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即便是沒有親眼看到,也足以想象出這江湖上的紛亂景象。
單論實力而言,峨眉派絕對是能夠排進整個江湖世界前五名的,除了少林武當等山門之外,大概就要數得上峨眉派了。
不過,嚴格說起來,少林武當之類的已經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江湖門派了,因爲在這些年來,他們在世人面前的曝光度越來越高,走經濟路線的意圖更加明確一些,所以,峨眉派的地位就顯得更加重要了。
就像是華夏少有人知道黑暗世界一樣,江湖世界同樣像是另外一個位面的,而普通的民衆平時除了簡單的參觀或者是燒香之外,是不會知道江湖世界的紛爭與糾葛的。
國家在對待江湖世界的政策和世俗世界會稍稍的有一點區別,但是,這絕對不意味着他們可以胡作非爲。
和平年代以來,江湖門派的存在感越來越弱,但是,總有人耐不住寂寞,想着要搞些事情。
蘇銳這麼一號人物,以前在江湖上從未出現過,這個年輕男人的行事如此高調,從一開始就把視頻在江湖世界傳了個遍,擺明了要和峨眉對着幹,當時江湖中人就有一些隱晦的感覺,但是不能明說。
畢竟,面對峨眉這種名山大派,沒有哪個門派是敢說自己可以硬抗到底,一點餘地都不留。
而蘇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偏偏能夠如此硬氣,真不知道是他的勇氣可嘉,還是後臺太硬。
當時幾乎所有的江湖門派都抱着觀望的態度,但是,絕大多數的人卻不太看好蘇銳。
不過,也有一小撥人覺得蘇銳可能是個異數,畢竟,露天心當年在江湖上可以說是威名遠播,一提起她來,可能很多老一輩的腿都給嚇軟了,實力極高卻極難相處,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傳說。
可是,如此有個性的露天心,卻願意把天心刀法和無塵刀傳給這個年輕男人,足以說明這個男人的不一般了。
而到了蘇銳登上峨眉的那一天,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峨眉峰頂匯聚而去。
當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經變得明瞭了,很多人翹首以盼的答案也都解開了。
當時有很多人受到胡天福的阻攔,無法接近峨眉,但也有漏網之魚偷偷從側面迂迴上了山,趴在半山腰處靜靜地等待最後的結果。
這些人並沒能看到那激戰的場面,卻清楚的聽到了槍聲和炮聲,這就讓他們渾身打顫了!因爲,這槍炮聲到底意味着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到了激戰結束之後,這些人便偷偷摸摸的潛入峰頂,也看到了被變成了廢墟的峨眉山門和羣殿!
太慘了。
這是那些人心中唯一的感覺。
沒想到在江湖世界中風光無限的峨眉派,竟然也會淪落到今天!
那一片片的廢墟一直在冒着黑煙,頂尖戰力損失殆盡,這幾乎已經把峨眉給拖入了重建的深淵了!
當殺門重現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江湖門派們都以爲自己猜到了峨眉爲什麼會遭到如此的下場了——峨眉這野心也太大了,連傳說中的“殺門”都悄悄的培養出來了。
他們想幹什麼?要是不敲打敲打他們,遭殃的就是其他江湖門派了!
蘇銳這一次是得到了蘇老爺子的授意,並且從蘇意那裡要來了最大的權限,毫不誇張的說,他基本上是拿着“尚方寶劍”來到峨眉的。
不過,那些江湖門派並沒有想到,其實這裡面有蘇銳不小的個人恩怨,峨眉派觸到了蘇銳的逆鱗,所以就要付出代價——他們本以爲自己可以輕易的碾壓蘇銳,可事實卻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
蘇銳搖了搖頭,問向了這小客輪的船長:“船長,咱們明天傍晚就能到了吧?”
這一次在川中經歷了太多的打打殺殺,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蘇銳都需要一個充足的調整期。
而這一次在水上航行,就是最大程度的放空自己了。
“明天中午就能到了。”船長是一個四五十多歲的男人,剃着平頭,常年在江上跑,皮膚黝黑,看起來很是穩重,“小夥子,看你不是第一次坐船了吧?今天風大,船不穩,五十幾個乘客有一半都吐了,你卻一點事兒沒有。”
說着,他給蘇銳遞了一根菸。
蘇銳笑着擺了擺手,拒絕了煙,說道:“確實,不是第一次坐船了。”
當然不是第一次,算起來,上一次坐船的時候,好像坐的還是航空母艦呢……只是,這話蘇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這船長說出來。
“以前經常出海吧?在海里見慣了風浪,這江裡浪的可能也就不算什麼了。”船長見蘇銳沒接煙,便隨手把煙給夾在耳朵上,說道:“當過兵?”
