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秀紋是早早就對蒲素敬而遠之,無奈碰到一起的時候,全身有着明顯的冷意。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和自己這個侄子搭腔,而蒲素也樂見這種情況。不是他作爲小輩老卵,而是對於自己姑媽那些心思和情緒,他拿捏的比較穩。她一直在動一些腦筋,甚至有一段時間忽悠蒲泓拿出錢來做着利於她家的事,都被蒲素識破,然後和自己姐姐做了分析,直接給制止了。
早年一到假期就寫信,熱情洋溢的要蒲素去桑海,並不是她多寶貝這個侄子,實在是因爲母命難違。阿嬢發話讓她寫信把孫子叫來,她不敢抗命。她自己生了三個兒子,還不早就夠夠的,按理說她應該喜歡侄女纔對,但小時候蒲泓是不被待見的。
而且蒲素也都是自帶伙食費和糧票,加上老蒲準備的大量土特產,到了桑海也是和阿嬢睡一張牀,沒有給她帶來困擾。蒲素小時候是無法反抗,只是習慣性地服從大人的安排。實際上暑假在南州和小夥伴玩耍,別提有多開心了。雙職工家庭,孩子在假期那就等於起碼有八個小時的徹底自由,但是一到桑海,只能在院子裡,最多表哥帶着去遊個泳,臨走之前被帶着去淮海路買點東西,哪裡有什麼假期樂趣可言。
在蒲素看來,這個姑媽一直是把她弟弟,也就是老蒲當傻子對待。老蒲不計較,到了南州就抱着紮根的念頭,桑海的一切啥都不想了。只不過破船還有三分釘,家當全都給蒲秀紋搜刮走了,尤其是早年變賣了一棟房子,後來帶着全家又霸佔了現在的蒲園。蒲素作爲侄子雖然從來沒問過阿嬢以及其他人,實在也是搞不清她有什麼立場這麼做。
蒲秀紋的嘴巴功夫是有的,她有時說梅芳,打着是心疼弟弟的旗號。當然,梅芳一直以來四肢不勤,作爲女人確實是不像話。但是蒲秀紋真要是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疼愛弟弟,爲什麼當政策可以回城後,從來不提半個字?相關消息從來不漏,裝聾作啞,只當老蒲和蒲素他們都生活在與世隔絕的閉塞之地,對相關政策一無所知。
所以本質上還是擔心弟弟回桑海和她分攤資源,尤其是房子。而老蒲也表現出一副不稀罕的樣子,表現出桑海沒哪裡好,他根本就不願意待的態度。實際上老蒲確實可能是這樣的人,但也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姐姐的性子和想法,所以才這麼說,面子上好看,也不願意起了利害衝突。
所以,實際上的情況是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都不說,蒲秀紋還自以爲得意,成天在那演戲,以爲自己表現出什麼樣子,別人就會認爲是什麼樣子。
只不過嘴強了一輩子,在現實差距面前,再逞強也沒用。蒲園裡蒲素和蒲泓姐弟兩逢年過節召集吃飯,叫上三個表哥全家吃桌頭,她三個兒子從來都是帶着老婆孩子去吃飯的,不買一毛錢的單,這種情況下她自尊心肯定是受傷的,但是不爽也得忍着。
其實想想,老蒲和她之所以一直還能保持着所謂的姐弟感情,前提完全是在老蒲的無限度退讓之下。但凡老蒲有一點想法,姐弟兩早就麪皮撕破不知道多少次了。
親戚沒得選。處不來遠遠不如一般關係的路人。這麼多年觀察身邊人發現,沒一個看起來其樂融融家庭氛圍特別好的一個家族,都不外乎兩點:一,這個家族裡一定有一個“老大”,無論是家族裡的誰,這個人都必定是經濟條件優越,超出其他親戚的那麼一個。二,條件平均,性格相符。
第一類裡的那個老大,實力判斷沒有具體標準,只需要比其他人強就行。由他出面組織的聚餐聚會標準,根據當地情況來定。真正牛叉的安排山珍海味,底層的實際上路邊攤,來幾串燒烤也可以,或者在家裡炒幾個菜,同樣可以維繫那種家庭氛圍。條件比其他親戚強,願意付出,願意張羅事。
也就是說,桑海一個大家族聚個餐,沒有三五千下不來,而在某偏遠地區,可能三五百也能非常熱鬧,主客盡歡。在北京開個奧迪也不算啥,在偏遠地區能開上QQ的也算比較體面了。
