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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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安重君一巴掌朝周淇韻臉上呼嘯而去,把周淇韻的臉都打歪了,她滿頭的朱釵翠玉散落一地,一滴血順着嘴角流下,場面極爲難看。

“二哥!”安之棠連忙拉住他,“有什麼話好好說。”

安重君猛然震動着臂膀,把安之棠震的老遠,目光裡燃起熊熊烈火,彷彿要吃人一般,厲聲高喝,“賤人,你在與我成親之前懷有身孕,你還有什麼話說!”

周淇韻哭天搶地的緊緊抱着安重君的大腿,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道,“重君,不是這樣的,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是他們……是他們陷害我的,我根本沒有懷孕啊。”

姚大夫冷冷說道,“夫人,你有兩個月的身子小產了,這是任何一個大夫都看得出來的。”

宛墨染的臉上流露出一股十分惋惜的神情,“二嫂,真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

她的睫毛如同蟬翼似的抖動着,周淇韻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如刀,恨不得將她身上的肉一塊塊剜下來,“宛墨染,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如此陷害我!”

宛墨染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確定是我陷害你?”

周淇韻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灌到尾,面對宛墨染冷幽幽的眼神,她渾身難受的厲害,硬邦邦的強撐道,“難道不是?你收買了李天師和姚大夫,合謀演得一出好戲!”

“二嫂乾脆說,我把全家都收買了,故意看着你倒黴。”宛墨染眉毛一挑,漫不經心的笑道。

宛墨染望着周淇韻氣的發紫的臉,慢慢的道,“二嫂,說話要講求證據,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我收買了李天師和姚大夫,我連李天師的面都沒見過啊。”

周淇韻還欲反駁,只聽安王怒斥一聲,“住口!”他一聲令下,所有人噤若寒蟬,紛紛低下了頭。

“姚大夫,今日之事麻煩你了,這事事關重大,還請姚大夫不要聲張,本王必將重謝。”安王拱了拱手,他的眉頭皺成死結,不難看出他已經氣到極點,連一向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安王都都動了大氣,可見此事非同一般啊。

周淇韻面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姚大夫與李天師走後,安重君再也忍不住,一腳狠狠的踹向周淇韻的腹部,“賤人,我今日非休了你不可!”

衆人皆是一愣,周淇韻的心咯噔一聲沉了下來,眼圈泛紅,狠狠抿嘴,“重君,你當真這麼狠心嗎?”

其他人看到安重君發怒,全部瑟瑟發抖,唯獨宛墨染,嘴角微微勾起,睫毛毫不顫抖,一動不動的直視着安重君。

安王咳了一聲,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重君,你跟我來。”

安重君正在氣頭上,身體氣的瑟瑟發抖,咬牙切齒的道,“父親,待兒子收拾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再任憑父親處置。”

鏗鏘有力的一句話,將滿室的氣氛帶入了一股陰沉

詭異之中,宛墨染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她不難想象,之前安重君那麼信任周淇韻,聽信他的教唆陷害自己,而現在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這種感覺一定不好受。

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哥安之泰面容平靜,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重君,你身爲禮郡王,這門婚事是陛下御賜,難道你新婚一月,就要做出殺妻之事,你想陷我們整個安王府於不義嗎?”

安王沉下臉,突然一掌拍向桌子,此刻他額頭上青筋幾經崩裂,厲聲呼喝,“夠了!”

滿屋子的人不敢作聲,安之棠急忙上前扶着差點倒下的安王,痛心疾首的瞪了安重君一眼,“二哥,你一定要鬧得家宅不寧嗎?”

安重君無話可說的垂下了頭,他手上的痙攣極爲駭人,怒斥道,“來人,把她關進後院祠堂,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看她。”

他揚起手指着周淇韻,立刻有人衝了上去,將周淇韻架了起來,安重君整張臉漲紫了,差點氣的喘不過氣。

大堂裡一片死寂,混亂之中,聲嘶力竭的周淇韻被人拖了下去,掙扎着連繡鞋都掉了,宛墨染擡頭望去,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周淇韻嫁入安王府之前,真的已不是清白之身?還是……這是她故意佈置的局,讓自己以爲她贏了?

