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飛機前,凌總還跟我說了一句,如果扭傷沒有好轉,可以在上海再逗留一天。這個提議被我拒絕了,表面上我說是不能因爲個人緣故影響工作進度,實質上,只有我心底明白,我迫切想要見到趙哈尼。
退房發現的事情我並未告知凌沐雲,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三小時的飛行我一直強迫自己入睡,卻沒有絲毫睡意。
我不知道趙哈尼昨晚的試探到底做不做數,一方面覺得很生氣,另一方面,又擔心他的燙傷。
飛機終於在我的期盼中抵達,和凌沐雲出機場時,公司的車就停在外面。我們一同上了車,聽到凌沐雲說:“先讓老王送你回去,在公司那裡放我下來。”
我驚愕,此時已是午飯時間,而凌沐雲既然要直接回公司。
出差回來老總立即回去,作爲員工,我哪裡有理由先行回去休息,凌沐雲是關心下屬纔會以我的腳傷爲重,隔着其他同事那兒,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留言來。思前想後,我索性回絕:“我的扭傷已經沒事了,一起去公司吧。”
凌沐雲見我主意已定,便沒再多說。誰知剛到公司,他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董事會叫過去了。
我趁着這個機會將買來的小禮物送給幾個熟識的同事,從他們口中,才得知了一些八卦。
原來,凌沐雲不在的這幾天,董事會居然因爲上個季度的銷售額開了好幾次回憶,連一直很少過問這些的總裁,都親自露面了。
簡而言之,凌沐雲這會兒奔赴的會議,其實就是一個問責會。
另外一個人事部的同事告訴我,盛大這幾年雖然享譽海內外,一躍成爲大家眼中最成功之國內品牌之一,說是高層之間齊心協力,實質上不過都是些表面現象。
我一聽覺得新奇,又聽到他說,其實,盛大的高層分爲兩個派系,其中一個是以李總帶頭的股東羣,裡面好幾個高層都和李總有着萬絲萬縷的關係,簡稱皇親國戚派。另外一個,則是以凌總帶頭的股東羣,凌總作爲一名abc,從小便生活在加州,二十五歲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以最優秀的面試成績進入盛大,一做,就是十年。在外人看來,他是屬於獨立奮鬥型,所以對於沒有關係進入盛大的高層而言,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簡稱平民奮鬥派。
這兩派在公司裡明着十分親和,實則隨時都在找尋對方的漏洞。好在董事會都是一些看重利益的商人,並不會插手兩派之間的明爭暗鬥。
只不過這一次,皇親國戚派趁着凌總出差是時間找茬,實在做的不夠光明磊落。
聽了同事的敘述之後,我心裡也有些憤憤不平,想到上海白天的溫度,和凌總辛勤工作的模樣,我的心底又一次的鄙夷了那羣找茬的小人。
可惜這種大型會議我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具體的過程,只有selina清楚。
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凌總和selina出現在電梯口時,兩人的臉色都是十分凝重。想必在會議上受了不少氣。
凌總獨自進了辦公室,連關門的聲音,都比平時大許多。
我和selina面面相覷,我知道不該多問,便保持了沉默。
一個小時後,selina去樓下忙了,辦公室外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瞥了一眼室內,悄悄地走了過去。
敲了兩次門,室內都沒任何迴應。我自作主張的走了進去,卻看到了令我驚詫的一幕。
凌沐雲居然靠在辦公椅上睡着了。
即便如此,他的雙手應該交叉在身前,帶着一絲絲的防備。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凌沐雲太過冷峻,看到他被人前擁後抱,卻不知道,他的背後,居然夾雜着那麼多的艱辛。
室內空調很低,我擔心他會感冒,便將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取了下來,輕輕地,蓋在了他的身上。
他睡得很沉,居然都沒察覺到。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走了出來。
趁着這個機會,我給趙哈尼打了電話,提示依然是無法接通,我心裡着急,有着一股不祥的預感。
下班前凌沐雲把我叫進了辦公室,我心裡有些害怕,擔心他批評我自作主張進了他的辦公室,誰知進去之後,他第一句話便是:“子皓聯繫上了嗎?”
“沒有。”我沮喪,“手機一直打不通。”
“還有工作嗎?”凌沐雲緊接着又問了這麼一句,只是他一直低頭看着文件,並看不清表情。
我照實回答:“都已經完成了。”
“那準備下班吧。”
我聽着這話,先是一驚,隨後便出了辦公室。
難道,凌總把我叫進辦公室,就是問我這個?
