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說,皇上要給他賜婚。”冷沛涵低着頭,回道。
藍璟書眸光一暗,似是瞭然,連帶着一側的易沐與顧葉峰也體會到什麼,三人將目光落在冷沛涵身上,無奈地搖着頭。
冷沛涵看着他們三人的神情,自然明白了,大哥的心思,幽幽地嘆着氣。
鳳傲天騎着傲雪直接衝入了軍營,便看到軍營內已經陷入一片混戰之中,她眸光閃過一抹冷厲,飛身落入營帳,眼前的黑衣人在看向鳳傲天時,對看了一眼,並未戀戰,轉身便要離開。
鳳傲天眸光冷沉,“一個都不許放過,殺無赦。”
“是。”跟來的魄低聲應道,轉瞬,便看到魄帶着暗衛將眼前的黑衣人團團圍住,剩下的黑衣人轉眼間便變成了死屍。
鳳傲天徑自上前,行至牀榻邊,便看到慕寒遙撐着雙眸,看着她。
她低聲道,“寒遙。”
慕寒遙眼看着是她,嘴角勾起淺淺地笑意,接着支撐不住,昏倒過去。
鳳傲天連忙上前,擡手,將他攬入懷中,低頭,探着他的脈相,“幸好只是中了些軟筋散。”
她將他扶起,離開了營帳,行至他的營帳內,將他放在牀榻上,蓋好錦被,走向冷千葉營帳內。
這營帳內已經是血跡遍佈,她陰沉着臉,上前,將牀榻上的冷千葉抱起,冷聲道,“將這處重新收拾好。”
“是。”魄應道。
“膽敢動爺的人,都拿去那片樹林內,喂爺的寶貝。”鳳傲天低聲道。
“是。”魄連忙示意一側的暗衛,開始行動。
鳳傲天帶着冷千葉回到自己的營帳內,將他放在牀榻上,爲他把着脈,傷勢甚重,她眸光一沉,將他身上的衣衫褪去,便看到上面有兩個手掌印,已經呈青黑色,她擡眸,注視着他慘白的容顏,依舊透着冷漠出塵的氣息,她接着上了牀榻,盤膝而坐,雙掌抵在他的胸前,爲他運功療傷。
時間緩緩而過,慕寒遙緩緩地睜開雙眸,扶着有些泛疼的額頭,起身,他想着適才在昏睡的時候,看到了皇上,一面撐着乏力身體,一面向外走去。
李肅幫着繃帶走了過來,看着慕寒遙,“慕將軍,您醒了?”
“皇上來了?”慕寒遙第一句話便是問着她。
“是啊,如今,正爲冷將軍療傷。”李肅點頭道,想着皇上還是料事如神,每次都在邊關有危機的時候,便會趕來。
慕寒遙看向李肅,微微點頭,接着向前走去,“是在皇上的營帳還是?”
“冷將軍的營帳如今正在修整。”李肅說道。
“嗯。”慕寒遙點頭,接着擡步,向專門爲鳳傲天佈置的營帳走去。
看着如今的時辰,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他掀開簾帳,走了進去,便看到牀榻上,鳳傲天額前噙着一層薄汗,俊美的容顏,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懾,他緩緩地向前走去,站在她的身側,凝視着她,這才過了幾日,在她離開的這些時日,除了打仗,能夠不想起她,其他的時候,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她的容顏。
直至深夜,鳳傲天才緩緩收起了掌,睜開雙眸,冷千葉的身體便向她倒去,她順勢將他攬入懷中,抽出袖中的錦帕,擦着他臉上的薄汗,接着將他平放在牀榻上,蓋好錦被,轉眸,便看到慕寒遙,“怎得站在這裡?”