而第二類,就屬於各方面條件相當,價值觀趨同的親戚了。其實這種家庭氛圍,不在親族間發生,在社會裡也是一樣。但是,這樣的家庭氛圍也有特點,都是脾氣不錯,珍惜親情的人。
至於老父母尚在聚攏的家族事務,到底能不能融洽和紅火,實際上關鍵要看老父母的財力如何。以前大家族裡的老爺子老祖宗一言九鼎,說啥是啥,憑藉的是他們掌握了經濟權力,還關乎於身後分配。家業讓誰繼承,誰多誰少之類的問題……
窮人家的老人,還指望着子女輪流接過去吃一口飯的,說是有多大的威信和凝聚力,敢信嗎?古代大概有,只是發展到了讓大家誰都不要信,只需要信……的時代,反正生活裡蒲素不怎麼能看的到。書裡輕輕巧巧地胡寫是一回事,宣傳方面怎麼弘揚是另一回事,但現實就是現實,再真實不過了。
親戚之間反目成仇的例子就太多了,而原因絕大多數都是因爲利益。之所以血肉親情也能夠老死不相往來,沒有一方願意服軟,就是因爲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場,都認爲自己是對的。
蒲素這樣能看清一些關係的本質,但還是維持住基本的體面,保持住一個適當的距離,其實就算做的不錯了。他也不想像他爸爸老蒲那樣,不願意面對事實,好像不面對,事情就不是那樣了。當然,他也不會像其他家庭那樣鬧的不可開交。見面客客氣氣,該喊人喊人,該送東西送,但實際上很少有什麼牽扯。
尤其是進入老年的蒲秀紋,和三個兒子中的老大和老三搞的關係極僵,每次帶着梅芳去看望她,她能坐在椅子上數落兩個兒子幾個小時,全部都是負面的情緒,一般人是真的受不了,最後都是連滾帶爬逃一般的拖着梅芳走人的。
他的幾個表哥,他很清楚。雖然沒啥大出息,但都不是壞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相比起來,他更願意相信她們家的關係出了問題,只能是自己這個姑媽的問題。大表哥都六十多了,老三也快60了,年輕時都好的很,老都老了還和自己母親不來往了?
所以他從來不去找三個表哥打聽怎麼回事。和這個姑媽相比,自己的母親,梅芳堪稱完美。除了有一段時間梅芳的表現不可理喻,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通情達理,而且最重要的是心態樂觀。對於子女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安排去哪玩就走,從不說多餘的什麼讓小輩添堵,比如浪費錢啊什麼。直到現在還是沉迷電視劇,時代發展到了用ipad,蒲素和蒲泓已經給她從第一代一直換到第四代,電視、平板輪流看,看膩了就打遊戲,從不跳廣場舞,哪怕蒲素叫她去跳也不樂意。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國人某種程度上真的是幸運的,現在經歷的一切可能是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起碼,捱餓現象應該是杜絕了。絕大多數的人吃得起肉,能用上電器。
在這之前,我們豢養牲畜,都是有目的性的。要不就是生產工具,要不就具備食用價值。吃飽了以後,我們開始飼養寵物,而且品類越發擴大,什麼稀奇古怪都有人願意飼養,而且爲之着迷。
今天在短視頻平臺上看到一條視頻。畫外音是個女聲正在和鏡頭外的一個老年男聲理論。鏡頭裡是一個窗臺,老年男人的聲音就是從這裡發出。前面一個窖井蓋,散落的貓糧和一隻小狸花貓。
標題是:喂貓遇到不讓喂的住戶,我們在等,毛孩子在聽,覺得他(它)們都聽得懂…
然後在她ID旁邊的內容裡寫着的是:#關愛流浪貓第一次和人因爲流浪貓爭執,自己沒用,毛孩子就在旁邊一直聽着,委屈到哭……
視頻裡的那個陽臺很特別,陽臺的防盜欄杆和地面幾乎齊平,最多高出20公分。像是半地下室的房型,聲音里老年男人說不要餵了,物業已經貼了通知了。我已經清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們老在這裡喂,誰知道它們有沒有病?
