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不等周玄業開口,便見一邊兒打理屍體的柯仙姑湊過來,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說:“那古墓裡,不知道有什麼邪門的玩意兒。小周出馬後我才知道,那些屍體沒有走丟,而是自己從盜洞裡,鑽到那古墓中去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控制它們一樣。”
這讓我想起了當時鬼影牆中那小童給我託夢的場景,當時那五具老屍,確實是無人陪伴,自己往前走的。
我不由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周玄業微微搖頭,表示不清楚,說:“後來找到那些屍體後,我重新定屍纔將它們給穩住尊龍傳全文閱讀。只可惜跟那夥人狹路相逢,他們手裡頭有槍,太過厲害,把我們給劫持了。”
柯仙姑道:“那夥人看上了我們走屍的技術,想讓我們操控這些‘先人’去膛雷,這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屍體是絕對不能這麼褻瀆的。”
我猜到了後來的事兒,道:“爲了保住屍體,你們倆就去膛雷了?”
柯仙姑嘆了口氣,說不然能怎麼辦,總不能讓這些‘老先人’去膛雷,人都死了,還不讓他們安生?如果屍體真出了事,回去怎麼向僱主和鄉親們交待?。
緊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琢磨道:“小蘇啊,我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姑娘,那姑娘身上的屍氣也很重,看樣子也是個盜墓賊,你們怎麼跟她攪在一起?”緊接着就語重心長的說道:“那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我跟你說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啊,這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可不是說着玩兒的,這些盜墓倒斗的,別看外表風光,那都是拿東西換來的,老天爺可不是瞎子呢。”
拿東西換來的?我道:“什麼東西?”
柯仙姑聞言,來了興致,盤腿坐着,說道:“就拿我知道的幾個例子來說吧,遠的咱們不講,就講現代的,有個盜墓賊,盤踞在陝西一帶,是當地的土霸王,道上人稱‘地龍王爺’,今年也五十多歲的人了,家大業大,你別看他人前風光,一生命運卻是多磨。早些年家貧盜墓,想着孝敬爹孃,結果沒多久,富是富貴了,家裡的爹孃卻沒享兩天福就相繼病逝了。後來娶了媳婦兒,結果他自己就不孕不育了,最後沒辦法,從本家親戚那兒過繼了一個小子,從小那是悉心栽培,結果長大後你猜怎麼着?”
柯仙姑說到得意處,一拍手,道:“結果養大成人,那是英才少年、威風八面,結果還沒等有所建樹,第一次盜墓就碰上個硬墓。你說那些下墓的,踩到機關,或者遇到毛屍,缺胳膊斷腿是常事,但他過繼的那小子,偏偏把命根子傷了。老天爺是打定主意要讓地龍王爺的家業後繼無人。”
我聽到這兒,就跟聽故事似的,心說這地龍王爺也太慘了,不過他身邊的人更慘,不由好奇,道:“後來呢?”
柯仙姑道:“後來他又過繼了一個小子,結果那小子對盜墓和古玩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喜歡搞藝術,還挺有成就的,差點兒就混出了名頭。你想啊,這盜墓的,乾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家裡人哪能當名人,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呢?過繼的這個老二其實‘地龍王爺’是相當寵愛啊,但也不能任由他這麼玩,強行把他的後路給斷了,這老二從此以後跟地龍王爺恩斷義絕,遠走他鄉,不知所蹤。”
我道:“真是波折,跟看電視劇似的。”
柯仙姑不滿我打斷她,白了我一眼,道:“別急,後面還有呢。”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後來地龍王爺一想,連過繼兩個小子都不行,老天爺跟他作對啊!那乾脆就過繼閨女試試?這年代,也不是過去了,好多豪門世家不都是養閨女嗎?閨女貼心小棉襖啊!於是又過繼了一個閨女,結果這閨女,還真養住了,表面上是一口一個爸爸,乖巧懂事,把地龍王爺哄的是眉開眼笑,說:“我五十多歲的人了,現在能有這麼一個閨女,這輩子值了。”結果這閨女心機深沉,根本養不熟,後來地龍王爺一輩子的家業,都被轉移到她家去了,現在地龍王爺表面上還留着名號,其實已經名不副實,仰人鼻息罷了。”
我聽得一陣唏噓,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領養孩子不能從親戚那兒抱養,得去孤兒院,要領養那種被父母拋棄的娃纔會死心塌地的孝敬你。”
