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很高,宋楚詞倆人‘腳踩祥雲’從高空走下來時,就看到這堵牆了,自然也看牆後面都是有什麼東西了。
牆後面是森林,在環繞的雲霧中看下去,森林彷彿是一望無際的,隨着地形的高低而起伏延綿,直至目光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郭易秦曾經站在旋梯最高處向裡張望,也只看到了這些東西,影影綽綽中能看到某些建築的邊角,與那堵牆的顏色一樣,都是黑色的。
牆後面有森林,有草地也有湖泊,有建築自然也能看到街道,街道上有人在行走,就像外面都市的街頭那樣,人影幢幢的,唯獨沒有那些煩人的機動車輛罷了。
高牆距離火山口至少也得有上千米,火山口噴出的熱氣,還不足郭易秦能‘踩着祥雲’走到高牆後面,如果勉強向那邊走,肯定會向折翼的天使那樣,啪的一聲從數十米的高空摔下來,落在堅硬的黑色石頭地面上,粉身碎骨。
所以他們只能在這邊等,等宋楚詞的娘派人來接他們去牆後面。
宋楚詞曾經試圖從送飯的侍女嘴裡,問一些她想知道的問題,不過當她從侍女嘴裡沒看到舌頭後,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可以肯定的是,這堵高牆某處有能出入的門,郭易秦搜索過了,找不到,順着高牆向左向右的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沒有光明的黑暗中,他也沒找到。
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氣溫低了不說,關鍵是很潮溼,腳下也不再是堅硬的石頭,而是踩一腳能沒了腳腕的泥濘。
泥濘中不僅僅是腐爛的樹葉、荒草,還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蟲子,毒蛇之類的,比蒼蠅還要大的蚊子,在黑暗中來回歌唱着穿行,就在你提防着歌聲傳來的地方時,後脖子上已經趴上了三兩隻,下意識的擡手一拍,滿手都是鮮血。
蚊子哼哼的極遠處自然更黑,植被也低矮,樹木稀疏,偶爾會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聲,更多的卻是粗重的喘息,好像不堪重負的老牛在拉犁,又像它們是在被肢解--
總之,那些隱隱聽到卻聽不清的聲音,與黑暗混合在一起,讓人很心悸,徹底消失了過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這算這麼回事?”
當郭易秦再次順着高牆出溜下來後,宋楚詞仰面皺眉看着高處:“既然已經把我接來了,卻又不許我進去,放在這兒不管不顧的。”
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青苔,郭易秦苦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我想總會讓咱們進去的。現在不讓咱們進去,可能是因爲裡面做着什麼準備吧?”
宋楚詞無聲的曬笑一聲,走到那張彷彿是用墨玉雕成的椅子上,拍打着扶手轉移了話題:“來猜一下,張良華怎麼還沒有來?”
他們當前所看到的高牆、地面、餐桌椅子上啥的,都是用同樣黑色的石頭堆砌、雕成,這種放在外界應該很讓人稀罕的石料,不用想也能知道是火山爆發時噴出來的產物,冷卻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郭易秦曾經試着用刀柄猛磕地面,只能濺起暗紅色的火化,很少的碎石屑,這種石頭相當堅硬,都快趕上金剛石了。
他早就知道手裡的崑崙陌刀,就是來自火山噴發出來的岩漿中,不過肯定不是從這地方提煉的,黑暗的好像另一個世界的地方,可能是溼度太大的緣故,這種黑色石頭就脆弱了許多。
黑暗中,估計有礦坑的存在。
毫無疑問,坑洞下這個
神奇的世界,對郭易秦的吸引力要比張良華強了太多,他爲什麼還沒有來,是死是活,宋楚詞不提起,郭易秦就絕不會想到。
擡頭看了眼彩虹交錯的半空。郭易秦漫不經心的說:“他可能是走了,也可能是死了,還有可能是站在坑洞口在徘徊,任由跟他在一起的人說破嘴,也不會跳下來,除非他想自殺。”
“他不會自殺的。”
宋楚詞說:“如果他想自殺的話,那就沒必要來這兒了。這個人,對生命愛惜的緊呢。我覺得,他正在上面徘徊--”
她剛說到這兒,就聽到小樓左側忽然傳來了吱嘎吱嘎的響聲,就是那種沉重的石門被推開時,纔會發出的響聲。
“來人了。”
宋楚詞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那邊看去。
果然是來人了,一行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就像從後牆中鑽出的幽靈那樣,分列兩隊,手裡都高舉着青黑色的經幡,悄無聲息的緩步走了過來,後面還有一頂‘御輦’,就是四個人擡着的寬大椅子,有人高舉着一個傘蓋,顏色也是青黑色的。
這兒,好像特別青睞黑色,灰色,青黑色這種讓人心情壓抑的顏色。
不過也唯有這種顏色,才能符合‘九幽’這個詞。
如果到處都是大紅大紫、明黃之類的歡快顏色,那就不是九幽世界而是紅燈區了。
宋楚詞又看到了那個戴着尖頂帽子的黑衣人,就是他把她給推下坑洞的,可是宋楚詞下來後並沒看到他,估計是在下降的過程中,坑洞壁道上還有隱蔽的洞口,人家直接從那條路走進高牆後面了,讓他倆在這兒傻兮兮的等了好幾天。
“大小姐,請。”
黑衣人走到宋楚詞面前,雙手抱拳彎腰行禮後,左手伸開指着那頂御輦。
“能告訴我,爲什麼讓我們在這兒等這麼久嗎?”
