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敲過十二點。
夏藍赤着腳走下樓,穿過黑漆漆的客廳,推開大門,走到花園裡。
時值初秋,夜晚氣溫極低,她只穿了件長及膝蓋的睡衣,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望着天上悽茫的月亮發呆。
“阿嚏!”
她打了個噴嚏,搓搓手臂,突然,她陷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背抵着的胸膛,能感覺到他沉穩的心跳。
那抹混雜着菸草氣息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幹嘛坐在這裡?”
她沒掙扎,只是安靜的坐在那,“睡不着。”
“今天的事,不許你記着。”他霸道的說。
“……我不想再夾在你們中間。”
“所以呢?”他鬆開手,坐在她旁邊,深邃的眸,一瞬不瞬,“你想怎樣?”
“我求你放手。”她笑着,擡眸望向他,“我不管你對我是抱復,還是想要征服,都放過我吧,我很累,承受不起。別忘了,你和小諾馬上就要結婚了。”
費司爵眯起眸子,猶如獵豹,穩重優雅,且危險,“你想要什麼?要我娶你嗎?”
嘴邊的笑登時僵住,一抹受傷,轉瞬即逝。
她平復下呼吸,淡笑如花,“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臉頰蒼白,卻笑得嬌豔,“你說得對,我就是要你娶我,在你身邊這麼久,我以爲你能娶我。”她自嘲的垂下眸,“沒想到,半路卻殺出一個小諾!要不是你爺爺,我可能還會做着嫁入豪門的夢!現在夢醒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夜晚很涼,可來自他身上的冷意,卻讓她直打寒顫。夏藍悄悄抑制住顫抖的雙手,面上依舊淡漠,冷靜。
無視他陰沉到想要殺人的表情,她微微一笑,“你很優秀,也很有錢,是所有女人的白馬王子,在那方面嘛……很能滿足我,能嫁你,真的不錯。只可惜……你娶不了我。”
費司爵倏爾冷笑了下,擡眸,那裡冰冷得駭人,“原來,我們都被你算計在內了。”
“很奇怪嗎?”夏藍貼近他,手指劃上他的臉頰,“你也許不知道,身爲孤兒,不管你想要什麼,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小諾可以成爲千金大小姐,那是她的命,而我,只有嫁個像你這樣的有錢人才行。如果你沒有出現,我早就釣到了俊祺學長。”
他的目光似刀,凌遲着她的心,嘲諷的說,“那爲什麼不繼續僞裝下去?也許,你還有機會也說不定呢。”
她聳聳肩,“女人的青春很寶貴,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她妖嬈的又靠近幾分,“要知道,修那層膜可是很麻煩的……”
費司爵身子一僵,隨即,怒氣飆升,他一把扯住她的長髮,迫使她迎視,“還從沒有一個人可以這樣耍我!”
夏藍無所畏懼似的,甩開他的手,“爵少,凡事別太武斷。呶,現在不就出現了嘛。”
他盯住她,緩緩,又恢復至冷漠的冰山狀,“以諾的事,看來也是你做的了!”
夏藍蹙了下眉,第一反應是那次車禍。猜想他一定是以爲那場車禍是她故意安排的!
咬咬牙,她笑了,“沒錯,是我……”
“啪!”
一巴掌,狠狠的掌摑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夏藍偏着頭,忍住淚,回頭,獰笑,“爵少,就只有這點本事嗎?OK,一巴掌,抵消所有的事,值了。”
看都不看他,轉身就往回走。
眼淚,決堤。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卻一個又一個的傷害了。
夏藍,你真是個壞女人!
只要你消失,就不會再有人受傷。
消失吧。
花園裡,費司爵望着她決然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着,“SHIT!”一拳,砸在旁邊的石柱上,鮮血,順着指節淌下,落入泥土中,宛若絢爛的玫瑰……
樓上,安以諾滿意的笑了。
擡頭,凝視着皎潔的月,今晚,真是個令人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