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沈衍害怕的桔子
沈武快步而走的腳步聽見聲音連忙停了下來,因走的太快,差點絆倒。
他回頭,不解的看着不遠處的沈衍,“怎麼了?”
沈衍看着屋角放着的雞籠,裡頭一隻肥大的母雞在不安的“咯咯”叫着。
他提在了手上,拿上前遞給沈武,“這雞你拿回去吧,我家裡不缺。”
“這……”沈武看着,卻沒有去接,“我不能拿,這是給你補身子的,你自己家留着吧。”
沈衍依舊提着給他,“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已經好多了,所以不用母雞補身子,我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和常人沒什麼兩樣,如果你真的把這母雞留下來,不是咒我身子還沒好利索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武嘴巴可沒有沈衍那麼會說,聽沈衍這麼說,瞬間慌張了起來,“我不是想咒你,只是這是我給你補身子用的,怎麼能拿回去呢?”
那二十兩還在手裡緊緊攥着,一個母雞他也不能回報的了阿衍弟的恩情,又怎麼還能拿回去呢?
沈衍不聽,上前硬是把母雞籠子的環遞給沈武拿着,“你拿回去吧,這母雞你們家還要生雞蛋的,吃了怪可惜的,你要是真把我當弟弟,有空就來和我說說話,畢竟,這村子裡,小時候我就和你好了,你看可以嗎?”
沈武不敢不答應,連忙點頭,“那好,好吧,我就帶回去,等我一有空就來看你,只要你還把我當兄弟。”
他尷尬的看着這個已經比他還有能力的弟弟,頓時有些羞愧。
沈衍見他答應了,才點頭說聲,“好。”
沈衍目送着沈武離開,等人的背影看不見了,才嘆了口氣關上門往回走。
都說農村人樸實,沒什麼心計,兩世爲人的沈衍卻不這麼認爲了。
農村人懂的不多,是目光短淺了些,不會那些大陰謀,大詭計的,可是小陰謀詭計,那些小恩小惠小便宜,是各種是計較,各種貪圖。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無他,因爲大家都沒錢,心裡頭不敢作大惡,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想攀附好些,能改善自家的生活。
沈衍覺得人有理想,想讓家裡好起來,是人之常情,只要不過分,不危機他人性命的,他就覺得還能原諒的,畢竟人無完人。
三叔家是有錯,但是錯不致死,他們和大伯家不同,顧氏這個大伯孃曾一心爲了錢而罔顧了陳蘇和他的性命。
那天,在陳蘇和他們爭執磕了牆的時候,顧氏是怕死,直接拉着三嬸就走的,三嬸想要檢查陳蘇,想把她帶去給大夫檢查,結果因爲顧氏的唆使和恐嚇,三嬸最終讓顧氏拉走了。
這些日子裡來,他想了很多,也大概的想清楚了,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區別,他決定對三叔家稍微的原諒了些。
畢竟,當初他的命也是阿武哥和阿文哥救的,他們雖然貪小便宜,但是也只是小打小鬧,看大伯孃這邊有了,不甘心,纔會迷了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嘆息什麼呢?”陳蘇站在門口,冷風吹來,她的身上只披着簡單的袍子,看着沈衍問道。
沈衍的腳步頓了一下,眼睛怔怔的看着陳蘇,好像是在透過她在看什麼?
很多個午夜夢迴,他都夢到陳蘇因爲大伯孃的見死不救,而最終殞命,而他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蘇死在自己的面前。
每一次醒來,他都很害怕,身子發冷,出汗,腳步虛浮無力,想走也走不了。
然後,他就會選擇出去,靜靜的站在陳蘇的門口錢,透過細密的門縫看,看裡面的陳蘇在牀上靜靜的睡着,沒有離開,這樣他才能安心。
他有些慶幸,陳蘇沒有死。
陳蘇被這樣直直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臉突然羞紅了,好似自己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讓沈衍知道了。
她忍不住打破尷尬,開口問道:“你在看什麼呢?夜裡外頭冷,你趕緊回來歇着吧。”
沈衍看着她,依舊沒說話,眼睛雖然是在看着陳蘇,可眼底裡卻沒有聚焦,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蘇納悶了,怎麼送個沈武出去就一臉心事重重的?