宋楚詞沒有看御輦,皺着眉頭冷冷地問道。
任誰在回家時,被關在大門外好幾天沒人理睬,也會生氣的。
黑衣人回答:“這是夫人的安排,具體是爲什麼,我不知道。”
人家擡出夫人後,宋楚詞就不好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輕哼一聲又問:“跟我一起來的另外那個人呢?”
“不知道。”
黑衣人的回答很乾脆。
“那你叫什麼名字?”
宋楚詞冷笑道:“你總不會,連你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吧?”
“我姓宋。”
黑衣人稍稍猶豫了下,才低聲回答:“叫宋天山。宋是宋總您的宋,天是天空的天,山是高山的山。”
不等宋楚詞再說什麼,郭易秦忽然插嘴道:“你與宋天問是關係?”
宋天山沒有回答,只是擡頭看向了宋楚詞。
宋楚詞說:“他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如果你覺得不能回答,我不會勉強你的。”
宋天問再次低下頭:“依照族譜的話,我與宋天問是堂叔兄弟。”
果然是這樣!
郭易秦與宋楚詞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訝神色。
正式踏進羅布泊縱深處後,郭易秦就給宋楚詞講述了九幽世界的‘發展史’,說是下面的族羣是由白,陸宋,以及花姓四姓組合而成的。
姓白的是華族君王后人,陸宋花是昔年君王最看重的心腹大臣--郭易秦告訴
宋楚詞的那些,與花小妖告訴陸寧的,是一模一樣。
郭易秦能知道這些,是陸天明告訴他的,並囑咐他不進羅布泊,不要告訴宋楚詞。
至於陸天明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以前爲什麼不說不出來,郭易秦不會去考慮,因爲他很清楚在這個數十年前就開始佈局的大計劃中,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應該有着嚴格的規定。
就像陸天明當初在告訴郭易秦這些時,並沒有像花小妖那樣,把對夫人的懷疑也說出來,可能他不知道,畢竟他不是陸家的家主,自然不知道家主纔有權利知道的那些事。
可就算他只知道這些,就已經讓郭易秦,宋楚詞倆人感覺在聽天方夜譚了。
“那,你能告訴我,誰是宋家的家主嗎?宋、宋天問,好像還沒有資格成爲家主吧?”
宋楚詞收回與郭易秦對視的目光,又問了個自以爲不怎麼過分的問題。
宋天山這次卻搖了搖頭。
宋楚詞皺眉:“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是不能說。”
“爲什麼?”
“因爲大小姐您不是宋家的人。”
宋天問頓了下,才低聲說:“嚴格的說起來,您應該姓白。”
“我該姓白?”
宋楚詞愣了下,失笑出聲:“呵呵,你說得不錯,我是姓白,要不然你也不會稱呼我大小姐了。唉,走吧。”
已經習慣自己姓宋的宋楚詞,得知自己本該姓白後,心裡沒來由的有了種失落感,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那樣。
等她坐上御輦後,四個轎伕半蹲着擡起來,等宋天山走過去後,才直起腰身腳步穩重的走向來時的那個城門。
這就是一個城門,比外面故宮的城門還要大,足夠四輛重卡並排而行,地面光滑,城門洞深邃,足有十數米左右,真不知道他們當初費了多麼大的力氣,才修建起這堵高牆的。
郭易秦就像最忠實的小弟,跟在御輦旁邊,右手緊握着崑崙陌刀,用眼角餘光向兩側不斷掃射着。
走到城門口時,郭易秦看到最上方刻着三個篆字,古樸滄桑有力:九幽城。
九幽城的城門,是兩塊厚達足有三米的巨石板,推拉門樣式的鑲嵌在城牆中,是由機關控制的,城門外側與高牆完全一樣,等最後一個人走進城門後,再次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緩緩合攏。
郭易秦有些納悶:在這地方,有必要搞這麼堅固的城牆,城門嗎?
不過當城門開始合攏時,他聽到了崩崩的弓弦響聲,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就看到四個黑衣人手持硬弓,正在向外射箭。
每一聲弓弦的崩聲響起,就會有咻咻的厲嘯聲呼嘯激射出城門。
城門外面的遠處,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地上騰起了棉絮般的白色水霧,站在這兒向外看去,最多看出十數米遠,再遠就看不清了,所以聽到聲音的宋楚詞回頭向外看去時,只能看到幾個模糊的身影,高舉着棍子之類的東西,慘叫着撲倒在了地上。
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影,從水霧中撲出來,發出嗬嗬的嘶啞怪叫聲向這邊撲來,城門後面也跟着閃出數個黑衣人,全都彎弓搭箭,向外激射。
城門口緩緩合攏,不斷響起的慘叫聲也越來近,黑衣人扔掉了長弓,俯身從地上拿起一杆杆的長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