慕寒遙注視着她,抽出自己懷中黑色的錦帕,爲她擦着額前的汗,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地爲一個人擦着汗,想要好好地關心一個人。
鳳傲天淺笑着起身,因着內力消耗過多,身體虛弱,有些暈眩,她身體一晃,便被慕寒遙攬入懷中。
鳳傲天靠在他的懷中,擡眸,注視着他,“做什麼不說話?”
慕寒遙依舊凝視着她,過了許久之後,纔開口,聲音有些暗啞,“皇上,臣想你了。”
鳳傲天勾脣淺笑,環上他的腰際,笑着說道,“何時學會說如此肉麻的話?”
“只是從未說過。”慕寒遙抱着她,行至一側的軟榻旁,鳳傲天靠在他的懷中,二人側臥與軟榻上。
她伸手,撫摸着他的容顏,“硬朗了許多。”
“皇上,臣以爲您趕不過來。”慕寒遙在昨夜看到那些黑衣人時,有些後怕,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他,或者是他與冷千葉便這樣死了。
鳳傲天靠在他的懷中,“爺知曉你擔心什麼,放心,有爺在不會讓你出事。”
“臣會一直活着陪着皇上。”慕寒遙由衷地說道。
鳳傲天仰頭,看着他,“你這是跟誰學的?”
慕寒遙冷峻的容顏,染上一抹淺笑,那笑容就像是雪山融化,透着清透,“是皇上。”
鳳傲天揚聲一笑,身體微微向前傾着,低頭,吻上他的脣。
慕寒遙翻身,順勢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回吻着她。
京城內,軒轅彧得知他派的人失手,雙眸碎出一抹冷光,“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皇上,如今該如何?”侍從站在一側問道。
“如何?”軒轅彧冷哼一聲,“朕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本事。”
“皇上的意思是?”侍從接着說道。
“明日不是楚凌天大喜之日,她既然敢動朕的人,朕自當要將人帶回去。”軒轅彧接着說道。
“奴才明白。”侍從連忙應道。
樂啓國,邢無雲亦是得知了靈鷲國被滅之事,轉眸,看着珠簾內怒氣衝衝的衛梓陌,笑着說道,“我不是早說過,讓你趕快將靈鷲國的產業收回來嗎?你瞧瞧,如今,可是血本無歸啊。”
衛梓陌冷哼一聲,“她想要將靈鷲國變成她的,還沒有這麼容易。”
“你的意思是?”邢無雲側臥與軟榻上,懷中抱着酒,微醺着面頰,透着迷人的光澤,看着珠簾內清冷的衛梓陌。
“你到時候便知曉了。”衛梓陌美豔的雙眸透着算計的光芒。
邢無雲看着他似是有了主意,無奈地搖着頭,“哎……”
“你這是什麼表情?”衛梓陌轉眸,看着他那副樣子,不滿地問道。
“我怕你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邢無雲仰頭,喝下一口酒,反正,現在,他可是離鳳傲天有多遠,就有多遠。
衛梓陌看着他,“你是懷疑我?”
“你想想看,軒轅彧是多麼厲害的角色,派了自己手下的強將趕往靈鷲國,最後不是損兵折將的,連帶着自己的將軍如今都被擄進了鳳國,明日不是還要與擄他的那個女人成親拜堂,這如今可是各國茶餘飯後,最津津樂道的談資啊。”邢無雲想着,當今世上,除了三大強國的帝皇以外,只有鳳傲天能有如此狂妄的本事,可是,她的狂妄卻是不遮不掩,即便,她不過是個三等國,彈丸之地的小皇帝而已,卻還能有如此張狂的作風,比起那些擁有着大國的皇帝,可實在是厲害得多。
這個世上,誰能夠啓用女子爲官,怕是隻有她,竟然第一仗,便讓兩個女人去滅國,而且,大勝而歸,無疑是在軒轅彧的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個大巴掌,軒轅彧能夠放過她?
