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天一大亮,他便將人直接帶到了慕容九的書房。
“你辦事,我放心。”
正在處理公務的慕容九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中年人,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並沒有什麼印象,因此,他可以肯定,這個人在這之前並沒有見過。
不過,因爲是司徒南推薦的人,慕容九還是很放心的。
“別高興的太早,他可沒有答應。”
人是帶來了,可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那就是這個人只答應跟他過來看看,卻沒有同意做沈天歌師父這個事。
原因很簡單,他只對醫術有興趣,其他的,從沒有關心過,哪怕是王孫貴胄開出再好的條件,他也沒有爲此心動過,若非如此,依照他現在的醫術,不可能還碌碌無名。
想問他爲什麼會同意來這裡?
答案其實不難猜,當然是司徒南很不小心,真的是很不小心的說漏了嘴,小小的出賣了一下沈天歌,說她醫術了得,當今就沒有什麼可以難住她的疑難雜症。
然後這個視醫如命的中年男人就滿臉不信的跟他來了這裡,說是要見見這個人,若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那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但也只是考慮而已。
當然,本質上來說,中年男人還是不相信,尤其是司徒南說那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後,他就越發的可以肯定,那是假的,但礙於他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的情況,才跑了這一趟。
“嗯?”
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九不解的看了看那中年男人,又瞧了瞧司徒南,不禁微蹙了眉頭。
“他說若是王妃的醫術能讓他折服,那他就考慮我們的那個提議,否則,免談。”
聳聳肩,司徒南一臉他已經盡力的表情,回視慕容九。
“果然是個心傲的人。”
嘴裡說着這樣的話,慕容九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情緒變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化,但司徒南見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太瞭解慕容九了,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惹怒了慕容九,原因嘛,自然是沈天歌。
沈天歌是何人?
遠的不說,就近而言,她可是流雲國戰神九王爺的正妃,那是一般人可以評頭論足的對象嗎?更何況,現在還不是這麼簡單,他帶來的這個中年男人,那完全是在赤裸裸的挑釁,能不惹惱慕容九嗎?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司徒南忍不住在心裡輕嘆了一聲,如果可以,他纔不會找這麼一個人來觸黴頭呢,可這麼短的時間,他能馬上想到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已經是不容易的,哪還能要求的那麼十全十美?
“阿九,你可冷靜。”
這事說到底也是他負責的,司徒南再不情願,也只能靠近慕容九,壓低聲音勸誡道:“我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了。”
“嗯。”
挑眉看了看司徒南,慕容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又瞧向那個中年男人,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
“穆凌峰。”
微蹙了一下眉頭,中年男人坦然的回視慕容九,半響,吐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一定要見過本王的王妃的本事之後纔會做決定?”
並不在意穆凌峰的態度,慕容九開口問道,深邃的眼眸靜靜的看着那男人,無波無瀾,讓人看不出他問這話的真實情緒。
“是。”
又是片刻的沉默,男人依然回答的坦然,似乎並沒有覺得這裡的氣氛很沉凝,危機重重。
“那好,本王滿足你這個要求,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該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
屈起手指,輕輕的叩擊桌面,慕容九雲淡風輕的開口,眼底閃過一縷精芒,稍縱即逝。
“怎麼證明?”
穆凌峰每回答一個問題之前,總會有那麼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在很費力的思考。
“本王這正好有個病人,你若能讓他痊癒,本王不僅可以滿足你的條件,還可以承諾絕不勉強你點頭,如何?”
既然這個男人恃才傲物,那正好讓他給刑部尚書看看病,若能治好,那就不必沈天歌勞心勞力的爲這事費神了。至於師父一事,待他走後,不管他願不願意,還不任由他慕容九說了算?
反正沈天歌早就說過,那高人喜歡雲遊四海,那找不到,也是理所當然,怪只怪,你們沒有緣分。
“好。”
很快,就連慕容九也發現了,不管他問出什麼問題來,眼前這個男人在回答他的時候,總會有一段空白時間,不知道的人,肯定會認爲那是這個男人在思考問題,避免哪個問題回答的不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事實上,慕容九早在之前就發現了,這個中年男人顯然不是這樣,他那段空白時間更像是在辨別。
怎麼說呢?
慕容九的意思不是說這個男人腦子有問題,聽不懂他的話,而是他覺得這個中年男人的理解能力似乎不像他外表那樣精明,在與人溝通上,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流暢。
爲什麼這麼說?