她走了上前,問道:“阿衍,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關心的語句一句句的傳進沈衍耳朵裡,他緩緩回神,才定睛看陳蘇,卻只是搖頭,說道:“沒有,沒什麼事情。”
他眼睛有些閃爍,陳蘇一看就知道他撒謊了。
“那你剛纔怎麼失魂落魄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還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她問道。
陳蘇知道,這事情和沈武有關。
沈衍沒有說話,眼睛看着陳蘇,突然,拉起了陳蘇的手,往屋裡走去。
陳蘇看着手被沈衍拉着,冰冷的觸碰讓她心忍不住的一震,卻沒有掙脫開手,任由沈衍拉着往屋裡走。
耳邊,沈衍突然說道:“我給了阿武哥二十兩銀子,阿文哥要娶媳婦,聘禮錢不夠,阿武哥和秀兒妹妹年前都病了,所以我給多了幾兩銀子給他們。”
陳蘇聽完他說的,最後只淡淡的答了一個,“嗯。”
她的語氣裡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反而是多了幾分贊同的語氣。
陳蘇覺得,沈衍有自由分配財產的權利,雖然剛開始是靠她賺的,但是沈衍一直以來也很努力,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
,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財產,她相信沈衍不會亂給人錢的,他有自己的理由。
沈衍把她拉到了門口的樹下的木凳子坐下,開始講述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我身子不好,是阿武哥和阿文哥帶着我玩,沈春哥讓大伯孃叫了不許和我這病癆鬼玩,沈夏更是笑話我,沈秋還小,怕沈夏,更不敢接近我,村子裡的其他人,沒有一個人敢和我玩,他們說,我的病會傳染給人,要是傳染了,都一樣成我這樣,到時候可沒那麼錢銀醫治。”
“小時候我很怕與人接觸,除了爹孃,其他人我都不敢去說話,每天就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吃飯,看天,睡覺。可是後來,阿武哥來找我玩,剛開始我不願意,我怕傳染病給他,你知道那時候他怎麼說嗎?”
說着,沈衍臉上扯出一絲苦澀的笑來。
陳蘇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當個傾聽者。
“他那時候拍着自己的胸口,然後跟我說,‘我很強壯,就算有病氣也過不到我這裡來,你放心吧’,你不知道,當時我的心情……想覺得,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能找到一個人說話了。可是,我還是不敢讓他靠近我,但是他不怕,他每天都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慢慢就和他一起說話了。”
“但是阿武哥有時候也忙,很多時候沒空陪我。那一年秋天,外頭的柿子長的很好,我拿着竹竿去打了兩個柿子,村口不遠處就是河,那河水,流的很快,就像有生命一樣,我看見上游有人在玩水,笑聲一陣陣的傳入我的耳朵裡來,我好羨慕他們啊,這樣的冷天也敢玩水,而我卻不能跑下去玩,就連碰都成問題。”
“阿衍……”陳蘇低低的喚了一聲,手裡緊緊的抓着沈衍的手。
她看着這個可憐的小少年,想着他的童年一定過的很悲慘吧?
心想到那些沈衍說的場景,陳蘇的心就會一陣陣的揪着疼,恨不得上前把人抱緊,給他溫暖。
“看着那些人玩的那麼開心,我真的很羨慕,想我,碰碰水而已,應該沒事的。想着這樣,我就去做了,我站在岸邊,想用手去感受那水流過的感覺,沒想到,腳下突然一滑,我莫名的就掉進水裡去了,秋天的河水很涼,我身子本來就不好,入了水,很快就覺得身子使不上勁來。當時沈文哥和沈武哥剛好經過,是他們跳下去救了我,因爲我在水裡的掙扎,差點把沈文哥摁水裡淹死了,後來,雖然都救上來了,沈文哥腿還是受了傷。”
沈衍看着頭頂上佈滿的星星,那麼明亮好看,猶如童話般,曾經讓他那麼嚮往。
他嘆了一口氣,又說道:“當年,要不是他們兩個也沒有後來的我,只是,家裡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漸漸的和三叔家走開了,大伯孃家因爲爹借錢的事情,天天來鬧,三叔家也貧困着,沒錢借,後來就沒怎麼來往了,沈武哥也漸漸的不來,三家人,隨着時間而變,居然變成了如今這樣子,需要靠斷親才能遠離他們的傷害。”
沈衍嘴角的苦笑掩飾着他內心的痛苦,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去用斷親來換得安穩的生活,這實在是被逼迫的。
陳蘇緊緊拉着他的手,淡淡出聲:“阿衍,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別不開心,沈武哥對你有恩,你給他二十兩錢也不過分的,我支持你這麼做。”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沈衍看着她,眼底漸漸溶了剛纔的傷感,帶了淡淡的笑,“你總是那麼好,好的讓我……”讓我不安、害怕,害怕你會有一天離開我。
“好了,別想了,我知道沈武哥今天來不單單是爲了看你,他有事求你,只要不觸及你的底線,你想幫就幫吧,我沒意見的。”
陳蘇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這說明她讓沈衍儘量別在意她的想法,只要他認爲對的,她這個做媳婦角色的人都會支持的。
沈衍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有一點最主要的,沈衍沒有說,他之所以給錢沈武,對他們家比大伯家好,還有一個原因——因爲陳蘇!
