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我恨你!_144

隔日的午後,尹棟躺在牀上靜靜凝望着窗外。這雙還沒有知覺的腿,讓他心裡說不出的沉悶,醫院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來,吃點東西。”周雲芝笑盈盈的端着保溫飯盒推門而入。

尹棟連忙露出笑容,母親似乎比前天睜開眼看到的時候年輕了許多,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周雲芝微笑着走到尹棟身邊,打開了保溫飯盒,雞湯的香氣撲鼻,不知道怎的,神情忽然又凝重了,“你爸以前總說,什麼都原諒你了,犯錯就犯錯吧,只想你醒來,待你醒來,一定要親手給你熬個雞湯喝……”說着,兩行淚珠刷刷的便流了出來,“總是後悔,曾經對你太過嚴苛,還沒有給你親手做飯吃……”

“媽,你這是怎麼了?”尹棟有些茫然,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爸爲什麼兩天了都沒過來?”

周雲芝嘆息一聲,並沒有回答尹棟的話,“沒什麼,你好好養着,過幾天出院你就能看到他了。”

“什麼?”尹棟有種不詳的預感,腦子裡浮現的畫面都是父親捂着胸口倒下……

“真的沒事。”周雲芝捂着嘴,側過身去,生怕兒子看到她的眼淚。

“到底怎麼了!”尹棟有些怒,猛然做起身來,大聲問道。

“你爸他,他……”周雲芝哽咽着,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意味兒,急的尹棟想下牀,卻因腿腳不便而乾焦慮。

“媽!”尹棟握緊了雙拳,恨不得一下子飛起身,立刻便能看到父親。三十多年有關於父親的記憶彷彿一下子都回來了。

兒時,他用堅實的臂膀扛着他瘦小的身子,坐在他的肩頭,他開心的笑着。

長大了,兩個人拿着籃球在操場上奔跑。

結婚時,他一臉喜氣的操辦着他的婚禮,自豪的向所有人介紹他的兒子……

……

曾幾何時,他忘記了父親這些溫柔。

曾幾何時,他只想到父親的嚴苛。

曾幾何時,他忘記打一個電話來一句關懷的問候……

……

“誰啊?”周雲芝發現門外忽然閃過的人影,下意識的喊出了聲。

這突然的身影打斷了她的悲傷,她連忙擦乾了眼淚。

尹棟這纔回過神來,鼻尖黏黏的,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臉的淚痕,他下意識的擦乾了眼淚,還是不相信自己那不詳的預感,“媽,是誰?”

“不知道,我去看看……”周雲芝轉身便要走,尹棟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媽,爸……他……”尹棟還是忍不住去確認。

周雲芝沒有言語,回頭看了一眼尹棟,“記得,媽不想你有事,你爸更不想,不管怎樣,只要你好好的。”

尹棟眼眶又泛起了一陣酸楚,下意識的鬆開了抓着母親的手。不想追問,這已經預感到的事實,甚至想給自己留最後一絲的幻想,父親也許只是病了,家裡養着,不方便過來……

悲痛的情絲刻意壓制着……

“你怎麼來了?”

忽然,門口傳來母親驚訝的聲音。

尹棟下意識的探頭望去,門縫外他只看得到是一個女人的身影,身影倍感熟悉。正想叫母親,卻又傳來母親分外激動仇恨的嘶吼。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我兒子跟你們家沒有任何關係!四年前就沒有了!!!”

尹棟渾身毛骨肅然,正想開口,又收住聲音。下意識的用力翻身一下子摔倒了地面上,他咬緊牙根,努力向門口爬去。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他心裡的那個痛,他想看一眼,卻不想對方知道,他看了她,也不想她看到他……

這雙似乎已經殘廢了的腿,在此刻,讓他倍感痛苦。外面源源不絕傳來母親的嘶吼聲讓他萬分焦慮,隱隱女人的哽咽哭泣,讓他又不知所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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