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之戰的結束並不意味着蜀中戰事的結束,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魏國大軍兵分三路,一路由北向南進攻涪城,一路由南向北進攻雒城,一路由東向西進攻廣漢、德陽,把整個戰火燒遍了蜀中平原。
與野戰不同,據城而守的吳軍雖然陸戰能力不及魏軍,但依靠堅固的城防,還是可以明顯地扼制魏軍的攻勢,雙方大體上兵力相差不多,所以戰況激烈,戰事膠着,陸抗也暫時守住了既得利益。
這注定是一場長期而艱苦的拉鋸戰,較量的就是雙方的綜合實力,吳國十五萬大軍入川,幾乎要佔據了吳國總兵力的一半,魏國先後派遣二十三萬大軍入川,也動用了超過百分之四十的軍隊,雙方在蜀地集結重兵,完全是一股大決戰的氣勢,在雙方看來,誰爭得了益州,誰就擁有了一統天下的資格。
至於逃逸到南中的蜀漢殘餘力量,則被雙方選擇性地無視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無視,可是蜀中戰況呈膠着,無論是魏方和吳方都無力也無法顧及南中,不過在他們看來,蜀漢朝廷逃到荒涼偏僻的南中,註定沒有什麼發展前途了,只能是苟延殘喘。將來無論誰在蜀中決戰中獲勝,挾得勝之師南下,便可以一舉平定南中,覆滅蜀漢的最後殘餘力量。
至於現在,還是得在蜀中分出個勝負輸贏才行,仗到這個份上,誰也不捨得輕易後撤,將既得利益拱手讓人,現在蜀中之局面,已經成爲不死不休之局。
益州魏吳之爭不光是雙方前線的將士的事,晉王司馬昭和吳主孫休則是展開了幕後的較量,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兩位領袖級的人物可謂是禪精竭慮,費盡心思。
蜀中之戰打得如火如荼。進攻閬中的賈充似乎成爲了一步閒棋,除了羈抖姜維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當初賈充領兵入蜀進攻閬中,就是想開闢第二條戰線。打開進入益州的另一扇大門。賈充用兵老道,在閬中之戰中步步爲營,抽絲剝繭一般地一步步侵蝕着蜀中的防線,最終搞死了蜀漢重將宗預,按照賈充的作戰模式。閬中也是指日可待。
不過賈充的計劃不錯,但運氣就差了一點,如果沒有吳國的陸抗來攪局,賈充肯定是要比鍾會先一步進入益州的。但吳國入局,風雲突變,涪城失守之後,姜維主動的放棄了劍閣,讓鍾會撿了個現成便宜,揮師入蜀。
而阻擋鍾會入蜀的姜維軍此時卻成爲了賈充的攔路虎,本來可以輕鬆拿下的閬中。由於姜維大軍的涌入,就成了堅城一座,姜維原本的五萬大軍再加上閬中守軍,兵力上已經超過了賈充的軍隊,再加上憑險而守,魏軍根本就無法逾越。
賈充倒也沒有氣餒,戰場之上,局勢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如何能審時度勢,纔是爲將者的生存之道。賈充上書司馬昭。認爲現在魏軍主力已進入成都,此時再攻閬中,已無多大意義,不如撤閬中之兵退回漢中。轉道劍閣,從劍閣入蜀,與鍾會合兵一處,共戰陸抗。
司馬昭同意了賈充回兵漢中的建議,不過卻沒有令賈充從劍閣入蜀,而是召其回京。令長史杜預暫代其軍,並移師上庸。
司馬昭顯然在下一場更大的棋,所有人的目光都侷限在益州的時候,司馬昭已經暗暗佈置,準備和吳國全面的開戰。現在吳國在益州投入了半數的兵力,國內空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司馬昭決定捉住機會,實現自己一統天下的鴻圖偉業。
調賈充回京就是要充實自己的幕僚班子,和吳國全面開戰就必須要統籌全局,當初派賈充到閬中是想另闢蹊徑,打通入蜀的另一條道,但現在局勢變化,做爲司馬昭的心腹要員,在擱置在偏遠的閬中形同雞肋,調其回京勢在必行。
安排杜預帶五萬大軍到上庸,司馬昭顯然更有深意。賈充提議將五萬兵馬增援到蜀中去,司馬昭卻認爲大可不必,現在鍾會手中尚有十四萬大軍(當初入蜀十八萬,鄧艾折了三萬,龐會折了一萬),足可以支撐起整個蜀中戰局。
更何況司馬昭對鍾會也是提防甚深,司馬家的江山是如何得來的,司馬昭再清楚不過了,他又焉能讓別人篡奪了他司馬家的位子,別人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司馬昭反其道而行之,重用疑人。前番鍾會帶兵出征之際,西曹掾邵悌就曾提醒司馬昭要對鍾會多加提防,認爲鍾會志大才高,頗具野心,不可使其獨掌大權。
司馬昭腹黑一笑,一切早在他的掌握之中,鍾會有野心不假,但也有能力,這樣的人可用但也必須要防範,現在蜀中局勢未明,諒他鐘會也不敢有所圖謀,至於增強其羽翼,卻不是司馬昭所希望的,餓一點的老虎才能傷人,吃得太飽反倒會噬主。
魏國撤圍閬中之兵,倒是讓姜維的五萬餘大軍解放了出來,姜維當然也不可能閒着,以巴西郡爲根據地,南下攻掠江州,西出滋擾梓潼,隱然有將蜀中之水完全攪渾的意思。
姜維的五萬軍隊無論對十四萬的鐘會軍還是十五萬的陸抗軍,在兵力上都不佔據優勢,但在魏吳兩國交戰正酣的時候,姜維卻可以出色地扮演一個攪局者的身份。姜維謀深略長,對蜀中局勢有一個清楚的認識,現在想要一舉翻盤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更不想讓自己成爲魏吳兩國夾攻的目標,以巴西郡爲基點,姜維不停地向江州和梓潼方向進行滋擾作戰,逮着機會就狠狠地咬上一口。
姜維的機動作戰戰略讓陸抗和鍾會很是頭疼,但他們又無瑕抽出兵力來與姜維進行決戰,而姜維也一直避免着與他們進行大規模的交戰,避其鋒芒,攻其薄弱,在三方混戰之中,姜維一直是遊刃有餘,比陸抗和鍾會要輕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