柯仙姑一聽,頓時就嗆了一下,說:“小蘇啊,你這個重點搞錯了。我是想跟你說啊,這幹缺德事兒的啊,沒有好下場。那地龍王爺,自打年輕時開始挖墳盜墓後,日子過的是山珍海味,可你看看,現在,除了他那老婆以外,身邊可以說是沒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人。五十多歲了,幹勁兒也沒了,可掏心掏肺養個二小子,棄他而去;小心翼翼養個姑娘,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結果呢?姑娘還向着自己父母呢第一名媛,總裁的頭號新妻。跟地龍王爺作對的人不少,可地龍王爺都不放在心上,而他唯獨放在心上的人,卻相繼離散。這人吶……都是如此,別人怎麼對付你,都心如止水,而你真正心愛的人傷你之時,那纔是痛徹心扉啊。地龍王爺今年才五十多,已經是滿頭白髮,心力衰竭,離死不遠了。”
這話我聽到頗爲感慨,能將刀子戳到心頭上的,往往都是最信任和心愛的人。那地龍王爺一世梟雄富貴,到老時不過渴望有個女兒陪伴在側,結果女兒轉向親生父母懷抱,還將他算計到如此地步,可謂是挖心之痛,只能說是報應了。
但我緊接着就覺得奇怪,道:“不對啊,柯阿姨,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柯仙姑道:“盜墓的和走屍的是對頭,稍微打聽就知道了,再說了,這事兒又不是什麼秘密。”說着,又興致盎然道:“還有一個,洛陽的徐家,也是盜墓大家,兩代都遺傳一種怪病,一到陽光底下,雙目就難以視物,治也治不好,徐家的直系,幾乎跟吸血鬼一樣,都是晚上活動,白日裡很少出門,時間長了,各個都短命,外間事物,全靠旁系支撐,所以他們家的人,都是和旁系的姑娘結婚,算是近親了,生了不少畸形怪狀的娃兒,聽說都悄悄的處理了,造孽啊。”
“還有蘇州的‘駱冰河’,年輕的時候,那是多牛的存在啊,說實話,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枝花,要不是因爲立場對立,我就要去追他了。聽說他出門的時候,周圍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能被迷的丟魂兒,後來不知怎麼的,好像是染上了一種屍毒,死又死不了,滿身都是膿瘡,這邊好了,那邊又冒起來了。就算他有權有勢,也真沒幾個姑娘能閉着眼睛和他睡。聽說他用強的,娶了個挺漂亮的媳婦兒,結果人被逼的跳樓了。”
“還有……”
我見她還要說下去,連忙打住,道:“阿姨,阿姨,您歇會兒,喝口水,別累着了。”雖說我對這道上的事兒挺有興趣,但柯仙姑講的這都是什麼啊,沒有絲毫重點,全是些八卦新聞。
柯仙姑被我一說,便喝了口水,道:“我跟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之前那姑娘再漂亮,她也是個盜墓的,現在再怎麼好,以後也不會有好下場,小蘇啊,你可不能被她的美色迷惑啊。”
我苦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又不把女兒嫁給我,否則我肯定不被迷惑。”
柯仙姑聞言,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夾子,打開之後遞給我,道:“這是我女兒的照片,你看看,長的可水靈了。”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道:“可是,她好像有鬍子?”
柯仙姑道:“這點隨她爹,怎麼,你嫌棄我女兒啊?”
“不是、不是,但是她……長得還是跟您挺像的。”這臉,有我兩個臉大啊!眼瞅着要變成相親座談會了,我趕緊朝周玄業投去求救的目光,真的,我不是一個膚淺的、以貌取人的男人,但這照片……這照片上長得跟‘如花’一樣的女人,真的讓我……
周玄業沒吭聲,臉上保持着笑容,一幅我很贊同的模樣。
我操,坑隊友不是這麼坑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把一個二百多斤的大媽公主抱啊!而且還是抱了左手換右手啊!婦女之友不是什麼人都能當!
所幸天然呆夠給力,彷彿是看懂了我的暗示,一直沉默不語的他突然道:“天色不早了,休息了,明天早點趕路。”
我連忙點頭稱是,倒地睡覺,任憑柯大媽怎麼搖我,都直接裝死,最後她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得不燃燒到了周玄業身上。周玄業沒有一絲不耐煩,陪柯大媽聊着各種八卦,從盜墓賊的報應,聊到了傳統文化,從傳統文化聊到了現代婚戀關係,又從現代婚戀關係,聊到了如何養出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兒上。
我由衷的佩服周玄業,這份兒定力,不是所有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