前世,他是親眼看着陳蘇死在自己的面前,身子慢慢的變僵硬,最後沒了溫度,皮膚髮白,沒了生氣,就連那怯怯害怕的眼神都看不見了。
他那時候和陳蘇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兩個月,並沒有多少感覺,只是覺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了,倒不像現在那麼害怕心慌
而且,前世還有些不同,陳蘇的死是大伯孃帶着孃家親戚過來造成的,然後第二天,三嬸過來發現了陳蘇死了,才催促着讓他埋了陳蘇,但是今世,陳蘇磕了頭卻是因爲顧氏這個大伯孃和孫氏這個三嬸的。
前世陳蘇死的第二天,是三嬸家幫了忙。
雖然他知道,最初三嬸是想來討點東西的,畢竟他家那時候欠了三叔家一些錢銀,但是當看見陳蘇的屍體的時候,三嬸什麼都顧不上了,只催促他要讓陳蘇入土爲安。
除了他和大伯孃這個兇手,沒人知道陳蘇是怎麼死的,大伯孃顧氏也是在後來,才讓他榮歸故里之後才抓了見官,受了牢獄。
只是前一世的他,和陳蘇感情不深,又唸了親情,最後只讓顧氏坐幾年牢。
這一世,所有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和顧氏一起去的人不是她孃家的弟媳,而換做了三嬸,他想,也正是因爲換成了三嬸,所以陳蘇沒有死,最終,有了今天這個局面。
局面。
所以,沈衍也是因爲這樣,對三嬸的恨比對大伯孃的恨要少,甚至是有些感激三嬸這麼做,才保全了陳蘇的性命的。
當然,沈衍那時候並不知道,他真正的媳婦其實早就死了,現在的陳蘇,不過是一個外來女子,不小心住進了陳蘇的軀殼裡罷了。
陳蘇見沈衍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那雙眼睛緊緊的看着她,讓她心裡發寒。
陳蘇擔憂,手緊緊抓着他,忍不住的問道:“阿衍,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回神的沈衍臉色有些尷尬,乾咳兩聲,問道:“三叔家的,如果有什麼簡單的請求,我們就和其他村人一樣對待吧,他們要是想砍樹,就讓他們砍好了,只要不給多的錢,他們就不敢得寸進尺的,畢竟我們也斷親了。”
陳蘇明白他的意思,也點頭應承着,“我知道,如果能好好相處,我也不必這麼爲難人家,畢竟都是同村街坊鄰居的,苦大仇深的,見面也尷尬不是?”
看着那麼上道的媳婦,沈衍又怎麼能不安慰呢?
……
這邊沈武拿着原先的母雞和二十兩回家,遠遠的看着屋子裡亮着明晃晃的燈。
他知道,家裡人都着急等他回來呢,要換做平時,家裡是不可能點那麼亮的煤油燈,費錢的很,甚至這個時候,已經準備歇息了。
他腳步剛走近了些,屋裡頭的人就連忙開門出來,爹孃大哥和小妹都跑了出來。
孫氏看着兒子手裡拿着的雞籠子,裡頭的母雞還在,心裡頭咯噔一聲,臉色瞬間不好,她想着,肯定兒子是沒把事情辦好了。
她心裡頭糾結了,果然阿衍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們家啊!人就是不能做壞事,否則就是他們這樣的下場了。
沈秀先看到了那亮黃黃的燈籠,走上前了問道:“二哥,這燈籠誰給你的啊?”
