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去五角場的路上,李恆禁不住在暗忖:學校收自己40元房租,是不是做給其他教授看的?
畢竟,他第一天空降復旦大學就霸佔了26號小樓,要說其他教授心裡沒有怨念,那幾乎沒可能。
也許
所以學校收了自己租房錢?
對於整個復旦大學來說,區區40元算個什麼勁?
但對於教職工個體來講就不同了啊,這年月的40元開支是很大一筆費用,興許這樣能讓那些人好受一些。
但是,不管怎麼樣吧,就像接交之人跟導員說的:自己身價十多萬鉅款的人,還真不缺這幾個子。
緊趕慢趕到賓館時,鄒平已經回來了,正跟麥穗一家三口在聊天。
見到李恆出現,鄒平嗖地一下站起身,高興朝他喊:
“老李,你總算回來了。我找到了一個安靜又安全的租房,現在就帶過你去看看,也許你會滿意。”
聽到這話,李恆心裡有股暖意流動。人家是真把自己的事情放心上了的,當即表示感謝,然後不廢話,把廬山村26號小樓的事情講了講。
聞言,鄒平嘴巴已經窩了起來,定定地看着他,許久才艱難開口:
“不是,老李啊,我昨晚回去還特意向廖主編打探了廬山村的事,廖主編聽我們去那找租房,笑我們沒摸清情況,你真租到了?”
李恆從兜裡掏出鑰匙,晃了晃說:“如假包換,剛交了房租。”
鄒平愣愣地接過鑰匙瞅了半天,最後說:“老李,還是你牛,不過也是應該的。”
一開始麥冬等人不瞭解其中的艱難程度和身份象徵,等到鄒平同他們解釋清楚原委後,麥冬兩口子看向李恆的眼神又有了新的變化、又有了新的認識:這就是天才的含金量嗎,初來滬市初來複旦,就受到了這種規格的重視,這是身份的象徵啊,兩口子心生佩服。
旁側的麥穗送上祝福:“李恆,恭喜你。”
李恆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以爲你要誇我厲害。”
麥穗柔媚笑笑,“不用誇,你確實很厲害。”
李恆隨口說:“記住啊,廬山村26號,等會帶你去認認門,以後有機會來家裡炒幾個湘菜,讓我跟着打打牙祭”
話到這,他頓了頓,一臉期待問:“話說,你會做飯的吧?”
麥穗搖頭:“會煮飯,菜能煎雞蛋。”
李恆蒙圈,不死心問:“就只會煎雞蛋?還有沒?”
麥穗看着他,不好意思笑了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恆無語,揮揮手道:“算了算了,是我對你期待太高了誒,就當我剛纔的話沒說吧啊。
哎,其實呀,在我們村裡,小孩一般三年紀就開始學做飯,不做就會被捱揍,我以爲你也會。”
說完,他帶着僥倖心理又問:“那孫曼寧同志會不會做飯?”
見他對吃食孜孜不倦,麥穗好笑說:“她和我差不多。”
服氣,李恆徹底死心,決口不再提打牙祭的事。
一個個都是大姑娘了,連飯都不會做,以後還怎麼哄老公?還怎麼嫁人?真的是,太不像話了些。
腹誹一番,接下來李恆帶着鄒平跑遍了五角廣場各大雜貨店,買了很多生活必需品。
嗯,麥冬一家三口在賓館閒得無聊,也跟來幫忙。
比如什麼鍋碗瓢盆啊,牀上用品啊,風扇啊,寫作用品啊,防蚊劑、蚊香、蟑螂藥啊,碰到什麼拿什麼,不大會功夫,麪包車就已經裝滿了。
不是他愛顯擺,愛浪費,而是別個用過的東西,他接受不了,必須換新,不然住進去擱哪哪都不自在。
最後李恆還咬牙買了一套沙發,把身上帶的現錢全花光了。
鄒平似乎很有眼力見,臨時叫一個小貨車,幫着沙發擡上去就說:
“老李,明天我把版稅匯票帶給你,放雜誌社總不是個事兒。”
正好明兒要去銀行取錢,一起把這事給辦了,省事,李恆爽快答應了下來。
連着跑了兩趟,一趟生活用品和傢俱,一趟140本書和文獻資料。
下午四點過,頂着毒辣的太陽,五人總算把所有東西搬到了26號小樓,此時大家熱得不成樣了,全身溼漉漉的,好似剛從水裡出來一般。
麥穗今天穿的是淡紫色上衣,此時衣服無縫貼緊嬌軀,又把168的完美輪廓暴露了出來,兩座山朦朦朧朧的彷佛遮有一層薄霧,忽遠忽近,就像那甜蜜的毒藥,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來,讓人無法察覺,難以自拔,誘惑至極。
她就猶如一個人形控場,隨意往那裡一站,周遭空間都會若有若無地被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填滿。
書房中,感受到來自李恆的目光,她滯了下,全身滾燙,繼續低頭幫着整理書籍。
李恆回頭望眼客廳正在擺弄沙發的麥冬、麥母和鄒平三人,走過去悄悄對她說:
“淋浴間的噴灑可以用,恰好你的衣服行李也一起從賓館帶過來了,去洗個澡吧,剩下的書我來碼放,等會我們去吃晚飯。”
這話讓麥穗鬆了口氣,她沒矯情,起身找出換洗衣服去了淋浴間。