蘇銳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也當過,八年海軍。”這船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這一下,輪到蘇銳意外了,他還真沒看出來。
船長那黝黑的面龐上竟是透出了一股自豪的感覺,說道:“當年咱也是上過驅逐艦的,所以,你當沒當過兵,一眼就能看出來。”
蘇銳搖頭苦笑,其實之所以能看出來,也是因爲這船長的眼光比較毒辣,換做其他人,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這一點。
蘇銳也不再隱藏自己的軍人身份了,敬了個軍禮,說道:“班長好。”
這船長想回個軍禮,不過想了想,還是說道:“算了,我都多少年沒敬過軍禮了。”
既然都是軍人,那麼就很容易聊開了。
“老班長,你以前是在哪艘驅逐艦上服役的啊?”蘇銳問道。
通過交談,他知道這船長名叫張金城。
他趴在欄杆上,迎着江風,眯着眼睛,感覺到很愜意,想想這小半輩子,能夠如此放鬆的時刻還真的不多見呢。
“青島艦,聽過沒?”張船長笑呵呵的說道。
“當然聽過,那可是咱華夏第二代自行研製的導彈驅逐艦,寧海的江南船廠造的吧?”蘇銳說道。
“小夥子可以啊。”張金城沒想到蘇銳知道的這麼清楚,畢竟這已經是挺久遠的事情了,可能某些現役海軍戰士都說不清這青島艦是哪個船廠建造的。
蘇銳笑了笑,隨口解釋道:“平時喜歡瞭解一些海軍方面的事情。”
“可惜我也就在青島艦上呆了一年,就退伍了。”張金城船長說道,“緊接着,就到這長江上來跑客運了。”
說到這兒,他似乎有些悵惘,畢竟,他是華夏現代驅逐艦的第一批服役官兵,碧藍的大海是他們曾經的夢想。
從大海到長江,從驅逐艦到這小小客輪,張金城心裡面的落差肯定不小。
“其實,在江上開這種船,難度可不小。”蘇銳說道,“得很有經驗才行。”
長江有好幾段都是暗礁叢生,水流湍急,一個不小心就會遇到危險,前兩年還有一艘客輪翻了船,幾百人遇難。尤其是越小的船,越是得打起精神來。
“是啊,一晃都二十多年了。”正感慨的時候,這船長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罵了一聲,“雖然沒出過什麼事故,但卻是被水匪給劫過幾次。”
“水匪?”蘇銳聽着這個詞,覺得很是新鮮,“這不是古代纔有的麼?”
“大海里的叫海盜,這江裡的就叫水匪,可不是古代纔有,我剛退伍那會兒還很猖獗呢,只是後來嚴打,這羣人才漸漸消停。”船長說道:“不過偶爾也會冒出幾個不開眼的。”
“要是真遇到水匪了,該怎麼辦呢?”蘇銳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是沒想到,在這長江的一些支流裡面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肯定打不過啊,這些人都是狠角色,就算我能跟他們拼,可是船上的旅客們不行啊,傷了一個就麻煩了,只能服軟,讓他們劫財就行了,想想都憋屈。”張金城把菸頭在欄杆上摁滅,然後扔進了甲板上固定的垃圾箱裡面。
其實這個小細節很能帶給人好感,畢竟,這裡是大江,隨手把一個菸頭扔進江裡面,恐怕也不會有人去管的。
蘇銳感慨了一句:“確實憋屈,不過,難道抓不到他們嗎?”
他特別能夠理解張金城的心情。
畢竟以前可是在驅逐艦上服役的海軍,是守護國家領海的,可退伍之後卻要被一幫不入流的水匪欺負,換做是蘇銳,也咽不下這口氣。
“抓是能抓,不過費時費力,成本也大。”張金城說道,“這周圍那麼多山,水匪把小快靈的小快艇往一些小支流裡一藏,根本找不到,有時候,爲了保護乘客的生命安全,也就只能破財消災了。”
張金城又說道:“不過,往後也遇不到什麼水匪了,我幹到明年就退休,這條線也預定明年就取消掉。”
說着,他笑着指了指這艘船:“你看這船老的,除了不進水,其實早該報廢了。”
“這條線爲什麼取消掉?”蘇銳問道。
“沒客人啊,你算是趕巧了,我們現在兩個星期才發一班船。”張金城說道,“高鐵飛機那麼便利,誰願意坐船?也就是想着看風景的旅行團了,不過,咱們這船太破,旅行團也不願用,只能接一些散客,公司基本是賠本運營,賠錢的買賣,誰也不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