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十點多,王明江他們就“殺”到了蔡州市。
第一次來蔡州,感覺經濟好落伍,比起首府絳州來,蔡州的經濟建設更落後許多,沒有一條高速路,沿街的樓房破破爛爛,門臉房的牌匾亂七八糟,有大有小,大街上隨地倒着垃圾和污水,這個城市管理者的水平簡直是一團糟。
王明江心想,要是讓他來建設蔡州,不出八年時間就能還蔡州人民一個乾淨整潔的城市。
他也很快就看出了商機,像這樣的小城市,人均居住面積更小,一般會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當地還沒有幾家有規模的房地產開發商,老百姓自然沒有房子可以住,將來他的項目也要來蔡州佔點地盤,先把絳州的錢賺了,然後來買蔡州的地,這可是一項划算的生意。
來到蔡州,自然不能不拜訪老領導劉猛。但任務在身,天色已晚,也不好去打擾,王明江只給劉猛打了一個電話,劉猛正好晚上陪妻子在醫院,得知王明江來了是想和他坐一坐又走不開,很是爲難。
王明江說自己也是有任務,這次就不見了,他電話裡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劉猛立即說,找人好辦,只要是對方住進了旅店都有記錄,他讓負責治安的同志和他們對接一下,查一下有沒有這個人的登記記錄。
這個年代查一個人的登記記錄也是很麻煩的,首先是必須知道轄區內有多少家備案的旅店、登記旅店聯繫電話和聯繫人、然後確定嫌疑人可能會落腳的方位,根據這個方位在和轄區的旅店打電話聯繫詢問。
王明江他們也是一臉茫然,劉猛特意派來的那位同志和藹地說既然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一家一家的打電話吧。
他找出厚厚的幾摞旅店聯繫電話薄,分給衆人每個人一摞登記冊,每人一部電話,開始打電話詢問有沒有一個叫周大柱的絳州人入住,年紀大概在28歲左右,男性,由於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換了衣服,知道的大概也就這些了。
黃柳聽說王明江來了,特意跑過來看他,王明江他們落腳的是當地警察招待所,晚上自然沒有時間去睡覺,都在治安辦打電話,她看到王明江挺高興,纔不在乎是幹什麼呢!當即,二話不說加入他們的隊伍,開始和大家一起打電話詢問,整個辦公室就像一個人聲嘈雜的聲訊臺。
電話打到了凌晨一點,終於有一家旅店說是有這麼個周大柱的人入住,不過已經離開了,說是去火車站了。
王明江他們風風火火的趕到火車站,晚上一點半,只有一輛去南方方向的車,令人遺憾的是他們晚到了一步,列車已經準點出發了,剛剛出發三分鐘,這個時候想追是不可能的了,周大柱又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自然沒有辦法讓列車停下來,而這個社會的列車上是沒有鐵路警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小子一路南去。
火車站門口,王明江和盧偉,漢森,三個人蹲在地上無言的抽菸,一旁站在穿着*的黃柳,過來過往的人都以爲三個人犯了什麼事,被一個女警察給逮住了,都是好奇和崇敬的目光。
盧偉說:“王隊,怎麼辦?要不要我們明天也買一張去南方的火車票跟着去南方找那小子。”
漢森苦笑:“沿路有三十個站,誰知道這小子他媽的在哪兒下啊!”
王明江擰滅了菸頭,眉頭緊鎖地說:“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哪兒不對的,人家都對,算計着我們要來找他,一點多退房就走了。”黃柳查了一句話。
黃柳的一句話一下點醒了王明江。
他站起來說:“周大柱怎麼會知道我們從絳州趕到蔡州來抓他的?不好,我們被人給帶進來了。”他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
衆人都有些驚訝地目光看着他。
王明江說:“這個周大柱就是一個炮仗,一聲炮響我們就跟着過來了,但放炮的人早就溜了。”
大家都是幹偵查很多年的人,王明江一句話就點出了其中要害。
漢森也站了起來,眼睛閃亮閃亮的,黑夜中猶如一隻尋找食物的餓狼:“王隊,你的意思是有人設了這一局,專門讓我們鑽進來,然後他們在乾點別的?”
王明江說:“應該是乾點大的,如果我猜的不錯,很可能有巨大的交易量今天要出去,我們真是蠢豬,被一個*給吸引到蔡州來了,這他媽的回去也是天亮了,人家早就出貨了,還要看我們笑話呢!”
盧偉不得不佩服地說:“誰他媽的,這麼大的能量,讓我們跟在屁股後面一直跑。”
漢森說:“郝隊的命令,我們又能如何,不執行上級命令我們也不好過。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們。你說郝隊知道這事兒嗎?”漢森忽然有所疑惑。
王明江說:“胡說八道,郝隊怎麼能事先知道,他就是立功心切,唉!這事兒鬧騰的,回去沒法交差了。”
盧偉嘀咕說:“實話實說,把我們的分析結果告訴他,然後回去我們找出貨的證據,唉!他媽的,到底是誰在出貨呢?這個人藏的可真夠深的,我們不知道他,他卻能把我們搞的像無頭的蒼蠅亂轉。”
黃柳走過來說:“事情既然明朗了,就不用多想了,先去吃飯,你們來蔡州我都沒招待你們呢。”
王明江心態比較好,問她蔡州都有什麼地方小吃。
黃柳如數家珍說了起來,她在蔡州的這段時間,可是把每一個小吃都嚐遍了。
她穿着高跟鞋有點累了,不由自主靠在王明江身上,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那種讓她喜歡的菸草味中混合這一種淡淡的奶香味,每當和王明江在一起時,她總是和他靠的很近,王明江推開她靠在身上的身體。
黃柳撒嬌:“真小氣,我穿高跟鞋累了嘛,靠一靠你怎麼啦?”