可是,想着軒轅彧如今在鳳國,卻被她視而不見,他便覺得高興,堂堂的玄墨國的皇帝,而且,還被譽爲天下第一美男,卻沒有入得了鳳傲天的眼,不知爲何,着實讓他高興不已。
“軒轅彧怎能與我比?”衛梓陌冷哼一聲,“他不過是仗着自己那模樣,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便以爲整個天下便是他的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高傲張狂的很,在我的眼中,也不過是個被驕縱壞的紈絝子弟而已。”
邢無雲聽着他的話,“他即便是個紈絝子弟,那也是一國的皇帝,他的手段,你不是早有耳聞,那可是殺人不眨眼,比起鳳傲天的殘暴行徑,過之而無不及。”
邢無雲聽着他的話,低笑一聲,“是啊,一個是狂躁殺人爲樂的大國皇帝,一個是殘暴無賴至極的小國皇帝,你說,他們兩個還倒是絕配。”
邢無雲正欲飲酒,聽着他的話,“噗”將一口酒噴了出來,大笑出聲,“哈哈,你是說,軒轅彧和鳳傲天?”
“是啊,反正,軒轅彧如今還未立後,他都登基爲帝五年了,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難道,你不覺得奇怪?”衛梓陌轉眸,看向邢無雲誇張的表情,語氣冷淡。
“那倒是。”邢無雲點頭,“不過,他與鳳傲天不可能。”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衛梓陌冷笑出聲,“反正,兩個人都有着同樣的癖好。”
“哈哈。”邢無雲聽着越發的歡樂,“我說,你怎麼就能想到這處呢?軒轅彧的性子多驕傲啊,他如今恨不得殺了鳳傲天,說不定,過不久,便會親手將鳳國給滅了,怎會看上鳳傲天呢?”
“若是鳳傲天看上他了呢?”衛梓陌直視着邢無雲,“若是如此的話,鳳傲天可是有了很大的助力,畢竟玄墨國可以給她撐腰。”
“若是如此的話,她當初怎沒有揭開你的面紗,如此的話,那麼,你的產業的一半可都是她的了,她豈不是更高興。”邢無雲將矛頭指向了衛梓陌。
“哼。”衛梓陌看着他,“她若是敢將我的面紗揭開,我便將她大卸八塊。”
“你捨得?”邢無雲好笑地問道,接着仰頭喝下一口酒。
衛梓陌連忙掀開珠簾,站在他的面前三步之遠,“你話什麼意思?還不是你將我的事告訴了她,否則,她怎會知曉我此事,我當初沒尋你算賬,你如今,反倒拿來取笑我?”
邢無雲連忙起身,警覺地注視着他,想着,該不會又將他激怒了吧?暗恨地咬着脣,接着說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你又何必當真呢?”
“隨口一說?”衛梓陌想到這處便惱火,“若不是你的隨口一說,我能讓她給……”
邢無雲看着他,不解地問道,“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你怎得還沒忘記此事?”
“這是我的奇恥大辱,我能夠忘記纔怪。”衛梓陌想到此處,便覺得火大,看着邢無雲越發的不順眼。
邢無雲知趣地起身,接着飛身落入了芙蓉閣。
衛梓陌看着邢無雲落在芙蓉閣,他是算定了自己不會沾染那種煙花之地,更不會飛身過去,可是,如今,他心中的那口氣一直髮不出,說好不去關心鳳傲天的事,可是,每次,總是會收到關於她的消息,而且,每次他都會忍不住地生氣。
看着邢無雲躺在芙蓉閣的躺椅上,他足尖輕點,便飛身而過,正欲落地,便看到老鴇立在他的面前,躬身道,“三殿下,我家主子說了,若是您要來芙蓉閣,必定要揭了面紗纔是。”
衛梓陌看着她,沉聲道,“讓開!”