孫氏一聽,才注意到那燈籠,用牛皮做的厚實的燈籠,她之前可沒給沈武拿燈籠,這沈武去的是沈衍家,這回來帶了燈籠,難道是沈衍給的?
這樣想着,她忙問道:“阿武,怎麼樣了?你阿衍弟肯讓我們家砍樹嗎?”
沈武臉色不大好看,他心裡頭還想着對這個堂弟的愧疚,所以母親問話的時候,他沒回答。
沈秀不解,扯了一下他衣袖,“二哥,娘問你話呢。”
“哦,什麼?娘,你說什麼?”沈武看着母親問道。
“我說,你阿衍弟怎麼說了?可願意讓我們砍樹了?”
沈武搖搖頭,孫氏一見,壞了,真是不肯了!
“他不願意讓我們砍樹,還恨着咱們是嗎?”孫氏還是不死心。
沈武剛張口,父親沈大正突然打斷說道:“不願意就不願意,反正斷了親,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的了,我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換做我們也不願意。”
沈大正心裡頭也是不甘心的,看着兒子急匆匆出門,他多少還是有些期盼能成功的,可是現在看樣子,完全沒戲了,也別妄想了。
“不是的。”沈武說道,眼睛看着衆人。
母親孫氏聽了,更加着急了,這怎麼亂糟糟的啊?
“這是不是什麼啊?阿武你快說啊,急死我了你。”
沈武才知道自己剛纔沒細說好,連忙解釋道:“阿衍弟沒說不讓我砍樹,也說讓我砍,但是他給了我這個。”
他把雞籠放了下來,將半路塞進懷裡的銀子拿出來,遞給了母親,“他給了我這個。”
孫氏狐疑的接過這個小布袋,沉甸甸的。
她狐疑的將布袋的伸縮線拉開,裡頭的東西倒在了手上。
只見從布袋裡咕嚕嚕的倒了幾錠銀子下來,這一瞧,有二十兩呢。
沈秀驚呼,“銀子,好多的銀子。”
沈大正和沈文也被引了聲音過去,看着孫氏手上幾錠銀子。
“真是銀子啊!”沈大正不敢相信道。
沈文面露喜色,忙問道弟弟,“阿武,這銀子是……”
“是阿衍弟給我的,我沒打算收他的,可他硬塞給我,還說當年要不是我和你,阿衍早就淹死了。”
其實當年救阿衍弟弟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想過什麼回報,那是他做哥哥的本分,後來的事態發生,也是他沒想到的,家裡窮,二伯來借錢,沒錢,不好意思借,漸漸就走遠了。
孫氏看着那麼多錢,驚訝着:“他什麼都沒要你的,就給了你二十兩銀子?”
沈武點點頭,“嗯。”他又指了指地上的母雞,“連那母雞,他也讓我帶回來了。”
其他人聽的都譁然不敢相信,沈大正更是沒想到:“阿武,你沒騙我們吧?不會是你去哪裡借來的吧?”
沈秀話多,連忙說道:“爹,家裡這樣子,誰家還敢借錢給我們啊?”
沈秀是看着自家老爹這半年多來的變化的,覺得家裡和阿衍哥家斷了親也是好的,至少讓自家老爹別再做哪些小偷小摸,打別人家來發達的事情,這根本就是沒用的。
因爲爹偷了阿衍哥家的糧食,所以她出門都是被人指着後背說的,這感覺真讓人討厭。
沈大正聽了女兒的話,也是明白了,“是啊,家裡沒人願意借錢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沈大正明白了,偷騙是沒用的,趁着還沒做出什麼大錯事,還是趕緊的回頭纔是。
“那這麼說來,這些錢真的是阿衍給你的?”沈大正問道,眼睛是盯着白花花的銀兩看。
“是,他讓我把十兩銀子給大哥娶秋雙嫂子,剩下的,孝敬爹孃你們,或者讓秀兒多吃些好的,讓身子好起來。”
他單單沒有說自己,可是家裡人都知道,沈衍能給這二十兩銀子,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沈武吧,畢竟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兩兄弟關係也算好的。
孫氏眼睛溼了,摸了一把不多的眼淚,想着自己之前做的骯髒事情,差點把阿衍媳婦害死了,雖然後來沒死,這額頭也留了疤,想想,她還是虧欠的很。
她忙說道:“好了,都先進去吧,外頭冷,進去再說。”
……
第二天。
陳蘇剛和沈衍吃了不早的早飯,外頭的門就讓人給敲響了。
陳蘇沈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着桃花姐又在老屋,誰會過來呢?
