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聽點了點頭,微笑的伸出手撫了撫朔風的髮絲,“朔風的確是潯邪的孩子。”她不打算欺騙九兒,更不想欺騙朔風。
“天!”潯嫣吃驚的掩住嘴,眼裡徘徊着激動的淚水,眼前的這個孩子竟然是七哥的孩子,那個高傲的男人因爲妻和子的墜崖而崩潰,若是知道他們都還好好的活着的話,定會高興得瘋掉的。
“來,到小姨這裡來,讓我看看。”潯嫣失措的伸出了雙手,就像當初見到初生的筱筱時一樣的激動不已。
朔風並沒有立即過去,而是望了望自家的孃親,滄聽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過去之後,朔風才從座椅上跳了下去,走到了潯嫣的面前,輕聲的喊道:“小姨,我叫朔風。”
清脆而又穩重的話語讓潯嫣聽在耳裡,差點落下淚來,她伸手攀上朔風那精雕玉鐲的小臉時,手都開始顫抖了,“真的很像,眼睛很像三哥。”手撫向朔風的眉,“這眉卻是像極了你。”潯嫣看着滄聽道。
滄聽宛然一笑,恬靜而又美好。
“九兒,你好?”滄聽淡笑的看着潯嫣,眼裡帶着蓄藏已久的掛念。
潯嫣點了點頭,“很好,如風他對我很好。”結婚七年來一直對她呵護備至,視她如當初。倒是他,夾在她與祖母之間,忍受了別人所不知道的煎熬。
滄聽發現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疼惜的看着她說道:“九兒,七年已過,你還是如當初一樣的癡傻。”心底無奈的嘆息,當初她追尋名如風的時候,牽腸掛肚,如今進了門卻依然委曲求全,但是即使是這樣,她似乎還是會覺得很幸福吧。
潯嫣輕輕的一笑,“不,七年的時候我也已經學會了改變了,難道滄姐姐未發現我已經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娘了?”調皮的衝滄聽眨了眨眼。
滄聽見此,倏然一笑,笑容如黑沉的天空頓時生出燦爛的繁星,潯嫣呆呆的看着她,良久之後才恢復過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似乎對滄姐姐的笑依然毫無抵抗力。”無論多少次,看到她的笑顏,自己似乎都是在呆愣中度過。
“所以我說,你還是如當初一般。”滄聽輕輕的敲了敲她的額頭,戲謔的道。
潯嫣吃痛的捂住了被敲的地方,嬌嗔的道:“滄姐姐,我都是孩子的娘了,你就不能不再向以前那樣對我了?再怎麼說也給點面子啊。”
滄聽一聽忍俊不禁,面容開始舒緩下來,看着潯嫣那成熟不少的臉,心中不免感嘆,七年的時間還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啊。
“滄姐姐,回來了就不走了是不是?”潯嫣緊張的看着她。她是多麼希望她能留下來,和他們繼續在一起。
但是事情卻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滄聽輕輕的搖了搖頭,“我還要帶朔風去南國,看一下那些人。”
這次出谷,她想把牽掛的都一一的做個了結,底下的人打探說將軍夫人身染重病,臥牀不起月餘,雖然與她並無大多關係,但是那個人卻是滄朔的親孃,她要帶他去盡孝,而且朔風無論如何都是將軍府的外孫,於情於理她都要帶他回去見一下那些人。
潯嫣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誰,她無法阻止她不去,因爲那是面前這個人的根。但是至少要得到一個歸期,“那什麼時候再回來呢?”
什麼時候再回來?滄聽再次搖頭,“不回來了,將那邊的事情解決好之後,我便會帶着朔風回無情坡。”
“無情坡?”
“我現在住的地方,若是九兒想我,或者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那裡找我,只要你說出歐陽且聽的名字,她們會把你帶到我的面前的。”滄聽微笑的說道。
“歐陽且聽?”潯嫣疑惑看着她。
“嗯,我現在的名字。”其實是我上一世的名字,只是那時候陪在她的名字身邊的還有另一個名字,歐陽風吟,且聽風吟多麼美麗的句子,可是現在卻只能成爲她一個人的回憶。
“好了,九兒,我該離開了。”滄聽緩緩的站起身,微笑的看着潯嫣。潯嫣驚訝的看着道:“這麼快就要走了?不再坐一會兒?”
