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巖扶着雷軻來到了外面客廳,想着雷軻身上有傷,便特意找了一個有軟座墊的椅子給雷軻坐:“雷老大,你慢一點,別扯到傷口!”
雷軻艱難的坐了下去,長長出了一口大氣,然後邊抹着滿頭的大汗邊道:“這坐墊是九娘弄的吧?很軟和,坐着很舒服。這裡有這麼多個,就你們兩口子也坐不完,我等會兒拿一個墊子回我屋裡吧!”
這些軟墊子都是九娘自己親手做的。
懷孕三個月後,楚東陽便不讓她再幹活兒,她閒着也無聊,便開始跟着芸娘學針線活兒。以後她和楚東陽的貼身衣裳都可以自己成做,還可以幫孩子做幾件小衣裳,現在正好可以拿這些東西練練手。
不過,這幾個軟墊子都是很簡單的樣式,上面沒有繡花,並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只是這墊子的外形設計得比較新穎別緻,倒是挺可愛的。
“這得問問九娘。”楚東陽淡淡的說着,坐到另一張椅子上,端着水壺倒了兩倍白開水,遞了一杯給雷軻:“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小巖知道楚東陽有事要跟雷軻談,便退到門口去了。
之所以沒在廚房裡談,便是想避開九娘,不讓她聽到。
小巖在杏花村住了幾個月,知道楚東陽拿九娘當心肝寶貝一樣的疼着護着,於是站在門口時,便十分自覺的豎起耳朵注意着廚房裡的動靜,萬一九娘走出廚房要來客廳,他便可以提醒楚東陽。
不過,廚房裡不斷飄出來香味兒實在是太誘人了,一直刺激着小巖的味蕾,即便他沒有土狗和雷軻那麼嘴饞,可還是忍不住一直流口水,真是折磨人!
……
雷軻端着水喝了一口,擡眼看向楚東陽,低聲道:“東陽,你是不是想問那日火炮炸了雞棚的事兒?”
那日的事情實在太詭異,雷軻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他甚至還沒搞明白自己是何如被炸傷的。
楚東陽剛去搭雞棚回來,很是口乾,連喝了兩杯水,這才放下杯子。他目光沉冷了看向雷軻,臉上的神色也有些清冷,他道:“雞棚已經修好。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和土狗是怎麼被炸傷的。”
“我他孃的也想知道是怎麼被炸傷的。”說到這個,雷軻便一肚子窩火沒地兒發泄,他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道:“這黑火藥我研製了三個多月才成功,在確保了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裝進火炮裡的,在點炮之前很仔細的檢查過的,可就是不知道爲啥會炸了雞棚,還講我和土狗給炸了。”
楚東陽眼睛微微眯起,冷厲的寒光一閃而過,他道:“很有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
“動了手腳?”雷軻很是驚訝,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見楚東陽朝他投來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能讓九娘聽見,他才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頓了頓,低聲問:“先不說你們‘絕殺’的人個個都是頂尖高手,上百人分散在這附近,我的那幾名武功都不弱,別說是有人混進來動手腳,哪怕是一隻蒼蠅都沒那麼容易靠近……”
雷軻話音剛落,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等等!你這話的意思,是咱們這裡面有細作?”
楚東陽氣得差點將水壺裡的水都澆到雷軻頭上。
“絕殺”的弟兄都是楚東陽帶出來的,他無條件的信任他們。雷軻的那幾名弟兄,楚東陽對他們也都是知根知底的,要說這些人當中出細作,楚東陽從來不曾這麼想過,也覺得不可能。
“我是說,很有可能有外人混進來,在你們研製出來的火藥裡動了手腳。”楚東陽冷冷的瞥了雷軻一眼,道。
“這更是不可能。”雷軻想也沒想便擺手,道:“若是真有人混進來,早被咱們發現了,怎麼可能讓他得逞?你就算信不過我的人,也該信得過你‘絕殺’的弟兄們。近幾個月他們防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人更是不可能混進來了。”
楚東陽低着頭,暗自苦笑。
在神秘人出現之前,楚東陽也自信沒有人能逃得過“絕殺”的防守,可在神秘人輕易躲過衆人的眼線,兩次三番送信進來之後,楚東陽便不再這麼想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世上當真有這麼厲害的人,並且兩次三番的挑釁他,楚東陽心裡極爲不舒服,可現在他也束手無策。
“那你可知道,爲何三個月之前我會讓弟兄們加強戒備?”楚東陽表情嚴肅認真的看向雷軻,道。
雷軻愣了愣,搖頭:“這個……我沒問過你,你也沒告訴過我。難不成有人知道咱們研製火炮,覬覦這玩意兒,想要偷取?”