“不會是拿樹過來的人吧?”沈衍問道。
陳蘇不大相信,“怎麼可能那麼早來?”
不過想想,她又覺得有可能,正準備出去開門,沈衍已經先她一步。
“我去看看是誰?”
打開門,是沈文沈武兩人的面孔。
“阿文哥阿武哥,怎麼是你們?”
沈文沈武都憨憨的朝着他笑了笑,沈文連忙說道:“你們不是要臭花草樹嗎?我們哥倆今天上山,給你們砍了三根,看看可不可以?”
“這……”沈衍看着他們身後,三根比他大腿還粗的臭花草樹,“你們一大早就上山了嗎?”
沈武點點頭,“剛好有空,就去山上轉轉,看見了這樹,想到你們要,就給你們砍回來了,不用錢的,不用錢的,你們收着吧。”
他們都知道,那二十兩銀子可都是救命錢,就是讓他們砍一百根他們也願意啊!
陳蘇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
看着沈文沈武,笑着說道:“是兩個哥哥啊,都先進來說吧,阿衍,你請他們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
“嗯,阿文哥,阿武哥,你們都先進來喝口水先。”
沈文沈武看沈衍夫婦對他們的態度還算好,連忙應着:“誒,好,好。”
他們想想,也許這是一次化解兩家矛盾的時刻,雖然不能恢復到以前了,但是至少給他們一個機會多謝沈衍給的二十兩吧!
兩人進了屋子,陳蘇給兩人倒上一杯熱茶,就去了後院,把客廳的事情交給沈衍自己去處理。
等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沈衍纔來了後院,見陳蘇在給菜地翻土。
他走了上前,說道:“那三根木頭我讓他們放在院子裡了,給了他們六兩銀子。”
雖然剛開始他們都是不願意收的,但是他還是給了,既然說了砍樹可以給二兩銀子,那就必須得給,之前的二十兩銀子,不能作數的。
陳蘇翻了小半塊菜地,才把鋤頭放一邊,擦了一下汗,“這都是該給的,我們都應承了人,一根木頭二兩銀子,還能不給嗎?”
“嗯。”
沈文沈武兩人一大早砍樹往沈衍家去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人都說看見了兩兄弟手上多了幾兩銀子,想必是阿衍家給的。
“看來是,真的是一根木頭給二兩銀子呢。”
“是啊,是啊,可不少錢吶,這阿衍家的媳婦拿錢作踐呢,也不怕窮了是吧?”
“我看是啊,錢多呢,沒地兒花,弄個木頭來散錢呢。”
“雖然作踐着錢吶,可這散的好啊,散了都有錢啊,都去問問,看看能不能砍一根樹給二兩銀子啊,這出去幫工,也得長期幫工才能一個月掙二兩銀子啊,那些臨時的,都不給那麼多呢,還得是好活纔給的起的。”
“對啊,對啊,都去問問試試唄,反正不少塊肉。”
村頭榕樹下,那些年邁的婆婆爺爺帶着孫子在休息,都說起了這件事情。
不少人都羨慕着沈文沈武兩人得的錢銀,同時也好奇着,不是說好了那給了二十個銅板的七人才能砍嗎?怎麼沈衍這斷親的三叔家也給了呢?