“三殿下,奴婢只是遵照主子的吩咐,您是知曉我家主子的脾氣的。”眼前的老鴇低聲說道。
衛梓陌有些氣急,接着看向邢無雲,再看向她身後落下的侍衛,頓時火冒三丈,接着擡掌,向眼前的老鴇打去。
邢無雲好整以暇地坐在躺椅上,正沾沾自喜地拿過茶,輕呷了一口,接着,便看到老鴇只是躲開了衛梓陌的掌風,接着說道,“三殿下,我家主子還說了,若是,您針對的不是芙蓉閣,奴婢便不會阻攔,您請便。”
衛梓陌落在了邢無雲的身側,看着眼前的老鴇,“你家主子還說什麼了?”
“主子說了,若是,三殿下是要尋邢公子不痛快的話,芙蓉閣隨您使,只要,您留下修繕的銀子便可。”老鴇接着回道。
邢無雲騰地從躺椅上起身,看着眼前的老鴇,“你家主子太會過河拆橋了吧。”
老鴇轉眸,看向邢無雲,“邢公子,主子說了,您若是飲完酒再過來芙蓉閣的話,便將您打出去。”
邢無雲聽着她的話,氣憤不已,好你個鳳傲天,竟然敢如此對我,正欲上前教訓老鴇,便看到衛梓陌輕輕揮手,將一側的青竹抽出,揮向邢無雲。
邢無雲連忙閃身,看向衛梓陌,“你真打啊,你沒看到,這是鳳傲天故意的嗎?”
衛梓陌看着他,“不管她故不故意,我如今,打得就是你。”
邢無雲有些無奈了,他真的不想陪他玩,看着他,“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動手,我便離家出走,我走得遠遠的,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衛梓陌看着他這幅無賴的模樣,便想起鳳傲天,忍不住地低吼一聲,“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將你找到,要是到那個時候,你可能會更慘。”
邢無雲冷哼一聲,“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說着,趁他不備,接着轉身,衝向了芙蓉閣三樓,哼,既然鳳傲天想要從衛梓陌的手中討銀子,他就一不做二不休,順了她的意,今日,便讓衛梓陌將芙蓉閣拆了好了。
衛梓陌跟着飛身而出,向邢無雲追去,老鴇紫雲站在一側,看着二人離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身後的手下可是心疼着的,“紫雲,這芙蓉閣若是真被拆了,豈不是又要重新來過?”
“怕什麼,反正,三殿下有的是錢,主子說了,芙蓉閣年久失修,讓他隨意就是,到時候,收銀子,咱們再蓋新的。”紫雲接着坐在一側,聽着樓下的慘叫聲,還有翻天覆地的響動,她嘴角笑意深深。
邢無雲一面躲開衛梓陌的追趕,一面將整個三樓給拆了,對於衛梓陌,他真是沒有辦法,仰頭大吼了一聲,“鳳傲天,我跟你沒完。”
衛梓陌看着他這幅模樣,接着看着眼前的三樓裡面的擺設,還有那上面的女子,嫌惡地瞪着雙眸,再看向邢無雲,更是火冒三丈,“邢無雲。你是故意的,將我引到芙蓉閣,讓我看着噁心。”
邢無雲看着衛梓陌的潔癖症復發,大笑出聲,“對啊,這裡面可都是脂粉味,而且,還有臭男人,美人兒,這三樓還算好的,要不,我帶你去二樓轉轉?”
邢無雲灑脫一笑,接着飛身向二樓落去,衛梓陌看着他那張狂的模樣,美眸盛滿怒火,接着飛身緊隨其後,今日,他豁出去了。
邊關,慕寒遙已經出了軍營,前去整頓人馬,以防棲國來襲。
鳳傲天坐在牀榻旁,注視着冷千葉容顏,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對自己的不屑一顧,即便,她對他展演歡笑,他都是一副冷漠,嗤之以鼻的神情。
她有些奇怪,他何時對自己存了心思的呢?
