誰呢!”
莫槿安輕輕抿脣,再次解釋道,“爸,她真的病了,我也是剛纔回去才發現的,病的不清。”
“我看是你病的不清!”莫父大喊着,“我們莫家不需要這樣的媳婦,你讓她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不然我就是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莫槿安皺眉,上前幾步,“爸,媽還在睡覺,你小聲點。”
“莫槿安,我知道你除了凰天和凰藝還在做什麼,我也沒有管過你,我確實也管不住你,但你別太囂張了,你媽是被誰害成這樣的!”
“你娶個媳婦回來就是爲了氣死你媽的?!”
莫父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可以選擇一個你喜歡的,你當時給我們做了那麼久的思想工作,我們也可以接受,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情況。”
“溫席要不能跪在你媽面前和她道歉,你就讓她滾!離婚!”
莫槿安錯愕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雙眸瞪的很大,“您說什麼?!”
“莫槿安,要是你還有點良心,你還有一點點的理智,你就應該知道怎麼做纔是對的!溫席把你媽氣成這樣!割腕!要是再留着她可能你媽就真的沒有了!”
莫父已經激動到不能剋制自己的情緒了,“我已經怕了,我不敢冒這個險,你也別犯渾!”
“爸,等我們醒了再說吧,說不定還有別的隱情!”
“你說能有什麼隱情!你還想給溫席求情,她自己爲什麼不來!你要是能說出她的好,你要是能替她解釋,好!你說!我聽!”
莫父狠狠地看着他,“說啊!爲什麼不說了!你給她解釋!解釋!”
“我出去透透氣。”莫槿安轉身就走,坐在這一層的椅子上,這裡高級病房,出了值班的護士,沒有別人。
他無奈地撐着額頭,該怎麼解釋,溫席,你連一個讓我給你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他該怎麼解釋,這不是把溫席逼到了死路,而是把他逼到思路。
溫席,你究竟爲什麼要這樣。
過了一會莫父也出來了,拿着一個U盤,“這是茶館的錄像,你多聽一聽,看看她是怎麼逼你母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