大家說着,連忙動身去沈衍家問問看,要是能砍樹,那都是錢呢。
……
陳蘇下午剛收了幾根別家人送來的木頭,正在整理呢,結果門沒關,一骨碌的人冒了進來。
“阿衍媳婦,我們能幫忙去砍樹嗎?別二兩銀子,一兩我給你砍。”村民男一說道。
“我一百文一根,一百文一根,可以嗎?”村民女一說道。
“我也是,我也是……”
有人開頭了,這涌進來的其他村民也附和着,一聲接一聲,陳蘇想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等人說的差不多停了,陳蘇才認真的打量着這羣人。
她乾咳兩聲,才說道:“各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只是這砍樹的事情,我已經交代給其他人幹了,人太多,就不用了。”
“可是我們都聽說你們那三叔家的,今早上送來幾根木頭,也給了錢啊!”村民一說道。
村民二見狀,也連忙說道:“對啊,對啊,我們都看見了。”
“既然他們能砍,我們也能砍不是,你要多少,我們都給你砍。”
陳蘇笑盈盈的看着最出頭那幾個人,都是在村子裡好吃懶做的人。
之前她敲鑼打鼓的時候,這些也表示懷
些也表示懷疑的心態,不是最後不肯跟來,怕她耍他們了嗎?
現在知道能賺錢了,就一個個的趕鴨子上架的跑來,又以爲這樣她就能收下他們了嗎?
錢在她手裡,難道還要聽這些人的話嗎?要你就要,不要你就滾一邊去!誰要奈何她了?
她腳步微微走了兩步,笑着看着這些人,“他們是免費給我們砍的,難道,你們也給我們免費砍嗎?要是免費的話,我要越多越好。”
結果,陳蘇的話一出,這些能退多遠就退多遠,生怕被陳蘇碰到就要免費版他們砍了。
這樣的人,陳蘇一點都不稀罕。
“怎麼,大家不願意給我免費幹嗎?”陳蘇問道,聲音低低的,但是卻很有威懾力。
周圍都是幾十歲的男人女人,明明看着眼前一個小姑娘,卻還是讓她這聲音給震懾住了。
“我們明明看見沈文沈武連兩兄弟拿着銀子出來的,說是你們給的砍樹的錢,怎麼,不算數嗎?”
說話的這個人是村裡出了名的痞子,人叫懶手明,遊手好閒慣了,二十多歲,娶了個媳婦被他打的半死,最後跟着外鄉男人走了,現在一個在家啃老。
他也是聽見陳蘇家有錢賺,連忙來看看,準備弄幾個銀子,去鎮上喝酒呢。
陳蘇對村子裡的遊手好閒的人也瞭解的七七八八,看着懶手明,她上前了兩步。
懶手明駝着背,陳蘇擡頭也不用太辛苦的看着他,然後說道:“他們手裡的錢,是我給的,行不行?至於那三根木頭,你們問問,是不是他們免費砍的?你們也試試去免費砍兩根給我,要是我心情好的,就給你幾個銀子,要是心情不好呢……”
剩下的話陳蘇沒說完,但是大家也清楚了,要是心情不好呢,就不給了是吧?
懶手明本來就是來要錢的,沒錢他纔不願意幹!
“你怎麼這麼欺騙鄉親呢?”
“什麼叫做欺騙?我問你,我什麼時候允諾給你們,說會給你們錢了?讓你們感覺我現在像是在欺騙你們。”
“我……”懶手明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句子,被她噎的半句話也說不上來。
“你說呀,我欺騙你們什麼了?”
懶手明被陳蘇問的啞口無言,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沈衍從屋子裡出來,看着一衆鄉親父老。
衆人見他出來來,連忙迎了過去,當中要屬懶手明走的最快。
衆人都以爲陳蘇不好說話,但是沈衍這人憨厚老實,應該更好說通吧,反正他家現在也賺那麼多錢了,誰家砍樹不是砍啊,分的那麼清楚作什麼?
“阿衍啊,你說,讓我們也砍樹可以嗎?”懶手明問道,緊接着,其他村民也點頭鬧哄哄的說着:“是啊,是啊,我們也砍樹吧。”
不過他們想岔了,沈衍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比起陳蘇,他更難說話。
陳蘇笑看着衆人纏着沈衍鬧哄哄的,她倒要看看這一向清冷待人的沈衍,是怎麼殘忍拒絕他們的?
只聽沈衍對着衆人說道:“既然我媳婦已經跟你們說明白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當初她讓大家都來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我們,你們既然質疑了我們,現在何必再來呢?樹木我們就要那麼幾根,要不了多的,所以大家還是請回吧。”
仁慈不是對每個人都要有的,有時候,就該絕情!