直到凌沐雲出現在我的辦公桌前,我才知道,並非如此。他是要跟我一起走。
我們坐的並不是公司的專車,而是凌沐雲的那輛賓利。上車後他就問了我趙哈尼的住址,我這才鬆了口氣。
我是多怕這個時候又被他叫去加班。
可是到了地點之後,卻聽保安說趙哈尼沒有在家。我和凌沐雲無功而返,我立馬打電話給安琪,詢問了趙哈尼的行蹤,然而,安琪也並不知情,只是讓我去他經常去的幾家酒吧看看。
我立馬想到了1912街區,和凌沐雲一起奔赴到那間常去的酒吧。這會兒時間尚早,大廳裡纔剛剛上人,我跟侍者報上了趙子皓的名字,對方眼神猶豫,不肯告知。
在我再三解釋之後,他才肯告訴我趙子皓所在的包廂。
包廂在三樓,按照這裡的規矩,樓層越高,保密性越好。只不過,一般我們過來都在一樓卡座看節目,很少去包廂。
趙哈尼這個時間在包廂裡,又是在幹嗎?
站在包廂門前,我跟侍者說明了來意,這時候他們纔打開門。一瞬間,我就被眼前的彌亂場景給驚住了。
室內燈光昏暗,五顏六色的搖頭燈來回閃爍,落在這些男男女女的身上,整個房間裡都透露了荼蘼的氣息。
我花了好一會纔看到趙哈尼的身影,他橫躺在沙發上,頭部壓在美女的大腿上,一隻手時不時的在美女身上移動,半眯着眼,似乎很是享受。
以前跟安琪混吧的時候,也曾見過這種場景,總覺得年輕人嘛,玩玩也是正常。可這回兒,當這個主人公是趙哈尼的時候,我卻沒那麼淡定了。
我幾乎是衝到趙哈尼面前的,拉着他的胳膊,就準備往外走。
趙哈尼被我這個舉動驚呆了,當他看清面前這個人是我的時候,又露出了一副稀疏平常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兒?”他口裡似乎還嚼着東西,吊兒郎當的看着我。
“我有話對你說。”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們出去談談。”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得了。”趙哈尼站在原地不動,“你直接說嘛,大家都是自己人,對吧?”
其他人跟着起鬨,巴不得看我和他的鬧劇。這時候有個身影走了過來,我一看,居然是餘聲。
他看到我之後也挺驚訝,然後就看向趙哈尼,說:“子皓,人家都來了,你就給個面子,出去談談。”
趙哈尼斜睨着別處,一口回絕:“我挺給面子了,你讓她有什麼就在這兒說吧。”
我看着趙哈尼的樣子,想着自己一整天都因爲他電話打不通而提心吊膽,又想到他在上海的無理取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走不走?”
“……”趙哈尼保持沉默。
“行,你不走,我走。”我扭頭,擡腳準備離開。
“你走唄,”趙哈尼開口了,說:“不過你走之前我有句話要跟你說清楚。”
我強忍着眼淚,背對着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於小貝,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以後就別來煩我了!”
我聽見幾個女生小聲的嘲諷,吸了口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凌沐雲見我出來之後也沒多說,我怕他看到我掉眼淚,就跑去洗手間。好一會,察覺到眼淚不會輕易掉出來後,我才走了出來。
“走吧,回去。”我說,“他在裡面挺好的。”
凌沐雲也沒多問,兩個人沉默的出了酒吧,我伸手打車,卻聽到他說:“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這次我選擇了坐在後座上,一直到公寓樓下,我也沒說一個字。
凌沐雲就這點挺好,你不想說的時候,他就不會多說一個字。
到了樓下,我簡單的跟他打了招呼,便魂不守舍的上了電梯,電梯裡只剩下我一人,更讓我沒法忽略此刻的感受。
我想我是不會難過的,但是我心疼了。
我想我是不會在意的,但是我留心了。
或許趙哈尼說的很對,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渾渾噩噩的走進家門,誰知門卡一劃,頓時驚住了。衣服亂七八糟的仍在地上,還有三四個飲料瓶,我急忙走向臥室,結果發現櫃子抽屜全被翻過了,連桌上的手機充電器,也不翼而飛了。
家裡居然遭小偷了!
我又慌又怕,第一反應是去翻存摺,誰知這時候手機響了,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接聽了電話。
“凌……總……”
“到家了嗎?”
“到……到家了……”我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竟然是結結巴巴的。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
“凌總,我家遭賊了。家裡……”我委屈的開口,“被小偷翻得亂七八糟。”
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