她擡起手,指尖劃過他泛白的面頰,描繪着他的眉眼,她在想着,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冷千葉幽幽轉醒,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便是鳳傲天淺笑的俊美容顏,他微微一怔,接着斂眉,以爲自己在做夢,這個時候,她怎會出現?難道,他已經死了嗎?
鳳傲天看着他依舊冷漠的神情,低笑一聲,“睡了這麼久,還不願醒?”
冷千葉猛地睜眼,注視着她,“皇上……”
鳳傲天擡手,指尖放在他的脣邊,“爺都知道。”
冷千葉眸光微閃,她什麼都知曉嗎?那麼,還有他的心思,她也明白嗎?
他擡手,將她放在自己脣邊的手推開,接着說道,“皇上,請您收回成命。”
“收回什麼?”鳳傲天看着他,問道。
“臣不會娶妻,無需皇上賜婚。”冷千葉冷冷地說道。
“哦,原來是此事。”鳳傲天故意拖長聲音,“若是朕執意如此呢?”
“那臣便只有一死。”冷千葉擡眸,盯着她,語氣堅定。
鳳傲天微微向前,勾着他的下顎,“若是,朕給你賜婚的人乃是你中意的呢?”
“臣中意的人,怕是永遠不會賜婚。”冷千葉直視着她,這一刻,他不知爲何會說出如此的話,也許,在他對她動了心思之後,所有的一切便已經變了。
“是嗎?”鳳傲天又微微上前靠近着他,接着印上他的脣,輕輕地吻着,“那你中意的是何人?”
冷千葉躺在牀榻上,睜着雙眸看着她,緩緩閉上雙眸,心口泛着疼,“皇上,臣乏了。”
鳳傲天看着他這幅倔強的樣子,接着躺在他的身側,“乏了,便歇着吧。”
冷千葉看着她便這樣躺在自己的身側,接着轉身,背對着她,這個時候,他能說出口嗎?他想起,雖然,他是爲了拖住魅姬,才與她在一處,可是,他畢竟與她有了身體的接觸,在做那件事之時,他便已經收起了對她的心思,不是嗎?
鳳傲天微微上前,自後背環着他的腰身,面頰靠在他的後背上,“你怎得就如此倔強呢?”
冷千葉身形一顫,寒玉冷漠的雙眸閃過一抹疼痛,接着閉上雙眸,緊抿着脣,一言不發。
鳳傲天接着將他的身子扳了過來,低頭,吻上他的脣,手指勾開他的衣襟,輕輕地揉捏着。
冷千葉緊閉着雙眸,任由着她在自己的身上肆意的遊走着,他真的可以說出口嗎?
他猛地睜開雙眸,擡手,將她的手握着,看着她,“皇上,臣的這隻手碰過另一個女人。”
鳳傲天低頭,看着他的手,看向他,“還有哪裡碰過?”
“這裡。”冷千葉擡起手,指着他的肩膀,“如此的臣,您還會要嗎?”
鳳傲天低頭,淺酌着他的脣,“對於旁人碰過的,爺可不會要。”
冷千葉心神一冷,接着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赤腳下了牀榻,拿過一側的劍,向自己的肩膀刺去,便看見殷紅的鮮血自他的肩膀流出,滴落在地上,他連眉頭都未皺一下,接着將自己的手臂擡起,對着自己曾經拽過魅姬的手砍去。
鳳傲天彈指,將他的劍打落,斜靠在牀榻上,注視着他,“若是廢了這隻手,你還用哪隻手來殺敵?”
冷千葉看着她,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半披在身上,“皇上,臣已經沒有資格站在您的面前。”
鳳傲天沉聲道,“過來。”
冷千葉擡眸,注視着她,微微一怔,他要過去嗎?他會要自己嗎?可是,他的心思,她懂嗎?
