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麼買通他?有什麼東西可以勝過親情?
上一世,鍾可情原本以爲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堅不摧的東西,可是直到生命得最後一刻,她才明白,她錯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無堅不摧的玩意兒!親情、友情、愛情,皆是如此。
鍾可情不禁冷笑。人的內心有那麼多個黑暗的慾望,從政的人希望官越做越大,貪財的人希望自己越來越有錢,而像張教授這樣的學者,最渴盼的當然是成爲業內的權威,爲了成爲權威,就不可以留下任何一處污點,就算是自己的遠房侄女兒也休想毀掉他的人生!
鍾可情的手上有他們二人見面的視頻,那段視頻只要拿出來,不但可以讓季子姍的謊言不攻自破,更能毀了張教授的前塵。但鍾可情不希望這麼做,兜兜轉轉,她不過是想讓季子姍嚐嚐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兒!
季子姍死死拽着張教授的衣領不肯放手。
鍾可情則一臉傲然地走到她面前:“子姍姐姐,你自己做壞事不要緊,何必拖着自己的叔叔下水。”
季子姍背脊一震:“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鍾可情瞟了一眼張教授,心裡頭想着,往後還要跟着他做實驗,沒必要撕破臉,倒不如給他點面子。“我也是剛剛纔知道,張教授德高望重,若不是他願意大義滅親,我這會兒恐怕已經被送進警察局了。”
這房間裡擠着這麼多人,此刻卻安靜得可怕。
這丫頭果真是伶牙俐齒,就憑着一張嘴,力挽狂瀾不說,還令江美琴一窩都顏面掃地。
沈讓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以往柔柔弱弱的女子見多了,想她這樣,表面楚楚可憐,內裡腹黑狂妄的女人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致。
就在那個剎那,鍾可情的視線恰巧對上了沈讓的眼神。就是那個眼神,上輩子,他盯上她的時候,也就是一個眼神一秒鐘的事情。
“這件事情……”季老太太眉頭皺了皺,欲言又止。
她和季子姍母女之間的恩怨終於要了結了嗎?鍾可情的心底說不出的暢快。
“這件事情的確是子姍和美琴的錯。”季老太太嘆了口氣,“但眼下惠潔已經轉危爲安,就不要再鬧大了——”
鍾可情心頭一震!這不可能!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好了,季老太太怎麼可能當着衆多外人的面,故意放過江美琴母女?
鍾可情的腦袋裡就像塞了一根梗,難受得要命。
季老太太略顯愧疚地望向鍾可情,又轉身對着季子姍母女厲聲斥責道:“方纔你們母女二人答應過小墨的事,可千萬要放在心上!明天就召開記者發佈會,公開小墨和子姍的姐妹關係。美琴,你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這季夫人的位置,你便一輩子都不要再肖想了!”
季子姍當然不樂意,要她當着所有媒體的面,喊那個小賤人“姐姐”?憑什麼?分明是她先出生!
她橫着肩膀,還想說些什麼,身後的江美琴一把將她扣住,遞了一個眼神給她,彷彿在說: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江美琴面露愧色地望向季老太太,哀怨道:“是我不好,我教女無方。子姍做了這種事情,我居然一無所知,我……”她聲音哽咽,像是說不下去了。
有些戲演一次還好,演多了就會讓人覺得厭煩。
季老太太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略顯嫌棄地朝着她擺了擺手,“惠潔現在身體不穩定,需要安靜,你就帶着你女兒回房間慢慢教導去吧!”
江美琴這次功虧一簣,不敢再在老太太面前逗留,生怕老太太會抓着她們去警局,連忙拉着淚眼朦朧的季子姍朝着房門口跑去。
她們心慌意亂,根本沒心情注意腳下,走到沈讓身邊的時候,江美琴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鼻頭直朝着門框上撞去,季子姍的左手被她緊緊拽着,腳下一個不穩,也跟着摔了個狗吃屎。
鍾可情與沈讓相視一笑,隨即便勾起脣角道:“江阿姨,你雖然做錯了事,但也不至於要向我下跪呀,我可受不起——”
江美琴硬生生吞下這口氣,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季老太太冷冷掃了一眼僵直着身子站着的兩個警員,面上淡然道:“這是我季家的家事,如今已經解決了,兩位警官可以回了。”
這兩位警員本就是江美琴買通的,眼下又是這種情況,他們自然巴不得早點走。
“實在不好意思,給季老太太添了麻煩,我們告辭了。”
季老太太眼眸擡也不擡,冷沉着嗓音道:“不送。”
這樣的語氣,分明是生氣了。兩個警員識相地相視一眼,匆忙離開。
季老太太望了一眼鍾可情道:“小墨,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奶奶這麼做,完全是爲了季家。”
鍾可情咬了咬牙,強扯出一抹笑意來:“奶奶,小墨都明白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這樣纔是一家和睦呀。”季老太太語重心長地念叨了幾句,便在李嫂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一家和睦?
將所有的矛盾都掩蓋在所謂的風平浪靜之中,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家和睦啊!
偌大的一個屋子,除卻昏迷的沈惠潔,還有守護在她身側的兩名醫護人員,就只剩下鍾可情和沈讓面面相覷。
沈讓原本是抱胸半倚在牆壁上的,見屋子裡空了,他黑亮的眼眸陡然眯成一線,朝前一步,逼視着鍾可情:“5年前市南區威尼斯酒店銀座vip6套房裡面的視頻,你爲什麼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