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生太大膽了!
這男生膽子太大了!
這是306衆人的心聲。
聽到“媳婦”一詞,見一屋子人用異樣的眼神盯着自己,一瞬間,肖涵有如芒刺在背,心在狂跳,夏末的炎熱把她全身至於滾燙之中,小晌午的太陽光透過窗戶傾斜進來,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兩人又開始毫無徵兆地對視着,如同前鎮那條偏僻小巷,如同他當初親吻自己的臉蛋。
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窘迫,但空氣泛着蜜,心是甜的。
記憶中,他好像對陳子衿從沒這麼肆無忌憚過。
是特別在乎自己嗎?
是怕自己新到一個地方,怕自己跑了嗎?
這麼狗急跳牆地要給自己打上李氏烙印,其心可
“可”後面的字她嚴厲禁止了,因爲她是開心的,是幸福的,可能這就是對心愛之人自動設置濾鏡吧,他好的壞的,在自己這裡都是好的。
誰叫自己那麼愛他呢。
當然,在人前,尤其是這麼多新同學面前,她依然是那個保持卓然風姿、冷靜自持的裝逼少女。
面對“媳婦”這麼曖昧的詞,她怎麼能羞答答地應聲嘛。
至多!
至多給他面子,保持沉默,不辯聲。
沉默就是默認吧,大家又不傻,對不對?以後都知道我是有男人的人了,某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稍後
她又略微修改了一下想法。
畢竟這麼多人看着,若對他毫無表示也不好,honey以後要面對室友那麼多年,第一次見面得給足他男人尊嚴。
那、那就自己遷就一下他吧。
思緒到這,肖涵輕微仰起臉,衝他笑得很甜蜜。
就這一笑,勝似春花秋月,滿屋生香,劉欣悅、陳怡、劉鑫和任歡等人都看呆了,好羨慕李恆,有個如此絕美的對象。
李恆也被笑容感染了,情不自禁走過去,用右手幫她溫柔地邊了邊面龐上的細碎髮,說:
“把熱水瓶放好,跟我走。”
李先生,你怎麼能這樣,我都快要被你的親密動作融化了啦。肖涵強裝鎮定,在一衆人的注視下,進到寢室裡面,把熱水瓶放自己牀鋪下,然後收拾一下隨身攜帶的包,跟幾位室友簡單打個招呼後,就走了。
離開前,李恆誠摯地對幾位室友表達了謝意。
本來還想邀請幾女一起吃中飯的,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像任歡還有父母姐姐在呢,那是接受自己的邀請?還是不去?
要是不去,那不是無形中得罪了肖涵麼?
他可不能給腹黑姑娘人爲製造矛盾,雖然她十分相信她的情商和智商,處理這種小事綽綽有餘,但多一事不無少一事嘛。
所以,機會多得很,自己會經常跑醫科大學,請客吃飯的事以後再說。
親眼望着李恆和自己室友親密無間離開,剛剛還覺得李恆是騙子任歡,臉色有點尷尬,姐姐還說這男生不靠譜,要自己遠離一點,但人家有肖涵這樣的對象,根本都沒看自己一眼。
下到一樓大廳,宿管阿姨一臉蒙圈地打量李恆,剛剛這男生不是和另一家人上去的麼?怎麼轉眼就換人了?
無怪她記得李恆,實在是他這長相容易讓人記住。
同樣的,宿管阿姨也記得肖涵,這麼打眼的姑娘她在這學校工作十多年,還是第二回見,自然無形中會多看幾眼。
宿管阿姨礙於職業操守,本想過問兩句,可瞧着李恆和肖涵郎才女貌的模樣,話幾度到嘴邊都硬是嚥了回去。
離開女生宿舍樓,兩人開始在校園裡閒逛,默契地往人少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來到人比較少的地方時,她冷不丁問:
“李先生,您就這麼怕我跑了嗎,這麼急着圈地盤。”
李恆盯着她的側臉,“怎麼,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我現在立馬就走。”
肖涵擰巴着臉,不看他。
雖然知道他在逗自己玩兒,可她不能當玩笑,誰讓自己更在意他呢,兩人的不明朗關係中,誰更在意,誰就天然處於弱勢。
盯着看了小會,李恆語氣軟和下來,“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肖涵脆生生地開口:“說吧。”
“你愛我,對嗎?”李恆開口就是王炸。
肖涵擡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凝望着對面男人。
良久,她低聲問:“您,您今天什麼意思?”
李恆比劃比劃,憤憤不平地說:“你還沒覺悟到麼,我是怒氣衝衝衝來討債的,你知道我從滬市特意跑回前鎮接你,有多遠嗎?
可連你影子都沒看到一個,信也不留一封。”
跟這姑娘相處,絕對不能按常理出牌,不然會繞到她的邏輯中,會十分被動,兩人的關係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更進一步。
聞言,肖涵不僅沒做任何解釋,反而挺直了脊背:
“我以爲,以李先生的聰明才智,應該能猜到我的處境纔對。”
到這,她頓了頓,理直氣壯地反問:“那您也不想想,我爲什麼不給你留信?
爲什麼不等你?