玫瑰之所以是玫瑰,內媚之所以內媚,不是沒有道理的,哪怕她是無聲無息綻放,並沒有刻意去搔首弄姿,但她的一言一行總是充滿了異樣的情調,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李恆暗自唏噓。
他是見過絕色的,也擁有宋妤和肖涵這樣的人間至美,自認爲定力和自制力是佼佼者,但剛纔還是本能地瞄了麥穗好幾眼,這要是擱其他人,這要是再讓麥穗成熟個幾年,哦得了!不敢想象那是一幅怎麼樣的風情哎。
他第一次體會到:極致的魅惑只是一個符號,真的與年齡無關。那些需要通過後天努力來展現的都是落了下塵,這纔是高級美。
擁有獨門獨戶的小樓就是爽,對比臥室,書房相對有些小,但也只是相對而已,140本書和文獻資料放入其中才佔據一個小角落。
這要是把四面牆壁鋪滿,起碼能放下2500冊藏書。
不過,他對這排書架不是特別滿意,那款式和顏色總是差了點意思,他追求的古香古色的意境,看樣子等有時間了,得去外邊淘換淘換才行。
滬市這麼大,他相信總能找到讓自己稱心如意的,畢竟要住四年呢,絕不能打馬虎眼。
把書籍分類歸置整齊,李恆走出書房時,客廳也被熱情的三人張羅好了,四處走走,很是欣喜,對麥穗和麥母說:
“叔叔、阿姨,今晚你們要不就到這歇息算了,離麥穗近,晚上還能一起到校園裡散會步。”
夫妻倆心動地對視一眼,麥冬表現出了邵東漢子的豪爽,沒客氣,笑道:“好,那就到這歇一晚。”
李恆這麼牛氣,習慣性帶着商人思維的麥冬雖然沒想着要巴結,但也有意打好關係,面對這樣的機會,怎麼會拒絕?
一身油膩,李恆洗完澡才招呼衆人去吃飯。
本想叫上孫曼寧母女一起的,結果找了一通沒找着人,大家都在揣測,估計是在副校長家,被留下來吃晚餐了。
校外一街邊小館子。
點完餐,等待期間,李恆問麥穗,“你覺得26號小樓怎麼樣?”
之前她已經認認真真轉過一圈,發自內心說:“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你這是提前住上了別墅。”
“那倒沒有。”
李恆搖搖頭,卻又道:“不過別墅有別墅的闊氣,閣樓有閣樓的精美,我倒真心滿意。”
酒菜上來了,李恆先是給大家添滿,舉杯說:“
“叔叔阿姨、老鄒,麥穗同志,今天辛苦你們了,要是沒你們啊,那麼多東西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要弄到何年馬月,來!這杯我敬你們。”
“乾杯!”大家都是江湖兒女,老熟了,沒有距離和生疏,在說笑和酒水中,打成一片。
飯到中間,李恆單獨同麥穗喝了一個,“咱們現在是大學生了,來,祝我們日日高升。
祝你和曼甯越來越美。”
“謝謝。”麥穗拿杯輕輕碰一下,仰頭一杯啤酒一口乾。
喝完酒,麥穗問:“聽說你們班今晚要開班會?”
李恆詫異,“你消息這麼快?”
麥穗眨下眼:“別忘了我們同在管院,你們班的女生和我們宿舍在一層樓,挨着不遠。”
“這倒是,導員說6點半到第三教學樓集合。”李恆如是道。
麥穗關心問:“這兩天你一直在忙,沒去逛校園,那你知曉第三教學樓在哪沒?”
李恆緩緩搖頭,“確實沒空,我還想着一路問過去。”
麥穗嬌柔一笑:“吃完飯,我帶你過去吧。”
“誒,好,爲這句話,咱們可以再喝一杯。”李恆笑呵呵又給她滿上,稍後自己滿上。
麥穗看着杯中酒,“我感覺你就是想找我喝酒。”
李恆哈哈笑說:“我記得你可是天生喝酒體質,上回元宵節,你和英語老師喝得有來有回,印象深刻。”
麥穗沒否認,“我爸媽和爺爺奶奶在家每餐都要喝米酒,有時候過年過節,我也跟着湊熱鬧,沒想到適應了酒精。”
其實喝酒在邵市是很常見的事,記憶中,周邊鄰居早中晚都要喝一杯米酒。有些酒罐子甚至可以不吃飯,但酒餐餐不能少,厲害的,一餐一斤米酒那都是小意思咯。
李恆從小就喝,尤其是遇着紅白喜事的時候,每每都要和小夥伴們吵吵嚷嚷比拼喝一大菜碗,隨後衆人倒頭就睡。
這也是缺心眼以前在豬欄和一母豬、以及十多頭小豬睡了一下午的由來。
怎麼說叨呢,老家在喝酒這一塊,那絕對是重災區了,男女老少都會,也隔山差五會出現幾個千杯不醉的豪客。
當然了,也只是這年頭的農村。
後世慢慢不一樣了,大家迫於生計都忙着去外面掙錢,一出去就是好多年,酒桌上的傳承也跟很多風俗一樣隨着世界更替變化漸漸變淡了。
麥穗問:“那你今天不去找肖涵?”
李恆嘆口氣:“原本是下午去的,可導員租房的事,打亂了我計劃,開完班會估計天都黑了,晚上肯定是去不成了,只能明天過去。”
他也是沒辦法啊,趁鄒平和麥穗一家三口勞力在,趁麪包車在,他只得改變主意先佈置租房,不然一個人弄真得會累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