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本是一體,中屍被真火斬殺,下屍瞬間獲悉,在葉知秋的內視中,慌亂地躲進關元穴竅,隨後拼命地折騰起來。
轉眼間,葉知秋的孽根勃然賁起,彷彿擎天白玉柱,旋即血氣翻涌,又似架海紫金樑,好像土德神兵如意金箍棒,呈一柱擎天勢。
與此同時,上屍也在玉枕穴發作起來,它擅長私慾膨脹,即使一點細微的慾念,都會被其成百上千倍地放大,甚至營造出種種幻象。
所幸的是葉知秋兩世爲人,閱盡古今中外世間繁華,早已臻至眼中有馬心中無馬的境界,忍不住開口笑罵。
“溫香軟玉騰細浪,一曲天女舞婆娑。不過如此,真是毫無想象力,貧乏地讓我想笑。”
葉知秋動念之下,真火一分爲二,瞬間斬殺了下屍和上屍,靡靡幻象彷彿泡影炸裂消失,孽根也恢復如初。
三尸已斬,脫胎換骨的最後礙難就此消除,精神和肉體再也不分彼此,由此靈肉合一,成就不老不死的無暇仙體。
葉知秋突然感覺一部分“前世”記憶漸漸模糊,連感情也開始淡漠,忍不住作歌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我是保漢陣營的煉氣士,沒準還是唯一的仙真,如果連這份感情都失去了,即使長生不老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葉知秋身上非人的仙氣淡了幾分,人味轉而變得相對濃厚,不再是超凡出塵的仙真,反而更像是一個人。
“這樣下去,我的道途仙業恐怕會十分艱難……罷罷罷,反正我也不是琢磨道心,走功德成道的修士,日後免不得要以力證道。”
葉知秋點燃真火斬三尸,看似無比漫長的經歷,事實上前後只是片刻而已,落在旁人的眼裡,卻是另外一幕場面。
靠地最近的幾個道兵統領,瞧見葉知秋殺退前來搦戰的得道高人,悄然落在函谷關牆上,沐浴着朝陽的晨曦,渾身上下燃起三色火焰,燒燼身上凡質,皮肉骨相變得晶瑩剔透,若有熒光流淌,直似餐霞飲露的姑射山仙人。
他們幾個互相對視一眼,心裡都是驚喜交加,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能盡力防護左右,唯恐有心懷不軌之人發難。
捱到葉知秋徹底蛻變成仙后,一股莫名的威壓滾滾而來,不止是這幾個統領,連附近的道兵,都忍不住膝蓋發軟,想要跪地俯首稱臣。
好在葉知秋回過神來,仔細收起仙人之威,又因吟了一句詩,身上多了幾分和光同塵的人味,纔沒讓局面崩壞掉。
很快的,葉知秋成仙之事,通過耳口相傳的方式,在道兵和新軍中迅速傳揚開來。這個好消息,不僅士氣鼓舞高漲起來,同時也堅定了道兵和新軍對勝利的信心。
畢竟,他們此時也知道仙人的偉力,並非凡俗軍陣能夠抗衡,只有同等的仙人壓陣,才能發揮軍隊人數多的優勢。
葉知秋回首望去,原本人心浮動呈現散亂之勢,此時卻已凝聚成鐵板一塊,不由地露出會心一笑。
“民心可用啊!照這樣看來,我此番順利成仙后,足以鎮壓一州大運。稍後,揮兵向西,聚殲西涼軍,拿下舊都長安,統合司州王霸之業,想必不成問題。”
葉知秋回過頭來,又等了一刻鐘,三軍用過早飯後,都整裝待發了,他才騎上玄德公劉備特意送來的坐騎“貔貅”,向長安方向揮手斬落:“前進!”