衆人聽他這麼說了,想再說點什麼,也沒機會了,想想,只能回家吧,這好賺的錢啊,不是他們賺的,鬼叫他們不相信呢,現在沒錢了吧?
不過這次也是受到了教訓了,想着下次絕對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的,不管啥事情,還是瞭解清楚了再說不比較好。
懶手明賴了好久,才悻悻離開。
看着人走光了,沈衍連忙上前關門,想着不能讓這些人再隨便進來了,果然弄個什麼事情這些人都來湊一份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等沈衍關了門往回走,陳給他豎了個大大的拇指,眼底都在讚揚沈衍剛纔的所作所爲。
沈衍被她的舉動弄的一懵,眼神呆呆的看着她,完全沒了剛纔對衆人的淡漠疏離。
“蘇兒,你這是?”
“贊你啊,給你點個贊。”陳蘇笑嘻嘻說道,看着沈衍依舊一臉不懂的表情。
他頭微微低了下去,問道:“有什麼好讚的?”
“你今天很厲害啊,他們那些人都讓你趕跑了,以後有這樣的事情,還是你來出頭比較好,他們都覺得我們好欺負,就讓他們看看,我們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
沈衍見她這麼說,面上也露了幾分笑容。
他看着她,見陳蘇沒在看他,然後說道:“往後,我都會好好站在前頭,趕走他們的。”
……
他們沒估算好鄉親們要錢的那股熱鬧勁,有錢誰都想幹,所以各種的絞盡腦汁想砍樹,可是最終,只能看着那七家人去砍樹,樂呵呵的拿錢。
懶手明是各種鬱悶啊,到處託關係,想要了解那七家人最新動態,還有沈衍家要樹的量,好再跟沈衍家說說,他想着自己雖然遊手好閒的很,但是幹起活來也快,要是能砍樹,肯定能賺不少的呢。
誰不想賺更多,都在絞盡腦汁的想搭上線,這邊問七家人的進展,這邊看沈大正的情況。
很快,他們發現,沈大正家之所以
正家之所以砍的樹給錢,是因爲那天晚上,沈大正小兒子沈武拿這母雞去沈衍家找他們了,估摸就是送禮了,所以纔給砍的樹。
這麼一聽,家家都興奮了,趁着傍晚的,連忙從家裡拿了母雞雞蛋還有些肉之類的去往沈衍家。
結果,剛去,這大門緊閉的,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理會。
“不會是人不在家了吧?難道上鎮上去了?他們家在鎮上有屋子。”有人問道。
緊接着,第二人質疑道:“不可能啊,這一整天也沒見他們家有動靜,不可能的,肯定躲着不願意見我們了。”
“那怎麼辦啊?這手裡拿着東西的,難道就這麼敲下去嗎?”
“我也不知道啊,難不成翻牆進去嗎?你們不是沒看到,之前他家大伯孃家的進了他家屋子,斷親了那事,村長可說了,別人家可不能隨便進去,否則啊,就是亂闖人家家裡,到時候得坐牢的。”
“那現在怎麼辦?”
“再敲門吧,沒準就出來了。”
三人說幹就幹,忙的敲門喊人,說自己不是來找事的,是有重要事情找。
沈衍陳蘇在屋裡,早就聽見這敲門聲了,但是他們不打算出去,就讓他們敲門,反正他們也不敢進來就是了。
“要不,我去把他們趕走吧?”林桃花聽着那陣陣敲門聲,問道。
陳蘇卻擺手,“不用,就讓他們鬧,鬧一會就走了,總不能把東西放門口,想必他們也不樂意的。”
林桃花見陳蘇都這麼說了,也不再堅持。
只聽外頭的聲音真的漸漸小了下來,最後全部停止了。
林桃花突然起身,指了指外頭,我去老屋那邊看看他們走了沒有?