鳳傲天眸光冷沉,“爺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便是過來,第二個,便是你大可拿着那把劍自縊在爺面前。”
冷千葉擡眸,注視着她,過去嗎?他有何勇氣能夠過去?他垂眸,沉默不語,任由着冷風吹入,將他披散着的墨發吹散,他雙拳緊握,也許,在一開始,他便不該妄動心思,也許,在一開始,他便要將自己的心管好,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已經太晚,當他以爲自己快要死了時,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不要他,他又何必執着,她要將他推出去,那麼,他便永遠留在這處,即便是黃土埋身,他也要守在這處。
他將一側的劍拿起,向自己的頸項劃去。
鳳傲天看着他的選擇,眸光溢滿陰沉,枉他聰明一世,卻是個榆木腦袋,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
她飛身而出,將他手中的劍奪下,攬着他的腰際,旋落與牀榻上,將他攬入懷中,低頭,撫摸着他的容顏,本就無色的容顏,如今,更顯得蒼白。
她全然不顧自己身上沾染着他的血,自懷中拿出金瘡藥灑在他的肩頭,將自己頭上的錦帶拿下,包紮在傷口上,青絲隨風落下,將她的容顏映襯着更加的明豔。
冷千葉從未見過如此的她,他微微一怔,注視着她。
鳳傲天看着他,“爺不是說過讓你過來嗎?”
冷千葉微微回神,沉默良久,開口,“皇上,您不是說不要旁人碰過的人,臣已經不乾淨了。”
鳳傲天看着他,“當真不乾淨了?”
“對於皇上來說,已經不乾淨了。”冷千葉薄脣微抿,這一刻,他第一次顯得侷促不安,在她阻止他自縊時,他便知曉,他的心思,她明白。
鳳傲天低笑道,“你適才將自己刺傷,是爲了什麼?”
“臣想要用自己的血將她碰過的地方洗淨。”冷千葉低聲道。
鳳傲天一手撐着頭,側身,注視着他,勾起他胸前的青絲,“冷千葉,你告訴爺,你何時對爺動了心思的?”
冷千葉面色冷漠,卻能從他的眸光中看出些許的不自然,他垂眸,他是何時對她動了心思的呢?
在她上次前來邊關,吻他的時候?還是在她爲他講解兵書之時?還是在她割血就他時?或許更早,那便是她出現在地牢,用自己的修爲恢復了他的武功之時?他慢慢地回想着,似乎過了許久,他擡眸,注視着她,“臣不知道。”
鳳傲天好笑地看着他,將額頭抵在他的前額上,“那你何時知曉對爺存了心思的呢?”
“賜婚。”冷千葉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的心跳不聽使喚地快速跳動着,他有些不安起來。
鳳傲天低頭,看着他,“爺說過,只要你答應,爺便給你賜婚。”
“臣不答應。”冷千葉連忙回道,接着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翻身,將鳳傲天壓在身下,低頭吻上她的脣,“皇上,您會要臣嗎?”
鳳傲天眨着雙眸,看着他,“冷千葉,你何時變得如此遲鈍了?”
