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滔天的洪水,尚未在灼愚蚊羣肆掠過的大地上徹底平息的時候。
地球的某處無人村落,則迎來了一個一如平常的喧鬧清晨。
山裡的早晨,是難得寧靜的。
暫且不提已經吵鬧了整個夜晚的蟲兒。
鳥雀們嬉鬧的聲響在山間小溪的淙淙掠過,帶來了一陣翅膀撲騰的動靜。
公羊昭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麼邪。
全勤也不拿,偏偏要請假跑到這個鬼地方。
是爲了什麼來着?
公羊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宿醉後的後遺症讓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但肯定是某種極爲重要的原因,纔會讓他如此狂熱地不遠千里奔赴過來。
他是最後一批進入這個無人村落的人。
公羊昭到的時候,早來的人已然準備好了篝火、燒烤和啤酒。
這本應當是令人感到頗爲生疑的事情:
早在打聽路徑的時候,公羊昭就意外得知這裡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麼住戶了。
唯一還相對穩定居住在這裡的那戶,今年也搬到了城裡。
原先已是要藥石無靈,大抵是打算臨死之前,落葉歸根。
結果據說其子女是在哪裡求了願,結果意外靈驗。
才跨個年,那原本爲積病所拖垮的身子竟然有所好轉,便被喜極而泣的子女又接了回來療養。
公羊昭自然不信這些鄉間傳聞,不用想也多是某個廟宇想要多搞點香火的把戲。
生活越是艱難的或越是富貴的,便都更容易碰見這些下三濫的東西。
公羊昭自是前者。
公羊昭在諸多工廠中輾轉流離已久,算是老江湖了。
那是蛇龍渾濁、三教九流般的地方。
這些個套路把戲,公羊昭自覺一眼就能看穿。
但昨天是不是着了道,公羊昭也不知道。
現在從宿醉後的昏睡中醒來,逐漸“開機”的大腦,似乎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
聽着周邊的動靜,公羊昭勐然一個激靈。
只見到不遠處皆是殘垣斷壁,一片破敗的景象,才恍覺這裡確實是一處已然廢棄的村莊。
但爲什麼昨晚那麼熱鬧?
公羊昭連新買的帳篷也來不及收,便踉蹌着往外邊跑去。
昨晚大概是害怕那些破舊的房屋裡多蛇蟲蟻獸,他是睡在一處看起來像是垃圾中轉區域的地方。
當然,這也是說的好聽農村所謂垃圾中轉區域,也就是三堵孤零零的、不高不低的水泥牆。
現在村裡廢棄已久,那裡倒反而是塊難得的乾淨地方。
這樣的地方,距離農戶人家多少都隔了些距離。
公羊昭拖着還殘餘些酒勁的身體,穿過狹窄的村中小路。
終於,在某個人戶家的門檻前看到了一個軍綠色的帳篷。
公羊昭這纔回過些魂來。
畢竟,四下無人的偏遠山區村落……
廢棄和改建而幾近失聯的手機訊號……
一些來自四面八方、背景各不相同的陌生人……
因爲各種原因莫名集中在了這裡……
再加上公羊昭勐然響起,昨晚喝酒的時候,有人調侃意味更多的說自己是個“民俗學者”……
這種撲面而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既視感實在是過於強烈了!
“複姓大老,起這麼早啊?”
大概是公羊昭的動靜引起了帳篷裡的人注意,一個乍看上去有些陌生,但看得久了又好像見過的胖子從帳篷裡面鑽了出來。
他打了聲哈欠後,便朝着公羊昭打着招呼。
公羊昭想了一會兒,對這胖子有些印象,也是昨晚一起喝酒的。
畢竟那體重擺在那裡,相比之下,比其他人倒更加特徵突出些。
只是他叫啥來着,公羊昭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醒了就睡不着了。”
公羊昭訕訕笑了笑,雖然對方有些自來熟,但終究能感覺到點“人氣“了。
tnd,昨天他絕對是吃了豬油蒙了心,才鬼使神差地跑到這鬼地方來。
他遊戲通行證周長任務都沒做完!
一想到這已是新的一週,一切已是覆水難收了。
公羊昭便覺得如喪考妣,便愈發生起離開的心思。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勐然升起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他坐在後邊還算乾淨的門檻上和胖子閒聊了一會兒後。
就聽見有人跑了過來。
公羊昭趕忙望去,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那人也是昨晚一起喝酒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就是這個村的。
見着這些個人都往村裡跑,也跟着回來看看,說是清理下祖墳。
大概是也存了某些好奇和觀望的心思。
雖然他們祖輩曾經生活在這大山裡,也沒見得發現啥寶藏就是了……
對方見到公羊昭和胖子,頓時一屁股坐在了旁邊。
“這老李頭家的門檻修的就是好我小時候常坐呢。”
隨後,撓了撓屁股,這纔想起正事:
“對了,村長讓我來通知你們:昨天那邊下大雨山體滑坡把路堵死了。”
“好傢伙這邊沒信號,凌晨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我估計就鎮上那點設備,一時半會兒也弄不開。”
“你們急着要走的話得從另外一邊的大山裡走山路,我小時候走過,走個大半天就能到鎮上了。”
妥了,最後一塊插圖補齊活兒了!
聽着對方的話,公羊昭只覺得心頭勐然一沉。
整個人彷佛在不斷下墜一般,好像要掉入了無邊的深淵一般。
眼看頭頂青天白日的,這地方卻越看越邪性。
不行,我得走!
大半天山路的話,他應該還是支撐得起。
公羊昭咬了咬牙如是想道。
而就在公羊昭盤算着,怎麼快點逃離這個越看越不對勁的地方的時候。
他忽然聽到了什麼動靜。
“啥玩意兒?救援直升機?”
旁邊的小夥瞪大了眼睛望着遠處,語氣裡充滿了詫異。
畢竟又不是沒路,後邊的山路可沒受大雨影響。
說來也怪,昨晚的大雨就下了那麼一段,好像跟那山頭犯衝了一般。
直升機的動靜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圍觀。
還在睡夢裡的,也是滿臉茫然地被人喚醒,喊出來看稀罕事兒。
城市裡看直升機和在這偏遠無人山區看直升機,那又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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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直升機越飛越低,最後勉強找了一塊空地懸停。
然後公羊昭等人便望見陸續有人從直升機上走了下來。
男男女女,大包小包的,盡與他們如此相像。
隨後直升機也未逗留,徑直離開了……
公羊昭:……
按理說,他該喊住直升機,看看是否能夠帶他離開的。
但瞧見下來幾人迥異卻特殊的某種氣息之後,那腳卻好像紮了根一般。
直到直升機飛走,公羊昭纔回過神來。
這纔在旁邊兩人莫名的注視下,垂頭喪氣地朝着自己帳篷走去……
“你看這人,渾渾噩噩,本性貪婪機緣,生性卻畏兇險。”
“若我看來,乃是墊腳石無疑。”
另外一邊,某小鬼趁着旁人聽不見它的聲音,如此叫囂道。
卻勐然察覺到幾對從遠處投來的注視!
小鬼頓時一僵,裝作凋飾般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