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程大雷在一片小湖旁邊歇腳。二人走了這一路,皆是風塵撲撲,程大雷倒還是耐得住,不過李婉兒從小養尊處優可有些受不了。
程大雷先洗了洗身子,又在岸邊換好衣服,過程中李婉兒一直躲在馬車裡。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程大雷換好衣服後喊。
“你該不會偷看吧。”李婉兒抱着衣服,忐忑不安道。
“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麼,我在長安青樓都不逛。”
“不行,你也進馬車裡,我看着馬車,你一露腦袋我就能看見你。”
“有這個必要麼,我覺得我們已經到了互相信任,坦誠相見的地步。”
程大雷說着話,還是上了車,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劍,一直在手中拎着。
李婉兒看了看左右,芳草萋萋,天藍如洗,倒是一副好景色。她將靴襪褪下,將玉足點進水裡,湖水真涼,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不過如此卻帶來些清涼,正好洗去連日來的疲憊。
她一點一點褪掉衣服,身子浸入水中,警惕的盯着馬車,沒發現程大雷的動靜,方纔略微放心。
馬車裡,程大雷用劍挑開一道縫隙,撇撇嘴,心裡想着:她就這麼相信馬車的氣密性麼?完全看得見好不好。
“程大雷……”
外面忽然響起李婉兒的聲音,程大雷還以爲被發現了,做賊心虛的他問道:“怎麼了,需要我給你遞浴巾麼?”
“沒,沒什麼,這裡太空了,要是沒個人說話,感覺就剩下自己似的。”
原來沒被發現,程大雷又把劍撩起來。
“聊什麼呀?”
“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對了,你爲什麼要用斧頭,拿着也不好看,帶着也不方便。”
“你懂什麼,我那是橙武,還帶附加屬性,給座金山也不換啊。”
“橙武?”李婉兒搖搖頭,用手撩起水花:“有時候你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也聽不懂。”
“哈……”
李婉兒抿嘴笑笑,還想在說什麼,忽然見程大雷拎着一柄劍從馬車中躍出來。
李婉兒立刻把身子沉入水中,只有一顆腦袋冒在外面。
“你個混蛋,我就知道你會……”
程大雷抖手丟過來一件袍子,冷着臉道:“藏好,有人來了。”
李婉兒一驚,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程當家果然好耳力,佩服佩服。”
一身着書生儒衫的人出現,他手中拿一柄紙扇,一步三搖,像個文人墨客一樣。只不過他身上的袍子十分寬大,好像穿了一件別人的衣服。而他一張臉,酒糟鼻,蛤蟆嘴,鼻樑上一顆黑痣。
“在下殺人書生,給程當家見禮。”
殺人書生任德笛,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其人手段殘忍,明明大字不識一個,卻好附庸風雅,就連程大雷在長安也聽過她的名頭。
崔相的人。
“這幾天我碰見很多人,每個人出現都是一副吃定我的樣子,然後……”程大雷聳聳肩。
“程當家可以試試,我會不會和他們一樣。“任德笛已經拔出腰間長劍。
“不着急,等人齊。”程大雷道。
“等人齊,還有別人?”任德笛有些吃驚。
“哈哈,姓程的,你果然有兩下子,俺老袁沒有看錯你。”
一個漢子從草叢中站起來,鐵塔般身材,頭髮卻是奇怪的紅色。
“赤發鬼袁祖。”任德笛把他認了出來。
赤發鬼袁祖,遼山一帶水賊之首,此人的了得之處在於,他向來獨來獨往,可遼山十八家水寨卻都聽他的,因爲沒人打得過他。
李婉兒躲在水裡,忐忑不安的看着這一幕,對方有兩個人,卻不知程大雷能不能擋住。
只見程大雷看着遠處,無可奈何道:“都已經來了,您也別藏着掖着了,出來吧。”
“和尚與我說過你,你果然有些出乎預料。”
只見遠處草叢中緩步出來一人,手中擎一柄黑傘,看年紀在四十歲左右。
晴天打傘,行者周霜。
和尚,道士,屠夫,賭鬼,醉漢……共同組成三十六龍衛,而面前晴天打傘的行者周霜也是三十六龍衛之一。
三人出現,各佔一方,程大雷身後是湖水,湖水之中是李婉兒。
如今殺人書生要殺自己,赤發鬼對殺不殺自己無所謂,要搶公主,行者要帶走公主,順便殺自己,而程大雷要帶公主離開。
如果以四人爲點畫線,會發現四人之間既有聯繫,也有矛盾。
程大雷感覺有些頭疼,其他三人的情況也差不多。四人都屬於強者,但絕沒有強到無視其他人存在的地步。於是四人互相提防,互相警惕。
“要不,咱們來一圈麻將,誰贏了誰說了算。”程大雷想出一個主意。
“程大雷,你一路走來,已殺死江湖十一位高手,如你這樣的兇徒,今日我絕不能讓你留在世上。”行者。
程大雷撇撇嘴,不想搭理他。
“人家要殺他,他難道不出手,等着別人來殺麼。”殺人書生道:“你這個人腦袋有些不清楚吶。”
隨後,殺人書生轉向程大雷:“只要你本事比我強,今天能殺了我也可以。”
“俺和他們不一樣,俺不殺你。”赤發鬼道:“讓我把公主帶走就行,俺娘讓我把公主帶回去做老婆。”
程大雷的腦袋越發疼了,他忽然一指赤發鬼:“先殺他。”
看着不明所以的二人,程大雷道:“魚龍衛不會讓公主落到山賊手裡,我想崔相也不希望這一幕出現吧。”
“你這小子,你不是東西啊,咱們可是同行啊。”
“同行纔是冤家呢。”程大雷撲向赤發鬼。
“好!”
行者周霜道了一聲,撲向赤發鬼,殺人書生桀桀笑着,也撲向赤發鬼。
四人相逢,各亮兵器。周霜的鐵傘合在一起,束成一道槍,扎的是……程大雷。
程大雷的劍刺的是殺人書生,殺人書生劍打得也是程大雷,口中還高喊:
“殺了赤發鬼。”
赤發鬼拿一把大刀站在那裡有些懵:
“我該打誰啊。”
他看到沒人攻擊周霜,得,我就打你吧。揮着大刀砍向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