冷千葉睜着雙眸,注視着她淺淺地笑意,冷漠如塵的容顏,綻開一抹燦然地笑容,低頭,親吻着她。
鳳傲天啞然失笑,看着如此的他,其實,她什麼都明白。
慕寒遙部署好一切,巡邏之後,便踏入了營帳,待看到牀榻上鳳傲天與冷千葉相擁的畫面,他的眸光還是被灼傷了,他猛然轉身,離開了營帳。
鳳傲天與冷千葉自然感應到了慕寒遙的腳步聲,鳳傲天緩緩起身,看着他,“好好歇着。”
“是。”冷千葉點頭,他知曉慕寒遙如今的心思,可是,他……
鳳傲天低頭,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個淺淺地吻,爲他蓋好錦被,轉身離開了營帳。
冷千葉目送着她離開的身影,他閉上了雙眸,這些時日的掙扎,如今,終於得到了解放,他亂撞的心,終於平復下來,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將心丟出去,而且,還給了一個男子。
鳳傲天走出營帳,看着慕寒遙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插在腰間,筆挺地站在月下,她接着上前,伸手,握着他冰涼卻厚實的手,“不出兩日,棲國便會動手。”
“皇上,臣有話說。”慕寒遙終是忍不住,看着她。
“嗯?”鳳傲天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光透着冷沉。
“在皇上的心中,臣到底算什麼?”慕寒遙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如今的鳳傲天已經變成他的全部,他明白,對於二弟來說,她是他的命,當初,他在聽到二弟如此說時,他心中有的更多是悲涼,可是,如今,他才感受到這話中的分量,是啊,因爲,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她也是他的命,甚至比命還要重要。
鳳傲天看着他,牽着他行至他的營帳內,接着坐下,“你是爺的人。”
“皇上,臣不過是你身邊衆多中的一個。”慕寒遙不知爲何,當他看到冷千葉與她相擁的畫面,他才知曉,原來,愛上是一個人是多麼地自私,他無法想象,當初,二弟是用着怎樣的心情,接受着她身邊那麼多的人,他更加地清楚了,二弟那日向皇上表明心跡時,對藍璟書說出那句話的堅決,因爲,他如今也有着那樣的心思,在他的心中,她只能屬於他。
鳳傲天看着他,“你們在爺的身邊,都是獨一無二的。”
慕寒遙注視着她,“皇上,容臣想想。”
鳳傲天知曉他的糾結,她的出現,本就改變了這個世上正常的觀念,他們如何也不知曉,她竟然是女子,更不會明白,她以男子的身份,所要承受的是什麼。
她緩緩起身,擡步向外走去,慕寒遙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心中一窒,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衝了過去,自後背將她攬入懷中,將下顎抵在她的肩上,“皇上,臣想讓您留下。”
鳳傲天身子微微一怔,緩緩轉身,注視着他,“真是個傻瓜。”
慕寒遙伸手,將她抱在懷中,是啊,面對愛情,即使再冷靜的人也會便成傻子。
貓公公躲在暗處,看着鳳傲天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去救冷千葉,他可以理解,那麼,人已經救回來,總應該想到他了吧?可是,主子卻去了慕寒遙的營帳內,他撇着嘴,委屈幽怨地盯着那營帳,恨不得將那營帳看出一個洞來,主子啊,您當真忘了奴才了,您當真不要奴才了?
京城內,藍璟書看着龍榻上安然躺着的鳳胤麒,他剛剛爲鳳胤麒淨身,而後,餵了丹藥,接着躺在一側,“不知皇上如何了?”
雪珂站在宮門口,想着明日到底能不能大婚了,如今已經昭告天下了,若是不舉行的話,那麼,她不是丟了主子的臉面?
“魂哥哥,明日的大婚要如期舉行。”雪珂咬了咬牙,決定道。
“你這丫頭,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出去?”魂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笑着說道。
“這不是着急的問題,而是主子顏面的問題。”雪珂看向魂,接着說道。
魂看着她這副義正言辭的模樣,接着道,“你答應這門婚事,不是因爲看上楚凌天?”
“那是自然。”雪珂忙不迭地點頭,“我完全是爲了主子。”
魂揚起一抹笑意,“那你對楚凌天如此,可是爲了主子?”
“是主子讓我好好調教他的。”雪珂不置可否道,“只是,誰知道男女之事那麼麻煩。”
魂嘴角一抽,想着這個小丫頭還真是沒有在山中白白浪費光陰,接着說道,“剛剛接到主子命令,明日你的婚事照常進行。”
“就應該如此。”雪珂笑着點頭,看着天色,“這兩日,大婚的東西四喜都已經備好,一個時辰之後,我便要忙了。”
她幽幽地說罷,轉身,步入宮內,行至牀榻旁,看着楚凌天,接着將捂着他的錦帕扯出,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說,明日,玄墨皇會不會派人來救你?”
