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客廳裡,尹筱茉抱着軟乎乎的抱枕靠在沙發上,許是哭得太久,但現在還時不時地抽泣一下。南陌辰端着一杯熱牛奶走了過來。
“來,喝點熱牛奶。”伸手遞給她。
尹筱茉沉默着接過。南陌辰見她開始喝了,總算是放心了些。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筱茉,我們談談吧。”很鄭重道。
喝牛奶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迴應了一聲,“嗯。”
“筱茉。”南陌辰把她的臉轉了過來,直視着她的眼睛。
尹筱茉也不避不躲,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有些銳利,似要剝開她那層層疊疊的保護自己的殼,直直看到她心底。但是這樣的目光裡卻帶着一絲不易被察覺地害怕和擔憂。尹筱茉忽覺心頭一緊,
爲什麼?陌辰,你在害怕什麼?
“筱茉,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好好記着,刻到你的心裡。好不好?”言語間夾帶着絲絲哀求的意味。
“嗯。”那目光彷彿有魔力般,在他的注視下,尹筱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筱茉,我說過我要我們在一起,所以不論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會動搖。而且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你說我和葉既然不能幸福地在一起,就一起創造屬於彼此的幸福吧。還記得嗎?是你說的。現在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你不能輕易地就放手。知道嗎?”捧着她的臉,湊得近近的,似是要把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真的刻進她的心底。
這一次,他一改往日的霸道強勢,輕言細語地跟她談。
“……可是那是你媽媽。”猶豫半晌,說出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因爲是媽媽,所以纔不能不在意。那個在每個人的生命裡都舉足輕重的人,怎麼能忽略。
“我媽那邊我去說。她畢竟是我媽,終究是希望我幸福的。而現在,筱茉,你就是我的幸福。所以你千萬不要動搖。”
呼吸一窒。
你是我的幸福……
眼眶開始發燙,視線漸漸模糊,漲漲地疼。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一下填滿了心底那空落已久的一角。
“好。”尹筱茉哽咽道。
“筱茉。”南陌辰抱着她,“以後再也不要猶豫了,不論是誰質疑還是不認同,都不要猶豫。”
“好。”
聞言,南陌辰收了收抱着她的雙臂。
要不是王叔偷偷給他打了電話,今天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局面,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筱茉,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猶豫。我怕你一猶豫,就會輕易地離開我。
……
跟南陌辰好好談過之後,尹筱茉也不再那麼擔心了。最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演講比賽上。但是顧澈卻非要拉着她到處跑。
“顧澈,你慢點。”他走得太快,尹筱茉跟不上了。
顧澈聞言真的緩下腳步,回頭看着她,“我們要快點,不然待會兒人多了就要等很久的。”
尹筱茉看着不遠處的遊樂園,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放着一大堆事不做,跑到這來,但實在是拗不過他,又只得跟着來。
“我們要去玩什麼?”邊走邊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故意吊人胃口。
坐上過山車的那一刻,尹筱茉還在猶豫要不要下去。她還沒嘗試過這麼刺激的項目,但顧澈一直說這個好玩。受不住誘惑,尹筱茉跟他一起坐了上來。
猶豫不決之際,過山車已經緩緩移動起來。尹筱茉想,反正都上來了,那就玩玩唄,反正死不了。然而——
“啊——”突然下滑,近乎垂直的角度和極快的速度,讓尹筱茉不由尖叫出聲。
“喔~”顧澈則屬於悠然自得型,貌似很享受這個過程。還開心地舉起了雙手。
尹筱茉有時候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開,只是當那種失重的感覺清晰地從四肢百骸像巨浪一般拍在心底時,會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
最後下來的時候,尹筱茉覺得自己腿都軟了。不過,心裡卻莫名地輕鬆了。坐在遊樂園裡的長椅上,等着去幫她買水的顧澈。
“來,你最愛的橙汁。”一杯果汁遞到她面前。
“謝謝。”尹筱茉眉開眼笑地接過。
顧澈在她身旁坐下,“好玩嗎?”
喝了一口橙汁,“恩恩,雖然有點害怕,不過大喊完之後,心情變得很不錯。”
“可是,這可不是免費的哦。”顧澈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
“跟我來。”說着又拉着她不知道要去哪兒。
“我們又要去哪兒啊?”
“跟我走就對了。”
“顧澈,我真的是對你無語了。”尹筱茉有些認命道。
“怎麼會,你不是現在還在跟我說話嗎?怎麼會無語呢。”
“……”尹筱茉一時語塞,“啪。”一巴掌招呼到他身上。
“啊!”誇張地叫道,“筱茉,你恩將仇報。”
“廢話那麼多,給我閉嘴!”
顧澈眼帶笑意地癟癟嘴,“一點都不溫柔。”
“還說。”
……
兩個人就吵吵鬧鬧地往前走,最後到達的地方竟是一個福利院。
“顧澈,我們來這兒幹嘛?”尹筱茉站在門口,扯扯顧澈的衣袖。
“當然是有事啊。跟我來吧。”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就走了進去。
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間屋子。尹筱茉從顧澈的身旁看了進去,屋子裡是一羣可愛的小朋友。
“澈哥哥!”
“澈哥哥!”
……
見到顧澈,屋裡的孩子們都涌了過來,圍在他身邊。
“澈哥哥,你好久沒來了。”一個抱着顧澈大腿的小男生,噘着嘴巴說道。
“嗯,最近哥哥有事忙,所以沒來看你們啊。”顧澈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親暱地揉揉那個小男生的頭髮。
“誒,這個大姐姐是誰啊?”一個眼尖的小姑娘注意到一直站在顧澈身後的尹筱茉。
“哦,都忘了。”顧澈拉過筱茉,對着那羣孩子們道:“這就是上次跟你們說的那個很會拉小提琴的姐姐,友琳不是馬上要參加一個歌唱比賽嗎,看哥哥給你找了一個陪練的。”
“你們好。”尹筱茉笑着衝他們揮揮手。
“誒?真的嗎?澈哥哥最好了!”一個長得特別萌的小女孩跑上前來,一下撲進顧澈的懷裡。
“那當然,當歌唱家可是我們友琳的夢想。澈哥哥一定要全力支持的對不對。”
“嗯。”小女孩擡頭,甜甜一笑,用力地點點頭。
“姐姐,快給我們彈一曲吧。”友琳鬆開顧澈,拉着尹筱茉往屋子裡的鋼琴走去。
尹筱茉回頭看看顧澈,後者只是滿面笑意地看着她。見此,尹筱茉也跟着友琳走了。
“要聽什麼?”尹筱茉打開琴蓋,問小朋友。
“《小星星》!”
“《魯冰花》!”
“我要聽《藍精靈》!”
……
七嘴八舌。
“那就一個一個來,最先是《藍精靈》好不好?”
“好。”
手指搭上黑白琴鍵,而後手指輕動,那歡快地音符就飄了出來。
孩子們像是被這歡快的曲調感染了一般,都和着曲子唱了起來。
“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羣藍精靈……”
稚嫩乾淨的童聲和着鋪滿一室的陽光,溫暖了這個悠閒的午後。
顧澈看着那鋼琴前的女孩臉上自信又真誠的笑意,也無聲地笑了起來。
夜微涼,尹筱茉和顧澈並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顧澈,你怎麼知道這間福利院的?”
“無意中在網上看到的。”
尹筱茉點點頭,不再語。能儘自己的一點小小的力量幫到這些孩子,心裡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兩個人就安靜地走着,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