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能走到我面前,就算你贏,如何?”
唐恩的話說的極明白,但衆人卻像是未聽懂一樣傻傻的呆立着,木屋在這瞬間陷入了怪異的沉默。
“當然,如果你輸了……嗯,就自斷一臂吧。如何?”
隨着第二句話說完,屋內人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立刻,各種各種的聲音涌來,“你什麼意思!”
“狂妄!泰頓教訓他!”
“這人不是瘋了吧?”
“瘋?我看是自找臺階下吧!”
……瞬間,屋內就從極靜轉成了極鬧。衆人或是冷嘲熱諷,或是搖頭無語,均對唐恩的話語不以爲然。本來嘛,如果你實力高,那下來比試一場就好了。偏偏提出如此玩笑的方式,實在是讓人笑話。
“好,好,好!”泰頓眼睛死死的盯着唐恩,面目變形,身軀顫抖,“就這麼辦,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攔我!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如果我贏了,我會親手斷你的手臂!”
如果說,泰頓之前因爲弗雷的勸告而對唐恩產生一些忌憚的話,那現在這些忌憚就全被滿腦的憤怒擠跑了。奇恥大辱啊,我就算實力再不濟,也不至於連道都走不了吧。真是……不可原諒啊!
唐恩點點頭,微笑道:“好,請!”
噝——泰頓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了下唐恩。先前怎麼憤怒都可以,但到臨場對決最重要的就是冷靜。泰頓一身的傷疤說明他征戰無數,對於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距離最多不過十步,如果跑起來的話,瞬間可至,但那樣未免顯得我怕了他。嗯,就算是大步走,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打定了主意後,泰頓擡起腳,毫不猶豫的向前跨出一步。咣噹,腳鐐砸在地面,發出重響。
“嗯?”泰頓正待要提起後面的腿時,驀然汗毛豎立,身體一緊。接着神情有點恍惚,這種感覺……不會錯的!每次征戰沙場,遇到那些足以危及生命的攻擊時,就是這種感覺!
泰頓強忍着收回腳步的本能反應,再次擡頭,呃,對方竟然在笑……唐恩現在的確在笑,或者說那微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就未消失。只是他的眼中卻無半點笑意,冰冷、空洞,不帶一絲生氣……彷彿是極北處的冰山寒潭,幽冷無底。又好似通往地獄的萬丈深淵,吞噬虛無!
場中氣氛怪異,場外衆人就有點莫名其妙了,議論聲紛紛響起……這泰頓在想什麼呢?直接唰唰走完,打臉斷胳膊不就行了,爲何走了一步就不走了呢?搞什麼啊……那些戴着腳鐐的人基本上沒有參與討論,他們看看泰頓,又看看唐恩,有點驚疑不定!至於一旁的弗雷,此時面色極爲冷峻,腳尖觸在地上,身體微傾。動作不明顯,但是眼力高明的人就可看出這是感覺到了危險,瞬間就要暴起攻擊的架勢……沉默片刻後,泰頓開始走第二步,擡起後面的腿,擺動……腳踝帶着鎖鏈停在半空,卻是遲遲沒有落下。似乎在他面前的是懸崖斷壁一樣。又過了片刻,等那腿腳在空中已有顫抖跡象的時候,終於是緩緩落下。先是腳尖,後是腳弓,再是腳跟……像是踩在冰面上,戰戰兢兢的試着冰層厚度一樣,顯得極是不安。
圍觀衆人面面相覷,再次喧譁。這是地面啊大哥,跳起來踩都不無礙的,你眼睛出問題了嗎?
“都他媽給我閉嘴!”一個戴着腳鐐的人終於忍無可忍的低聲咆哮。
在這裡,拳頭就是最大的道理。這些帶着腳鐐的人還是有威懾力的,衆人連忙噤聲。
嘩啦啦……鎖鏈在地上拖動。不知道爲什麼,泰頓沒有選擇跨步的行走方式,而是腳底擦着地面慢慢向前拖動。那真的是極慢,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在前進。
呼,呼,呼哧,呼哧……呼吸聲逐漸變粗變大,圍觀衆人震驚的發現此時的泰頓滿臉汗水,大口的喘着粗氣,似乎是剛急速跑完十公里的樣子。但事實情況是,他連三步都沒有走完。
此時已有戴着腳鐐的人輕步來到弗雷身旁,小聲的說着什麼,神情像是在請求。那弗雷看了看場中情況,沉吟了一會,終於是嘆息着點了點頭。
那邊泰頓就這麼挪啊挪啊的走完了第三步,接着彎腰休息了好一會,豆大的汗滴在其**的上身流淌,最後落在地上,熱氣蒸騰。
嘩啦——第四步開始。
灰色空間的成員們看着場中的泰頓,臉上沒有多少幸災樂禍的神色,更多的反而是敬佩。他們是這裡面最能瞭解泰頓感受的人,當初訓練時,爲了讓他們有足夠強大的神經,老大的殺意可是沒少施展。那種滋味……是能將人生生逼瘋的。相對而言,死亡都是輕的啊!
隨着泰頓的第四步慢慢拖出,一直保持固定姿勢的唐恩終於是有了變化。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傾斜,左手五指張開,緩緩伸出……一直看的不明不白的圍觀衆人忽然集體打了個哆嗦,接着下意識的抱住臂膀。他們只覺的一陣寒意莫名陡降,冰冷徹骨。那邊弗雷霍然站起。
“殺啞,殺啞……”嗓音乾澀嘶啞,像是從乾旱的戈壁裂縫中吹出似的。此時的泰頓顯得極不正常,臉色表情猙獰嗜血,眼睛時而清明,時而恍惚。清明的時候少,恍惚的時候多。其實仔細注意下,就可看出他現在的每一次挪動,都是在眼睛清明時候。
“夠了,泰頓,不要再走了!”寂靜的環境中,弗雷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這時,泰頓的眼睛是清明的。不過他在掙扎了少許時間後,還是向前慢慢的挪動步伐。
“該死!”弗雷暗罵一聲,他能看出泰頓現在的狀態就在崩潰邊緣了。
找死……唐恩眼波一閃,他先開始並沒有想取對方性命的意思,否則也就不會立下那斷胳膊的賭約。但現在這泰頓是死心的想要往前闖,那也就怪不得他了……唐恩伸出的左手旋轉,五指慢慢彎曲,像是要捏碎什麼東西似的!
“手下留人!”
嗖——一個套着青色鬥氣鎧甲的身影狂飆而至,伸手抓住泰頓的肩膀就向後甩去。
“好膽!”清冽聲中,唐恩身形一閃,宛若暴雨般的血色紅芒轟然落下。
叮、叮、叮……砰、砰、砰……雨打芭蕉似的聲音響起,兩道身形乍合乍分,青色鬥氣、血色刀芒不斷撞擊,糾纏,爆裂……不過瞬間,青色身影被擊飛。
“弗雷隊長!”驚呼聲中,十來個帶着腳鐐的人狂奔而至,接住了那被擊飛的青色身影。
剛纔出手的真是弗雷,不過他在將泰頓甩出殺意範圍後,立刻遭到了唐恩的雷霆攻擊。現在上半身十餘處皆綻放着血花,血流不止,摸樣頗爲悽慘。
“操,兄弟們拼了!”那十來個人一見到弗雷如此摸樣,眼睛立刻就紅了,齊齊的撲向場中的唐恩。
“住手!”
啪!就在這時,木屋的大門忽然被拍開,“哈哈,地鼠們,吃晚飯……呃,你們這麼看着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