楚凌天看着她,“自然會。”
“這幾日,你可一直與我待在一處,即便明日,你被玄墨皇派人救走,估計日後,你也會成爲全天下的笑柄,畢竟,你是與我成過親的人,他可不會輕易重用你。”雪珂嬉笑地雙眸透出一抹冷沉。
楚凌天看着眼前的雪珂,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女子不像表面上如此單純,他眸光一暗,正欲開口,他的嘴再一次被捂上。
他擡眸狠狠地瞪着雪珂,想着這個女子,有朝一日,他定要給她好看,他要親自帶兵踏破這個該死的鳳國,而後,將她擄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雪珂滴溜溜轉着眼珠子,看着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啊,永遠不可能將我如何對待你的法子用在我的身上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楚凌天又是一怔,他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雪珂拍這手,起身,接着走出寢宮,“將喜袍拿來。”
門外,四喜已經命人備好一切,宮女們端着嫁衣走了進來。
第二日天未亮,雪珂身着一身鮮紅嫁衣,而楚凌天被五花大綁地放在了轎內,而雪珂則是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一衆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在京城的大街上游走着。
百姓們得了消息,紛紛趕來觀禮,衆人更是議論紛紛,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女子迎娶男子的,而且,她還是剛剛滅了靈鷲國的大功臣,還是剛剛入了三甲的女探花,與她成親的便是她親自擄來的玄墨國少年將軍楚凌天,如此的大事,更是匪夷所思,千古第一稀奇之事,自然引起了百姓的圍觀。
軒轅彧坐在酒樓內最好的包間內,看着路過的迎親隊伍,看着那馬上坐着的雪珂,再看向身後的轎子,眸光閃過狠戾,真是丟人。
侍從站在一側,“皇上,何時動手?”
“自然是在今夜,順帶着將這個女人給朕抓了。”軒轅彧冷聲道。
“是。”侍從看着那馬上端坐着,身着一身嫁衣的雪珂一副得意的模樣,完全沒有嫁人的羞澀,心中不禁想着,這鳳傲天的手下到底是如何練就成如此張狂厚臉皮的性子?
慕寒遙翌日一早,便前去校練場,鳳傲天昨夜擔心冷千葉,便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冷千葉安靜地躺在她的身側,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他擡眸,迎上鳳傲天的雙眸,“皇上,您一夜未睡?”
鳳傲天將他扶起,看着他肩頭的傷勢,把着脈象,“嗯,恢復的不錯,不過,還是不能亂動。”
“是。”冷千葉第一次如此乖順地應着她的話。
鳳傲天對於冷千葉如此的反應,顯然不習慣,還是喜歡他以前那冷漠的模樣,她撥弄着他的青絲,“那個女人打了你幾掌?”
冷千葉看着她,“皇上,您還是嫌棄臣?”
鳳傲天看着他,對於感情的事,他卻表現地甚是敏感,越是如此,越能看出他很在意。
冷千葉微微地嘆着氣,接着垂眸,看着他胸前的青紫印已經消失,接着說道,“皇上,臣……”
鳳傲天擡手,打在他的額頭上,“你啊,爺的人,誰敢動,爺定要讓她活着比還要痛苦。”
冷千葉聽着她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接着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臣害怕,皇上不要臣。”
鳳傲天聽着他的話,“那也要看你的表現。”
冷千葉低頭,凝視着她,接着印上她的脣,淺淺地吸允着,他在證明着,他的在意,他的小心翼翼,因爲,他一旦上了心,便是想要將最好地都給她,可是,他卻心生出了一絲的自卑。
巫月國,夜子然身着龍袍,端坐於龍椅上,今日,是登基大典,是他稱帝的日子,他正襟危坐,掃視着堂下的百官,他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他眸光中透着威嚴與勝利的喜悅,正欲開口,卻覺得心頭一痛,一口鮮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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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親耐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