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醺,溫鳴謙坐了車來到桑三羊開的茶社。
桑珥下了車,正遇上她舅舅迎上來,舅甥兩個許久未見,再見卻還是互相皺眉。
因溫鳴謙在跟前不好吵架,桑珥便說道:“你許久不回京,我只當你被山匪劫去了。”
桑三羊道:“我又不是沒長腦子,捨命不捨財。便是匪徒出來打劫,也只求財,我給錢便完了。”
桑珥哼了一聲道:“要是真土匪倒還好,只怕假裝做土匪,要錢也要命,誰叫你行止不端的。”
桑三羊不免語塞,倒不是別的,只因他與劉翠依的事險些連累到溫鳴謙,於是紅了臉抱歉道:“實在是對不住溫娘子了,我也是未料到這一層。”
溫鳴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都過去了,往後小心些就是。”
溫鳴謙便叫桑珥在門口侯着,又過了半柱香時候,長留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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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半日不見,溫鳴謙只覺得他更瘦了一些。
我知道姐姐一定不會同意,就叫尉福趁着她昏睡的時候悄悄把孩子換了。之後我們便從破廟離開了,後來聽說姐姐和步將軍被追兵圍住,不幸蒙難,死後還被冠以污名。
後來太子夭折,她想要從別的宮妃那裡過繼一個兒子。
那孩子我知道,京城裡的人都知道他。說他小小年紀就聰慧非凡,已經成爲諸葛夫子的關門弟子。卻原來……卻原來他竟是皇子,是她的孩子……”
“正是如此,那孩子我見過。”這時朱大人開口了,“不但聰慧異常,且有龍鳳之姿。要知道當今世上皇上也只有這一點血脈,也是上天庇佑。”
皇后董氏生性嫉妒,早些年她所生的太子還在的時候,所有宮妃生下的皇子全部都被她害了。
溫鳴謙跟着他七拐八折地走了許多路,方纔來到一處雅舍前,裡頭燃着燈燭,茶水點心齊備,只是一個人也沒有。
我才知道原來是皇后妒恨姐姐得皇上恩寵,且又有了身孕。所以趁着皇上離宮之際,想要趕盡殺絕。姐姐被步將軍護送着,準備要逃到王爺所在之地。可一路上爲躲追兵,不得不繞遠路。
我聽到這些便動了心思,姐姐是足月生產,小皇子哭聲洪亮,身體強壯。而我的孩子卻是早產,一下生便渾身青紫,連眼睛也睜不開。
原來這麼多年被稱爲妖妃的沈淨蓮,完全是被人誣陷詬害。
好在沒有人懷疑那孩子有假,我沒能救得了姐姐,卻有幸保全了她的血脈,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們原本是想着躲到羌人的地盤,然後再迂迴到您那裡。可偏偏半路上又要生產,不得不停下來。
“溫娘子,請受我一拜。你的大義功在千秋!”應無儔站起身來向溫鳴謙深深施禮,“若不是你當初捨棄自己的兒子,又怎麼能保得住陛下唯一的子嗣?這麼多年你忍辱負重,含辛茹苦,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王爺,朱大人曾經幫過我大忙,我要做的事他是知道的,今夜請他前來也是有對王爺全盤托出之意,又兼孤掌難鳴,多個人總多個幫手。”
桑三羊忙道:“請到這邊來,屋子早已準備好了,絕不會有人打擾。”
“給王爺請安。”朱輝穿着家常的青布舊衣,身形瘦削,整個人看上去彷彿一棵老竹。
“朱大人請坐。”應無儔雖貴爲王爺卻對朱輝十分敬佩,甚至起身爲他讓座。
剛進去沒多久,就又來了一夥人,卻不想正是逃出宮的沈姐姐和步月歸將軍。
溫鳴謙卻道:“王爺別急,還有一人未到呢!”
而揹着穢亂宮闈罵名的步月歸,實則是誓死護衛皇嗣血脈的忠臣。
你便是帶着他躲藏起來,又不知會連累多少無辜。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可偏偏那些皇子也都接二連三地夭折,沒有一個長成。
應無儔聽了之後震驚不已,他進一步向溫鳴謙求證道:“你是說……你是說你現在的兒子其實是皇子?!”
燈燭微微搖曳,溫鳴謙的聲音如暗夜的一脈流水,緩緩流淌:“當年我還沒趕到霜溪就動了胎氣,情急之下只好去不遠處的一處破廟產子。
溫鳴謙則親手給朱輝倒了杯茶。
“我喝不下,你只管說你的打算好了。”應無儔有些急切地說。
應無儔擡眼看竟然是朱輝朱大人。
“自然,”溫鳴謙點頭,“您是姐姐敢託付生死的人,我不會對您隱瞞的。”
姐姐催我快些離開,可我幼時就深受她的大恩,在那樣的時刻又怎麼忍心棄她而去?
如今更是把趙王和楚王世子接到宮裡去,想要從中選出一個太子出來。
“朱大人秉性剛直,自然是信得過的。”應無儔道,“那麼你如今可以跟我細說了嗎?”
我於是便悄悄同尉福商量,用我的孩子把姐姐的孩子換過來。
“王爺千萬不要如此,我雖然保下了皇子,可是往後的路還需要您鼎力相助。”溫鳴謙說,“我想要合浦珠還,龍歸聖淵,絕非易事啊!”
“你還約了誰?”應無儔好奇。
當時姐姐也已臨盆,我們兩個先後產子。姐姐擔心我的安危,怕我被她連累,便催促着我們快些離開。
當時姐姐身邊的總管太監尉福想要帶着小皇子離開,可姐姐卻說,你帶着他能逃到哪裡去?不出兩天就會被追兵趕上。
“王爺,請坐。先喝杯茶吧!”
“縱然艱難,可這件事上合天意,下應民心,便是粉身碎骨朱某人也在所不惜!”朱大人慨然道,“天下苦董氏久矣!
就連聖上又何嘗不知沈貴妃是被冤枉的,卻一句話也不能爲她辯駁。只因董太師功高蓋主,有如漢室霍光。
董家樹大根深,門生故吏遍天下。若任由如此下去,國將不國!”
朱大人絕非危言聳聽,董家的勢力太大了,如果再不整頓,必將危及皇權。
“朱大人說的沒錯,如果我們能夠匡扶朝綱,扶立皇嗣,就一定能將董家推翻。”應無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