大軍隨即開拔起行,鬼脈道兵負責偵測前方敵情兼探路,早就先行一步,他們煉氣小成,儘管都是徒步行走,腳力卻不下軍中的神駿。
舉手擡足間,雙腿似纏旋風,雙手彷彿禽鳥羽翼,幾下縱躍就往前走遠,崎嶇不平的山壁彷彿如履平地。
沒過多久,前方傳來消息,西涼軍在潼關集結三千大軍,只是稍作抵抗,就被二千多的鬼脈道兵殺了個乾淨,除了幾個不小心中了流矢的傷兵,其餘人等毫髮無傷,並且已經打掃戰場,清理出通道。
葉知秋接過戰報,忍不住輕輕點頭:“沒有術師、巫師守關,豈會是我精心錘鍊的道兵對手?照此看來,以往的戰爭方式恐怕得徹底轉變了,還是用老方法作戰,西涼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跟隨左右的道兵統領彼此交換眼神,都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他們知道鬼道一脈的道兵已建立功勳,都有些心急如焚,只是面上沒有表露出來,看上去還有些淡定從容。
葉知秋知道他們的心裡想法,從開始加快速度趕路的道兵隊伍就可以輕易看出來,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一刻不曾鬆懈地繼續修煉。
半個時辰過後,義軍抵達被道兵攻破的潼關,大體上完好無損,不過眼尖的葉知秋卻在關牆上發現攻城錘轟擊後的痕跡,立即明白鬼道一脈的道兵,肯定是動用了底牌,從冥土深處喚出大力鬼王的分身,才得以如此快速攻破此關。
葉知秋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笑說一聲:“不錯!”隨後立即率領大軍過關,向下一站華陰城前進。
依舊是鬼道一脈的道兵在前面探路,二千人潑灑出去,彷彿一張遮天蓋地的大網,將義軍途經之處都掘地三尺地探查仔細。
葉知秋看着逐漸“點亮”的地圖,驀地發現西涼軍沒有處處分兵,層層阻截,反而有點堅清壁野,集結大軍會戰的意味。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飛將軍呂布率領的幷州軍與朝廷合流後,用大義的名分號令羣龍無首的西涼軍,行小蛇吞大象之事,順利地完成整合。不過,西涼軍內部山頭派系林立,呂奉先能夠一夜之間翻轉局面,怎麼可能?”
很快,前方傳來消息,華陰城空無一人,城門被磚石堵死,井水被牲畜屍體污染,食糧、草料到是收集不少,可惜上面都是撒過藥的。
葉知秋忍不住又氣又笑:“真是太小看本道了。不管多麼厲害的毒藥巫藥,在我五毒珠照拂下,還不是藥到病除?反倒是堅清壁野之事,西涼軍內亂未停,還有如此強悍的執行力,確實不可小覷!”
義軍途經空無一人的華陰城,按照就糧於敵的策略,補充了少許糧草,就馬不停蹄地向下一站目的地殺去。
結果不出葉知秋意料之外,義軍所經武城、鄭縣,渡泠水,過陰盤驛,至戲亭、鴻門亭、霸昌廄,直至抵達霸陵亭,遠望可以看見長安城的一角,都沒有遭遇到任何敵人,哪怕是西涼軍的一兵一卒。
葉知秋憑着大成的望氣術窺視遠處的長安城,陡然發現西涼軍的軍氣黑雲早已不成形狀,反倒是雛龍猛虎風雲際會,成就堂皇氣象。
“頗有趣!大漢朝廷又活過來了,可惜氣象之中卻有域外魔神的陰影徘徊,內憂深藏啊!”
隨即,葉知秋陡然醒悟過來,朝廷復甦再具權威實力,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反倒有些尷尬了。
畢竟身爲保漢陣營煉氣士的重要一員,無法反對朝廷大義的命令,頓時忍不住暗歎。
“挾天子以令諸侯!呂奉先真是打地一手好算盤,明道西涼軍必敗無疑,轉身就把義父董卓以及衆多同僚賣給朝廷,反過來用大義號令天下。”
“常人都有從衆心理!壓上武力天下第一的飛將軍,又有朝廷大義名分,西涼軍一夜之間改頭換面,成爲朝廷的直屬軍隊。真是好算計,本道佩服佩服!”
儘管時局瞬變如此,葉知秋也沒有駐足不前,他深知朝廷內部的袞袞諸公,多是士族門閥所出,此前被西涼軍弄地死去活來,現在大權在手,肯定會爲了一己之私,行自戕根基之舉。
“我也不先攻城,權作一隻勤王義軍,保持獨立自主的地位,且看西涼軍的舊部嫡系,能否忍住朝廷諸公的咄咄逼人之勢。倒是兩虎相爭,將呂奉先也牽扯進去,彼時纔是我大展拳腳的時候。”
葉知秋的臉上露出微笑,他很清楚對手呂布身邊,盡是一羣豬隊友和隨時反目的坑貨,自己身邊卻是如臂使指的親信心腹,唯一的弱點可能是新軍,不過沒有幾個人會不智地脫離仙人的庇護。
“我就坐看大局演變,且看朝廷諸公如何作死,到時纔來收拾殘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