女聲:那肯定是沒有病的。
男聲:你能保證嗎?
女聲:你家住在這一層半,貓怎麼能傳染到你呢?
男聲:你能保證嗎?誰能保證?
女聲:這個我肯定能保證,貓怎麼能隔着窗給你傳染病呢?
男聲:它們總是到我窗臺上來……
這時候出現一段沉默,視頻上那個女人加了文字,鏡頭對着狸花貓和貓糧,寫着:它看看我又看看那個不喜歡它的人,什麼都聽懂了,好可憐……
男聲繼續說:你們喜歡貓也可以,誰也不能干涉你們。抱回去自己養,你不能在公共場所,在我的窗子前養……
另一個男聲出現:它在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視頻中文字出現:圍觀的其他鄰居實在看不下去說話了)
老年男人:當然有關係,沒關係我說這些幹嘛?
視頻到此結束。
這視頻裡的老年男人口音是南方話,浙江的可能性很大,杭州附近應該。而那個女聲是典型的北方話,一直只有兩個人的對話,突然冒出來的另一個年輕的男聲也是很典型的北方口音,就是南方人普通話再好也說不出的那種腔調。被拍攝視頻的這個女人稱爲:實在看不下去幫忙說話的鄰居……
年輕的男聲是和她一起來喂貓,還是真的和她文字描述的一樣是圍觀的鄰居先不計較。這裡就對類似視頻拍攝者的心態做個分析。
看書的應該都知道,蒲素養過狗也養過貓,熱愛動物,花鳥蟲魚無義不養。雖然現在不養狗了,那也是因爲不敢養,之前說過,養的再好,壽命也抵不過人類,送它們離開時那種場面不想再經歷了。
所以這裡說幾句,表達一些看法,不應該會被認爲是不喜歡動物的人有什麼傾向性。首先,我就認爲那位大伯說的很對:“你喜歡養貓,把它抱回去自己養好了。”
像視頻女編輯的標題和文字內容,無一不站在道德制高點,她這樣的人在我看來就是渾身惡臭!
好像她在別人的窗前喂幾把貓糧就是“愛貓人士”很偉大了一樣。怎麼不抱回去養呢?沒條件?哦,你沒條件養貓,所以就在別人的窗前雲養貓?所需要做的就是每天來撒一把貓糧,既滿足了自己的所謂“愛心”,還能天天擼貓滿足癖好,最後還被人稱之爲“愛心人士”?
那個視頻裡的窗臺,最多和地面高低差20公分,離撒狗糧的窖井蓋距離不足兩米。貓糧亂灑,其實不僅是貓來吃,老鼠以及其他野生小動物都會來吃,甚至還能招徠流浪狗。
不說貓和現在的YQ有啥聯繫,本身貓的體內就有各種寄生蟲比如蛔蟲,絛蟲、弓形蟲等等。很多孕期女人養的家貓都不敢繼續養了,而那個女人憑什麼說肯定隔個窗子就不會傳染?她這輕巧話說的不費吹灰之力,人家真有啥事,還能找到她嗎?找到她,她又會負責嗎?
講真,餵養流浪貓我不說這個事情本身的意義是好是壞,但是不能在小區裡進行,尤其是在別人的窗前。有的人不喜歡,是客觀事實,人家有權利反對。
像這個視頻裡的女人,就是在挑動那些不動腦子的蠢貨,或者乾脆就和她一票貨的所謂“愛貓人士”,通過視頻拍攝和文字編輯,把自己擡高到一個道德高地,去綁架無辜的市民。
在別人窗口投放貓糧,能滋生出很多問題。首先就是不衛生,有的人對毛髮過敏就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