王明江說:“大小姐,你穿着*。”
穿着*就代表着威嚴和正直,當然不能有這類行爲的發生,尤其是公衆場合,自然不能允許的。已經有人注意到黃柳這個舉動了,好奇的目光盯的很直,
黃柳吐了吐舌頭急忙站直了身體,“我給忘了。”
晚上的火車站附近還算熱鬧,想找個吃飯地方也容易。
在黃柳的帶領下,他們吃了一頓無比幸福的晚餐,因爲這頓晚餐來的實在是太晚了。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走上了返程路上。
這次是漢森開着車,王明江在副駕駛打盹,盧偉則躺在後大座上幸福的睡着了。
漢森推了推睡意朦朧的王明江,“明江,你還有心思睡覺,想想回去怎麼交差吧!”
王明江醒了過來,打開車窗讓清晨的冷風吹過來。
“有什麼不好說的,實事求是的說清楚就是了。”
漢森邊開車邊說:“我總覺得這事是不是郝隊有意安排的?”
王明江很謹慎地說:“沒有證據不要亂說,你知道這樣說的後果是什麼嗎?”
漢森朝他看了一眼:“我和你說說也不行啊?”
王明江說:“這件事我也有問題,如果我當時認真地想想,不聽郝隊的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是不是會更好?”
漢森苦笑:“幹我們這行的,命令就的執行,你不聽他的就是犯錯誤,他有權告你不聽指揮,延誤時機,到時候怎麼說?”
王明江沒理會他,靠在車後座上眯起了眼睛。
漢森還在哪裡分析着郝哲各種疑點,王明江已經睡着了,沒有確鑿證據,分析上級的疑點就是嚴重的錯誤,不過在車裡說說,就當罵娘了一樣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回到了絳州。
趕着飯點兒,王明江去了郝哲辦公室彙報工作,漢森和盧偉執意要和他一起去挨訓,被他給擋住了,挨訓這件事已經是他目前工作的新常態,也學會適應了,不用兄弟們跟着一起被批,他一個人心裡承受能力足夠強大。
郝哲辦公室。
“什麼?去南方了?那你們爲什麼不跟着火車一起去?”聽到王明江的彙報,郝哲幾乎要拍桌子了。連抓個人都搞不定,還能幹什麼。王明江在他眼裡的使用價值迅速的降到最低點。
王明江解釋說:“每晚就一班列車,我們要趕着去了南方也得第二天了。再說也不知道他那站下,所以,我們最終決定還是先回來和您彙報一下,等待時機。”
郝哲冷笑:“還等待時機,我看你們是賴。說不定他帶着大量貨物去南方交易去了呢,要是我是你的話,不管千山萬水也的把他抓住了。王明江,你的辦事方式非常令我失望,我的手機現在二十四小時開機,你爲什麼不和我請示,而是馬後炮的回來報告呢?”
郝哲的一連串反問,讓王明江很是被動。
看着王明江沒有了反應,郝哲的嘴就像機關槍一樣發動起來,嗓門也提高了不少,比比比教訓了他一個多小時,自己也說夠了、舒坦了,看了看時間都快一點了,也就是說連續的訓了他一個多小時,這時候才感覺肚子餓了。
“王明江,你對這次的行動負有嚴重的失職行爲,寫個檢查給我。”說完,找了一摞信紙和筆放在他面前,轉身去吃飯去了。
機關的食堂不大,郝哲隊長級別的有單獨的小食堂,不和一般警員一起吃,級別這個詞,在機關裡運用的非常清楚,什麼級別就享受什麼待遇,要不然人人都一樣了,領導當的就沒有區別了。
王明江是副隊長,按道理他也有資格和郝哲進小食堂吃飯,但他每次都是去大食堂,從緝毒隊建立這麼長時間,他和郝哲都沒在一起吃過飯,可想兩個人的關係其實連面子上都很尬尷了。
他沒去吃飯,坐在郝哲辦公室寫完了檢查,已經是下午上班時間了,大廳裡的辦公人員都已經開始了下午的忙碌,郝哲不知道去了哪裡沒有回來。
他走了出去,漢森和盧偉想跟着一起來,被他用手勢制止了,一個人默默的出了院子,感受着春天和煦的春風,眼睛眯起來看着天上溫暖的太陽,走出了院子走在大街上,心裡卻想着,昨晚上絳州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忽然想到撈仔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凱子是認識高山的,這次的活動會不會是高山一手策劃的?把警方視線轉移,然後出貨?腦子一下子就繞了過來,整個人振奮了不少,他飯也顧不上吃了,立即轉身回去,重新審問凱子,他就不相信凱子的嘴會這麼嚴。從他身上也許能挖掘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只要是一個小小的缺口,就有希望見到整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