“不了。”
“那至少也等……”等七哥回來,最後的幾個字在滄聽的注視下慢慢的偃旗息鼓。
滄聽含笑的看着驀然噤聲的潯嫣,有些好笑的道:“我知道你說的是潯邪,但是我沒辦法等他,但是你可以告訴他,若是他想要見朔風的話,就來南國找我們吧,我會在南國逗留很長一段時間。”
她這已經算是最深的妥協了,雖然朔風沒有主動提起過潯邪,但是她知道小傢伙其實還是很想見一下那個男人的,所以她這樣做算是圓朔風的一個夢吧。
潯嫣聞言一頓,隨即明白過了,興奮的點了點頭,雖然滄姐姐沒有明說,但是這是一個機會不是?一個七哥追回滄姐姐的機會。
名府門前,滄聽和潯嫣站在一匹高大的駿馬前笑看着不遠處告別的兩個小孩子,臉上滿是笑意,滄聽看着潯嫣笑道:“或許,以後我們會成爲親家也說不定。”
潯嫣樂呵呵的道:“這樣最好,我挺喜歡朔風這小傢伙的,這麼小就長得這般俊,長大了肯定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而且貌似很喜歡我家筱筱呢。”要是朔風真的能跟筱筱在一起就好了,若是朔風的話,她家筱筱一定會幸福無比的。
“呵呵,謝謝你的讚美。”滄聽挑了挑眉,對於潯嫣說自家兒子俊的話很是受用。看着還在那邊囉嗦不聽的兒子,揚聲喊道:“朔風,快些,我們要上路了。”
“好的,孃親再等一等。”這邊朔風聞言回頭道。
“筱筱,這是我從小戴在身上的玉佩,現在給你,我回來找你的。所以你千萬不能喜歡上別人知道?”將一塊血色的玉佩遞到筱筱的手掌裡,朔風沉聲的囑咐道。
筱筱看着手裡的玉佩,冰涼冰涼的感覺很舒服,直到十年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塊奇世寶玉,冬天會變暖,夏天會變涼。
“不喜歡別人?那怎麼行,我也喜歡孃親爹爹,舅舅,還有姑姑啊。”筱筱聽到他的話,嘟着小嘴道,朔風哥哥這是什麼無理的要求嘛。
朔風聞言差點暈倒,深呼吸了之後緩緩的解釋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我說的你不要喜歡其他陌生男人,知道?比如說和你一般大的,或是比你大一點的。”這丫頭笨笨的,要是他不早點給她刮點風,指不定下次來的時候她被騙走了也說不定。
“哦,那好吧。”嘴裡答應,心裡卻在說,朔風哥哥好笨,我怎麼會喜歡陌生人?孃親說了,不能夠和陌生人說話,話都不能說,怎麼可能喜歡。
“嗯。”朔風見她答應總算是放下心來,“那我走了啊,你要記得千萬不能貪玩一個人跑出去,不然又被壞人抓走了。”想了想,朔風又說道。
“朔風,該走了。”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朔風這次是狠下心轉過身的,迅速的跑到了滄聽的身邊,“孃親,快走快走。”再不走的話,他怕自己捨不得走了。
滄聽看着朔風那一去不復返的表情,苦笑不得,將朔風扶上馬背,然後自己在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九兒,後會有期,有事的話就來無情坡找我吧。”話畢,拉緊了繮繩,腳下一踏,馬嘶鳴一聲,向着街道上而去。
這邊滄聽剛走,那邊潯邪和名如風就收到了潯嫣派人送來的家書。
“閣主,九公主派人送來的信。”
“拿來吧。”潯邪接過手下遞來的信函,朝着送信的人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小嫣這時候派人來送信幹什麼,難道說是筱筱回來了?”名如風思及此一下子便激動起來,“邪,你快看看信上說什麼,是不是筱筱已經回來了。”
潯邪也是這麼想的,拆開信一看,當看到信上的內容時,震驚之後便飛奔出了房門,速度之快,令名如風訝然。奇怪的看着狂掠而去的潯邪,名如風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信,只見上面赫然寫着令名如風驚愕不已的雋秀字體,“滄姐姐送筱筱安然歸來,望速歸。”
滄姐姐?那個女人還活着?
馬車咕噥咕噥作響,滄聽和朔風坐在馬車裡,中間擺着一張棋盤,母子兩人正在對弈。朔風悠閒而又慵懶的靠在軟墊上,看着對面垂眉思考的女子笑道:“孃親,你都已經考慮了半柱香的時間了,還要孩兒我等多久?”
滄聽擡眼,對着明顯不耐煩的朔風輕輕的一笑,手中捏着的白子放在了棋盤最中間的位置,“雖然費了很長時間,但是總算是沒有白費。”她興起和朔風下棋,但是哪隻這小子棋藝近來似乎見長,把她逼得退無可退,不過有句話叫薑還是老的辣不是?她可不會輕易的被打敗。
朔風看着那白子立於之地,縱觀全局可攻可守,明明之前還處於被動,就這樣的一小步就全然換了局面。他小臉緊繃,皺了皺眉,思考良久之後氣惱的撓了撓頭,“孩兒認輸,不過下次就不一定了。”他一定可以想出破解之法的。
滄聽讚許的一笑,“我兒有這等胸襟,孃親很是高興。”這孩子心思剔透,有勇有謀,怕是假以時日,她這個孃親也要甘拜下風了。
“嘿嘿,孃親高興,孩兒就高興。”朔風咧嘴一笑,他最歡愉的事情就是看見孃親的笑容了,很美很溫柔,好比春風秋水,暖人心窩。
車內,溫馨蔓延,朔風想了很久,終是問出了久蓄心中的疑惑,“孃親,爲什麼要叫歐陽?”據北沙姑姑說,孃親是南國將軍的女兒,可是孃親卻以歐陽爲姓,而且孃親似乎對這個姓有着很深的執念。
滄聽沒想到朔風會突然提及這樣的問題,側目看着朔風那求知的眼神,緩緩的出聲詢問道:“朔風可相信靈魂一事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