宛墨染頭腦閃過一個念頭,她目光如錐子的刺向被拖得老遠的周淇韻,回頭看向安王,安王的神情一樣凝重,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了大堂。

宛墨染的表情裡,多了幾分複雜,疑團凝固在她的心裡驅散不去,直到深夜,她小心翼翼的躲開了院子裡的侍衛,前去了後院的祠堂。

祠堂外,冷颼颼的風吹打着窗戶,呼號的風,如同鬼魅的斷斷續續的哭聲,慘絕人寰,又婉轉悽迷。

宛墨染一步一步的朝着祠堂走去,祠堂門窗緊掩,昏暗的燈火將器皿的影子投在窗上,飄蕩不定的影子,極爲詭異。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宛墨染躲在黑暗中,眼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去,他的身後一陣漆黑,彷彿從地獄無間的大門走出來,他高傲冷冽的眼神,睥睨一眼,足以攪得天地動搖,山河破碎。

一襲黑色的錦袍,袖口銀絲滾邊,燭火靜靜的灑在他的身上,在祠堂冰冷的避免上投射着長長的光影,他面容俊美,輪廓分明,充滿了王者的霸氣和凌厲,深如海底的眼眸,讓人無法窺探裡面究竟藏有多少東西,雙目攪動着激烈的鋒芒。

月色被烏雲遮了一半,祠堂的光芒都是昏暗的,周淇韻單薄的身影跪在蒲團上,秀髮飄逸開來,她肌膚雪白,彈指可破,白衣飄飄,恍若暗夜裡的幽靈,“你終於來了。”

要見她一眼,多麼不容易,曾幾何時,她一直仰望着他的,哪怕得到他的一個眼神,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窗外,宛墨染清晰的看到他的臉頰,歲月無情的呼嘯而過,穿越生死,兜

兜轉轉了多久,宿命還是安排他們相遇,再一次,她凝視着眼前這個做夢都想見到的男子,只可惜,她再也不似原來那般深愛他了。

顧祈雲冷峻的臉龐毫無表情,“找我來做什麼?”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周淇韻回頭勉強的擠出一個笑,深深的望着顧祈雲,渴望得到他的迴應,“我毀了安王府的名譽。”

“你毀了自己。”顧祈云云淡風輕的五個字。

周淇韻猛然一怔,“祈雲,”她垂下眼眸,蟬翼似的睫毛一抖,喃喃道,“你還不懂我的心思嗎?”

很小的時候,她被顧祈雲救了的那一次,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這個男人,爲了他,她不惜嫁入安王府,替他攪亂安王府,她甚至願意將自己交給一個不愛的男人,這一切他不知道嗎?爲了他,她甚至改了名字,周淇韻,顧祈雲。

顧祈雲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周淇韻,你得不到安重君的信任,就算毀了他又如何,你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就算你將此事傳出去,讓安重君成爲天下笑柄,可到頭來,是你徹徹底底的毀了。”

他一字一頓的認真的望着她說,周淇韻毫不在乎的搖了搖頭,“可我做到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把安重君拖下水,我安排好了,明天就會把安重君跟丫鬟私通,勾引長嫂的事宣揚出去,到時候禮郡王安重君的名聲定然毀於一旦。”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狠辣之色,宛墨染看在眼中,只覺無比的開銷,周淇韻爲了顧祈雲,做了這麼多事,顧祈雲未必會感激她,這個女子,連自己都不會愛,又如何奢望別人愛她呢。

顧祈雲面容沉靜的看着她,聲聲冰冷,“嗯,所以呢?”

“顧祈雲……”女子睜大雙目,眼圈紅紅的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意……我……”

“知道。”

冰冷的面容上蒙着一層寒霜,男子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旋即道,“若沒別的事,我走了。”

周淇韻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不知廉恥的抱住他,充滿乞求和滿足的道,“祈雲,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這裡,我願意跟着你,你去哪裡我都願意跟着你。”

顧祈雲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過了不知多久,他冷峻的面容上再無表情,“抱歉。”

他頭也不回,衣袍翻滾之間,竟是那樣的出塵,他毫不留情的走出了祠堂,清冷的月光灑在門前的磚上,風吹過綿長的迴廊,捲起二人的衣角,面對着眼前清麗的女子,顧祈雲的心底說不清的複雜。

宛墨染秀髮披散,沉靜如湖的眸子閃爍着鋒芒,太多的情緒雜糅在一起,她就算在怎麼刻意遮攔,還是不經意的流出絲絲動容。

漆黑的夜晚,二人靜靜的站着,風越來越大,歲月輪迴,上蒼戲弄,他們站在黑暗之中,相互凝視着對方,這麼久的羈絆和折磨,在他們的眼裡如同風流逝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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