原因就是每當說話的時候,他冒出什麼新詞,或者司徒南在一旁說了什麼話打斷了他的辨別時間的話,他總是會露出一抹爲難的表情,然後話更長的時間去消化他們所說的話,爾後,在他認爲完全明白之後,纔會開口跟他們繼續交流下去。
“請隨我來。”
有了這個猜測,慕容九自然會試探一番,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心下也是一驚,他並不認爲司徒南會是敷衍他,那隻能說明這個中年男人是個人物。
想明白了,他也就不再耽擱時間,站起身,親自帶領着中年男人往刑部尚書所在的客房走去,見狀,一旁的司徒南挑了挑眉,也邁步跟了過去,直覺告訴他,有好戲看了。
“病人就是他。”
沒一會兒,三人就到了刑部尚書所在的房間,慕容九一指那還在昏迷的凌尚書,淡淡的說道。
“嗯。”
應了聲,中年男人就繞開了慕容九,徑自朝牀榻走去,也不多說什麼,伸手抓過刑部尚書的手腕,開始診脈,時不時還會翻翻他的眼皮,查看情況。
“刑部尚書還沒醒嗎?”
雖然早就猜到了慕容九說要治的人是誰,但真的到了這裡,司徒南還是有些意外。
“醒過。”
聽司徒南這麼一問,慕容九立馬想起刑部尚書醒來之後的模樣,不自覺的臉色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就連眼神也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
鮮少看到慕容九這樣的表情,司徒南立馬就猜到可能出了什麼變故,但他又不是大夫,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而,只能越發好奇的看向慕容九。
“噓——”
恰好在這個時候,慕容九發現那個中年男人又將手放在刑部尚書的手腕上,緊皺着眉頭,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不禁主動結束了話題,“別吵到他。”
“呃……”
那個中年男人都沒有阻止他們,再說了,他們的聲音也不大,於是乎,司徒南很直覺的認爲,慕容九就是故意吊他胃口,跟他賣關子的。
可他也明白,一旦這個男人做了什麼決定,旁邊的人說再多,也休想令他改變。
現在,他既然不願告訴他,那麼,任憑他司徒南怎麼追問,也是不太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所以,他雖然心裡跟貓爪子撓過似的,癢癢的,但還是很適時的閉了嘴,只拿眼神幽怨的看了慕容九一眼。
“怎麼樣?”
見穆凌峰終於結束了診斷,慕容九這纔再次開了口,打破這一室的安靜。
“我治不了。”
牀上那個男人的腦子受過重創,有很大面積的血塊藏在腦裡,需要散瘀,可依照他現在的水平,可不敢冒那個險,將之完全除去。
而這還只是其中一個問題,他剛剛檢查過,男人的脈象很亂,恐怕還有其他情況,可這人現在昏迷着,他無法準確的判斷情況,自然也不敢冒然出手。
“哦。”
聞言,慕容九倒沒露出什麼失望的表情,雖然他確實抱有那麼一些希望,但也真的只是那麼一絲而已。
“他頭部受過重創,能活下來必有高人出手相救,我沒有辦法,那個高人或許有。”
略微思考了一下,中年男人這纔將心裡的話說出來,無悲無喜,好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那人便是本王的王妃。”
見穆凌峰再說這話的時候,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半點掩飾,慕容九對他不禁又滿意了一分,淡淡的笑了笑,與有榮焉的說道。
“哦?”
終於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一些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若仔細的看的話,就會發現這男人的眼睛格外的晶亮。
“我能見見王妃嗎?”
原本壓根不信的事,現在又被提及,中年男人的態度卻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晶亮的眼睛看着慕容九,好似就怕他不同意一樣。
“現在不行,王妃還在休息,等中午吧。”
劍眉輕挑,慕容九也不繞來繞去,很直接的給出了男人想要的答案。
“我等。”
現在那位未曾見過面的王妃已經完全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莫說等一個上午,就是等上幾天,他也甘之如飴,因爲,對於牀上這個男人,他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將之救好,而有人卻可以,這讓他很是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風采。
“先跟我去前廳用膳,稍後我再帶你過來。”
看了眼天色,慕容九提議道,他實在沒有辦法面對現在這種狀況下的刑部尚書。
“不,我就在這等。”
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中年男人就那麼坐在牀邊上,眼也不眨一下的盯着昏迷的刑部尚書,好似就怕他會跑了一樣。
“好吧。”
拍了拍司徒南的肩膀示意了一下,慕容九也不勸阻,很乾脆的同意後,就與司徒南先後離開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