我相信你已經推理出了結果,只是結果未必合你心意。”
說着,肖涵深吸一口氣說:“誠然,我們之間不該繞彎子,如果我不在乎您,我也不會跟您下樓了,我,我、喜歡你,的確。”
終於表白了,這句在腦海中轉了許多年的“我愛你”終於以弱化版的形態“我喜歡你”說了出來。
雖然,自己是被迫表白的,但何嘗自己不是在配合他演戲呢。
好吧,用“演戲”來形容可能有點過,但李先生今天那麼兇殘,不就是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答覆嘛。
我愛你,是真的,請不要懷疑。
只是,我很遲疑。
聽到“我喜歡你”四個字,李恆頓時變臉,故意假裝不見了,一臉開心地、不由自主地張開雙手從後面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肖涵眼簾下垂,看着攔腰抱住自己的那雙大手,哭笑不得。
李恆得意地問:“知道什麼?”
肖涵可憐兮兮地說:“我知道的嘛,只要一開口,肯定就會中了您的圈套。”
李恆把頭從她肩膀探過去,親她耳垂一下,“那你樂意不?”
肖涵耳朵發燒,有氣無力說:“您適可而止,這是白天。”
李恆眨眨眼,“白天又怎麼了?附近又沒人。”
感受到他越抱越緊,肖涵心裡安慰自己:要不是我喜歡您,你抱我的時候,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嗯,您親我耳垂一下,兩巴掌了。您現在這樣得寸進尺,三巴掌了。
她過去6年隱忍的暗戀,一半是出於自卑,一半則完全是驕傲。
自卑是:自己生得這麼好,自己條件這麼好,卻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上的人,那是閨蜜男人。
一旦動心的那刻起,就註定了上不得檯面,就註定了只能隱藏於骯髒的陰暗角落之中,就註定了長時間只能孤守等待。
想起那些年,自己在人前不敢表露分毫、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卻無數次在背後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以至於他每天是不是長高了?是不是又瘦了?這套衣服穿多久了?有幾套衣服幾雙鞋?頭髮哪天剪的?
她比當事人李恆還清楚。
比他的戀愛對象陳子衿還清楚。
這時她是苦澀的,也是快樂的。
畢竟有一個人能讓自己喜歡,就算再苟於人世,也能綻放着幸福的芬芳。
至於驕傲:以她的條件,不客氣講,從小到大未逢敵手,直到遇見了宋妤,但最多也是半斤八兩罷了,她完完全全可以擁有一段完整而美好的青春。
見她許久沒做聲,察覺到她的神色變化,李恆鬆開她,扳過她身子關心問:“怎麼了?”
靜靜對視良久,肖涵神色複雜地問:“您真的,想要我做女朋友?”
聽到這話,李恆伸出雙手,重新摟住她腰腹,神聖說:
“我跟着你來滬市讀大學,就是在等這一刻。”
這讓肖涵想起了他第一志願填的北大,想起了他大作家的身份,她又不傻,自然能分辨出這話中有幾分謊言,有幾分認真。
如果考上北大,現在就是摟着宋妤這樣說了吧。
當然,就像爸爸閒暇時說的:以他的資本,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上北大,只是不明白李恆爲什麼會去復旦大學?
爸爸的疑惑,肖涵心裡有答案:他確實是爲了自己來的,爲了自己放棄了北大。
爲這事,她暑假有一個月沒怎麼睡,徹夜輾轉在思考,最後得出結論:李先生在打卦,聖卦代表宋妤,陽卦代表陳子衿,陰卦代表自己。
高考沒考上北大對於他這種品學兼優的學生來說絕對是災禍,是陰卦。
既然陰卦一出,那聖卦自然沒了,陽卦跟着沒了。
可這臭混蛋。
好吧,肖涵心裡罵過他一次,罵得理由是:他高中最在乎的還是宋妤,要不然第一志願就不是北大了。
即使這個第一志願有很多客觀的因素存在,但怎麼能瞞過心思敏銳的自己?
肖涵微微仰頭,眼裡蓄滿傷感和無奈:“我要是還沒做好心裡準備呢?”
李恆鄭重表示:“我等得起,把你變成女朋友是我大一的目標。”
聞言,肖涵忽然心情大好,“是能結婚的那種嗎?”
真他孃的,這問題能致命啊!
不過事已至此,李恆沒有退路,反正遲早要過這一關的,很是果斷地回答:“是!”
他補充道:“偉人曾說過,所有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肖涵抿笑抿笑:“那好,那等明年再說吧。”
李恆臉色瞬間垮了,“啊?我剛纔說得是託詞,是給自己臺階下,我都還沒開始,你就拒絕了?”
肖涵用手指在他心臟部位畫一個愛心,“如果您若是比干,掏心不死話,我真想把您的心掏出來讓你自個瞧瞧,剛纔的話到底有幾分真誠?”
李恆:“.”
他徹底無語了。
不得不感嘆,女人太聰明也苦惱啊,什麼都瞞不過她。
確實,肖涵和宋妤,還有陳子衿,他誰都不想放過的。
不過今天也不算白來,在她室友面前露了面,還圈了地,畫了歸屬權,而且無形中,兩人的關係又進步了,更親密了。
反正就是,追求肖涵,沒那麼容易的,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只能慢慢磨。
怎麼說呢,就像兵法上說的: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者都是舔狗,都是老光棍。
所以,他一上來就逼她吐露真心,讓她女朋友。
結果顯而易見,和預期一樣,被拒絕了。
但收穫很大,她第一次鬆了口風,第一次明確表示明年再說吧。
聽聽,什麼叫明年再說?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