雷軻是皇上派來的人,楚東陽不能讓他知道神秘人送信,更不能讓他知道信中的內容,便點點頭,半真半假的道:“沒錯,自三個月前你們開始研製火炮時開始,便有神秘人來過,且還不止來過一次,可每次都能輕易脫身,根本沒辦法抓住他。”
雷軻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他張着嘴半天才喃喃的道:“這,這是真的?那我怎麼不知道……這世上竟還有這麼厲害的人,連你們‘絕殺’那麼弟兄都那他沒轍?”
楚東陽點了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過了一會兒,雷軻緩過神來了,便一臉凝重的看向楚東陽,道:“東陽,你可查出這神秘人是何來歷,有何企圖?這事兒可大可小,恐怕要儘快稟報皇上……”
楚東陽面色沉冷的抿了抿脣,道:“連他的真面目都沒機會看到,又如何能查出他的來歷和企圖?至於要不要稟報皇上,那便由你自己決定了。”
雷軻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若有所思的道:“東陽,既然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那你是如何發現神秘人的?第一次發現,是在何時何地?”
楚東陽面不改色的隨口編道:“九娘講造黑火藥的方法告訴你們的第二天,那神秘人便出現了,將我的屋子翻找了一遍,我回屋時有看見一個黑影從窗戶躍出去,我追過去,卻沒有追到。”
“翻找你的屋子?”雷軻緊皺着眉頭,道:“可有丟了什麼?”
“九娘之前搗騰來抹臉的那花蜜膏的秘方被拿走了。”楚東陽頓了頓,道:“估計是講那秘方當成是製作火藥的秘方了。”
楚東陽說完,都忍不住在心裡佩服自己瞎編亂造的能力,這謊話真是說得順溜,信手拈來,還編得跟真的似的。
“不行,這事兒我得稟報給皇上,請他派人去查。”雷軻想了想,道:“東北邊戰事緊張,相鄰兩國近兩年對咱們也一直虎視眈眈,這神秘人很有可能是鄰國派來的細作,我們不得不警惕。皇上十分重視這火炮的研製,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有任何閃失。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兒,我不可能隱瞞下來。東陽,這次你不會怪我給皇上報信的吧?”
楚東陽淡淡的瞥了雷軻一眼,道:“我方纔已經說了,要不要稟報皇上,由你決定。再說了,我就算怪你,你還是照樣會稟報的。”
雷軻有些尷尬的的擡手摸了摸鼻子,嘿嘿的乾笑了兩聲,道:“我是效力於皇上,身不由己。東陽,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難處。”
此時,楊進抱了兩罈子酒從外面走了進來,剛走進院子便大聲笑道:“你們都在啊?來,我帶了兩罈子酒過來,咱們好久沒一塊兒喝酒了,今兒有好吃的,正好可以下酒。”
雷軻一聽說有就有肉,便坐不住了,不用小巖攙扶,自己撐着桌面便站了起來,朝楊進大聲道:“楊進兄弟,快拿酒進來。我好些日子都沒有與你喝酒了,今日一定要一起喝幾杯。”
“呀?老雷,你的傷好了,能下牀走動了?”楊進看見雷軻,便十分高興的走進客廳,講兩壇酒放到桌子上,然後笑呵呵的走到雷軻身邊,擡手搭着雷軻的肩膀,道:“看你今日氣色很不錯,身上的傷大概好得差不多了吧?你現在能不能飲酒?若是能飲,兄弟我今日便跟你多喝幾杯。”
“能啊,怎麼不能?好酒好肉啥時候都能吃。”雷軻爽朗的笑道。
小巖此時已經來到雷軻身邊,他朝面無表情的楚東陽看了一眼,便低聲對自家老大道:“雷老大,殷神醫交代過……”
雷軻便不耐煩的打斷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能喝太多是吧?我只是跟楊進兄弟碰幾杯而已,又不是痛飲,怕什麼?你快去廚房看看,那什麼脆皮豬蹄弄好了沒,端出來給咱們嚐嚐。”
楚東陽面色淡淡的掃了雷軻一眼,轉身走出客廳,朝廚房走去了。
“誒?東陽,你去哪兒?”楊進看見楚東陽朝廚房走去,便鬆開雷軻追了上去。
楚東陽道:“去嚐嚐那脆皮豬蹄,聞着挺香,不知道味道如何。”
“嘿嘿,九娘做出來的吃食,味道能差麼?自然是很好吃的。”楊進顛顛的跟着進了廚房,一心想着那脆皮豬蹄,講客廳裡的雷軻拋到一邊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