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南國所在的“中洲”,以日行五百里的速度,向中原九州撞去。如此劇烈的陸地板塊移動,已經超過正常的天地融合速度,即便彼方天地本源極其雄厚,也經不住如此消耗。
“彼方天地的大地散落破碎,二千座島嶼統合起來,不過中原一州之地,其餘幾座洲島,體量也不過爾爾。與其被我方蠶食殆盡,不如趁着還有餘力,壓上所有一切,或許還能殺出一條生路,否則下場必定是徹底泯滅。”
“換做是我,遭遇如此境地,必定也是放手一搏。惜哉,中原九州根基雄厚,仙道、神道、人道,三駕馬車並行不悖。區區蕞爾之地,自然是一氣碾碎成渣,成爲我方崛起的墊腳石。”
葉知秋寬言安撫人心,天庭羣臣自是無慮,不過交州、益州等地,卻因大遷徙之令,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中。日南、九真郡的漢人還好些,沿海多有造船廠,一條木筏掛在船尾上,都能多帶走幾戶人家。
益州永昌郡等地的南蠻諸部,散落分佈在羣山峽谷之間,即便有道兵御風傳令,想要收攏人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則山路崎嶇南行,若非當年仙朝橫掃四方時,特意修築的運兵道,南蠻諸部想要就近遷往益州郡,都成了一件難比登天的事情。
葉知秋伸手撫開雲霧,俯視着距離天庭三萬尺的大地,看見三面環海的交州,海面上白帆無數,不顧一切地往交趾郡方向退去。益州南永昌郡地界,南蠻諸部的蠻夷,拖家帶口地在山路上擠成一團,艱難地躑躅前行,看上去如同一羣搬家的螞蟻。
“天佑華夏,多難興邦!”
身爲天庭帝君,葉知秋早已預見,彼方天地的幾座洲島猛撞過來,必定會劇烈衝突,掀起新一輪的造山運動,聲勢之大,不下於遠古龍鳳大戰,撞毀撐天之柱,日月失位,羣星崩散,女媧不得不出手補天,斬巨鰲四足立四極,澄清乾坤,釐定天地秩序。
“惜哉,今時不同往日。我方天地穩如磐石,無有罅漏可鑽。天地人三界,天庭由我坐鎮,地脈由鎮元子調和,人道自成一體,有人文始祖兼聖人看顧,自是氣運綿綿。第三大漢帝國掃平地方強勢崛起,幾經戰亂兵禍消磨,還有五千萬人口。四方蠻夷,被我親自設計,大肆削弱底氣,如今南蠻遭此大難,更加難以構成威脅,自然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一日,兩日,三日,彼方天地的扶南國、佔婆國等洲島,已迫近中原九州周邊,眷戀故土不忍離去的老人,出門看見浩瀚無垠的海面,出現綠意盎然的大地,彷彿看見從那段冰封的時光長河底部,轟然走來的洪荒巨獸,終於忍不住瑟瑟發抖。
近了,更近了,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不惜耗費海量本源,終於將大地板塊推到對手的核心地帶,爲了避免出現異常狀況,真是氣都不喘一下,直接壓了上去。
扶南國所在的洲島,狠狠地撞在三面環海的交州半島上,天庭帝君葉知秋密切觀注,發現彼方天地的天道意識,真的會挑選地點,狹長的丁丁狀半島,差點被齊根撞毀。
不過中原九州各地地脈,自有地仙之祖鎮元子坐鎮腹心,率領麾下爲數衆多的地仙調控,察覺到交州日南郡、九真郡的危局,無需天庭帝君提醒,即刻調入百倍川林地氣,令相對脆弱的交州半島穩固下來。