陳蘇沒拒絕,“那你去看看吧,晚飯等會就好了,要是他們看見你,別理會他們就是了。”
“嗯。”
很快,林桃花就回來了。
“他們都走了,估計是等不到人來開門,先走了。”
“嗯,我都說了他們不會一直賴着的,外頭冷,等不到就走了唄。”
這些人都是人精,只是來走的過場的,這說好的送禮,可不是白送的,都是想讓他們感激,然後像對待沈武他們家那樣,給錢,或者給活兒幹,最後還不是他們得益。
陳蘇沒想過這些村民那麼瘋狂,早知道開的價格別那麼高好了,本想心安,現在寢食難安啊。
她不是大善人,不會樂善好施,只是該給錢的給錢罷了,那些來找她的人,她都一概不理。
林桃花不懂陳蘇爲什麼要弄那麼多木頭,吃飯的時候忍不住的問道:“蘇妹啊,你弄那麼多木頭做什麼啊?都是一種的,你還給那麼多錢,怪不得那麼多人來找你來了。”
陳蘇笑了笑,想着自己之前那些所謂的愧疚,還有想讓村民改善些,沒想到給自己惹了麻煩。
她說道:“一個朋友要這些木頭,我給砍了些,給的價格很高,就想給村民也賺賺,反正不用我出力,我就出個面子,賺點餘錢,這不挺好的嗎?”
陳蘇沒打算和林桃花說實話,這銀耳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更好,雖然林桃花她還算信得過的人,但難免不會有意外的發生,或者漏嘴的情況,所以不說,對大家都好。
林桃花不疑有他,想到他們之前在江城,想必是認識什麼大戶人家,所以纔要那麼高的價格去了吧。
但是,她還是疑惑這些臭草木頭能幹啥?“只是,他們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呢?給的那麼高的價格?”
陳蘇聳肩加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他們的用處吧,我是拿錢辦事,做箇中間人,賺點利潤,這事情也就那麼簡單,沒必要去想人家要木頭幹什麼,你說是吧?”
林桃花點頭贊同道:“嗯,你說的在理兒。剛開始我還以爲你自己要弄這些木頭呢,那麼貴,浪費錢了呢。”
“我哪裡敢啊,二兩銀子可不少呢,想當初我和阿衍,一個銅板都難拿出來,哪裡能這麼花費啊,得三兩下錢都沒了。”
林桃花很相信她的話,吃飽喝足,帶着瑤姐兒一會,孩子就困了,連忙帶去牀上睡覺。
等人走了,陳蘇才嘿嘿的笑着看沈衍。
她問他,“我剛纔這樣騙人好嗎?”
沈衍本沒打算管陳蘇怎麼騙人,反正她怎麼做都是對的。
他搖頭,說道:“沒什麼好不好的,反正這樣的事情少些人知道也少些麻煩,不然不小心傳出去了,還是我們的麻煩,你也說了,物以稀爲貴,多人知道了,會了方法,銀耳利潤就賺的少了。”
陳蘇點頭,眼睛直直的看着沈衍,沈衍被她看的有些頭皮發麻。
他覺得陳蘇有時候就喜歡用這樣緊緊盯着的眼光看着他,看的他心虛、害怕,好像下一秒全部情緒心思都暴露出來了。
“蘇兒,你在看什麼呢?”沈衍問道。
陳蘇被他問的愣了愣,笑着說道:“沒看什麼啊,只是覺得你的心思經常和我想的都一樣,太神奇了而已。”
她覺得沈衍真是深的她心,這句句都說到她心坎上去了,不免有些高興了,畢竟,人一輩子,要想找一個懂自己的人,是很難很難的。
沈衍被她說尷尬笑了兩聲,心裡頭卻是得意,他居然被蘇兒誇兩人心意相通呢。
其實只是因爲他太過注意着媳婦的行爲舉止,揣摩她心裡想的,所以自然就什麼都懂了。
只是揣摩過後,他發現他的媳婦真的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這心智,得是十七八歲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可是,明明她還那麼小。
可轉念想想,陳蘇經歷了太多太多,可能由此心性大變也不一定的。
正當沈衍疑惑着,一旁的陳蘇高興的往廚房走去,不一會,端這一碟桔子出來,她還順道煮了壺熱茶,打算睡覺時候喝了暖胃。
沈衍看着那酸味飄散的桔子,眉頭瞬間蹙起,想着偷偷的走出去得了
可屁股剛準備起來,陳蘇卻叫了他的名字。
“誒,阿衍,你要去哪裡呀?”
“哦,我……”沈衍心裡頭快速的盤算着,該怎麼解釋呢?
“我去……看看書,好久沒看書了。”說着,沈衍快速起身,想要躲進房間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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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一天一章吧,這樣大家看的盡興,不用分開兩章,\(^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