扶南國所在的中洲島,體量不過一州之地,眼看無法徹底碾壓摧毀這根雄起的丁丁,本源餘勢已然消退,兩方大地板塊只能往上擠壓,塑造成狹長的山脈。
交州半島西面的沙灘瞬間消失,被造山運動往上推舉,形成南北走向的山脈一部分,就像兩隻原本放平的手,緩緩地對頂合掌一樣。
這座千里長的新生山脈,也成爲彼方天地和中原九州明顯的分水嶺,不過此次板塊大沖撞只是剛剛開始,其餘部分陸續抵近,卻是向臨海的益州南狠狠衝去。
這一次卻是雙方天地板塊的主幹,誰也無法壓下誰,取得絕對優勢的上風,於是地面沿着南北走向層層破裂,原地聳起密密麻麻的褶皺,形成一座座狹長山脈。
廣袤的平原,由此地動山搖,不僅大幅度縮減,而且地形也變得相對多樣。尚在遷徙的路上,沒有轉進安全區域的南蠻諸部,就此遭了大難。
幾千人的部族,原本在平地運兵道上行走,轉眼間就被頂到高高的山上,陡峭的山壁根本無路可走。這些人的遭遇還算是好的,最怕的就是地面往下塌陷,往往成百上千人的隊伍,頃刻間被驟變的大地一口吞沒,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凡人的性命在天變地異的大自然威力下,脆弱地如同螻蟻一般。在如此可怕的災難中,還能活蹦亂跳的,只有懂得騰雲駕霧的道兵,可惜他們人數有限,即便卸掉全身鎧甲,扔掉刀槍劍戟等武器,能夠帶走的人數也有限。
至於南蠻諸部的薩滿、術師,他們也是自顧不暇,第一時間解救酋長、頭人,其次是驍勇善戰的武士,最後纔是老弱婦孺。
可是,他們救了人,又能往哪裡去?大半個益州都在抖動,到處形成褶皺山,大地如同一鍋煮沸的稀粥,不停地往外翻滾,掀起一陣接一陣的災難。
若不是鎮元子率領麾下地仙伸出援手,盡力撫平雙方板塊大沖撞引發的地脈元氣暴走,災難絕對不會僅僅限制在益州之地。
天庭帝君葉知秋忍不住嘆了口氣:“益州西臨大海,多平原丘陵,原本是物產豐饒的膏腴之地,沒想到變成如此模樣。”
中原九州都受到如此重創,彼方天地的洲島情狀,沒有統合所有神域的完整神系,全力施展神威鎮壓調和,下場只會更加悽慘。
原本綠意盎然的洲島,現如今也被高高聳起的崇山峻嶺取代,山體岩石毫無生氣,生命力再是頑強的植物都無法駐足生長,完全變成一片荒蕪廢地。
兩相對比之下,中原九州還算是好的,只是大半個益州遭受損失,升起爲數衆多的褶皺山。至於體量堪比四州的衆多洲島,卻幾乎丟了一半精華之地,損失可以說是極其慘重。
再則,彼方天地爲了此舉,耗費了海量的本源,想必在未來的較量中,肯定會落在下風,被吞噬消化的命運已經註定了。
不過,這樣一來,雙方大地板塊融合在一處,神類文明統治下的土著,就可以越過崇山峻嶺,向中原九州進發,甚至入主腹心之地,成爲新天地的主人。
就這樣,雙方天地融合爲一後沒多久,就因爲彼方天道意識的危機感,直接進入近身作戰,拼刺刀的生死角鬥!
葉知秋對此瞭如指掌,忍不住笑道:“若是彼方天地的神系是鐵板一塊,我倒要認真重視幾分。惜哉,土著神靈彼此爭鬥不休,完全不成體系,簡直就是一盤散沙。高下相傾,我方纔能發起主動進攻,便教他們洗乾淨脖子等死罷!”
沒過多久,大沖撞的餘波消停後,新生的山脈開始構築成形,並且形成新的水系,由於益州褶皺山的地勢稍高,水流自然是往鄰居傾瀉而下。
“受制於水!我方又贏了一場,莫不是僥天之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