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快點追上那個孩子,我有些事情要向他問清楚。”孫小沫沒有回答大良子的問題,而是給他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她看到石頭上的字之後神情就變得非常奇怪,她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種超乎尋常的關切,就像遇到了十分在意並且重要的人或者事情,一向處驚不變的她也開始焦慮起來。
“一定要找到他,快點去啊!”孫小沫着急的催促着,大良子不敢遲疑,連忙循着那孩子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然而附近的街道和巷子四通八達,大良子對環境又不熟悉,附近也沒有可以讓他詢問的住戶,大良子理所當然的失去了那孩子的蹤跡。
看着孫小沫臉上難以掩飾的失望之色,大良子顯得十分愧疚無措,然而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讓孫小沫重新打起精神的辦法,不由得更加沮喪了。
孫小沫沒有注意大良子的情緒變化,她拿着石頭,半晌沉默不語,過了許久,她才自言自語一樣低聲說道:“如果是重要的東西,那孩子一定會回來找的吧?”她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大良子一下子就領會了孫小沫的未竟之語,他自告奮勇道:“公主,讓屬下留在這裡等着,如果那孩子回來了,屬下會把他帶到您身邊去。”
這做法雖然笨,但不失爲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孫小沫有些動心,卻遲遲做不了決定。
她盯着石頭上隱隱透着熟悉的字體,心裡很矛盾。
就算是大白又能怎樣?難道要以現在的身份和麪目和他相認嗎?
對大白而言,自己只是一個不可能復活的“逝者”吧?
“算了,走吧。”這句話說出來後,孫小沫心裡忽然有種難言的失落,她嘆息一聲,慢慢的彎下腰把石頭放在路邊,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把石頭拿了起來握在手心裡。
無論她做什麼,大良子始終一言不發的看着,確定她這次是真的打算放棄,大良子這才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們剛離開沒多久,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小孩子從一座房子探出了腦袋,他/她謹慎的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房子後面走出來,低着頭仔仔細細的沿着他/她剛剛走過的路段找什麼。
越是找不到想找的東西,他/她臉上的神色就越是着急,反反覆覆的沿着原路找了不下數十遍,當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她終於傷心的哭了起來。
“阿青?”一個聲音奇怪的說道,“你爲什麼站在這裡哭?”
聽到這個聲音,孩子抽噎着轉過身來,擦了擦模糊了眼睛的淚水,看清楚了靜靜地立於暮色之中,身長玉立的白衣男子。
阿青哽咽的更厲害了,委委屈屈的說道:“石頭不見了。”
“什麼石頭?”
阿青帶着哭腔:“有阿青名字的。”
男子沉默了一下,柔聲說道:“不見就不見了,我再送你一個。”
阿青心裡不是很情願,她最想要的還是弄丟的那塊石頭,她吸了下鼻子,低落的“嗯”了一聲。
“快點回家,你母親找不到你會着急的。”男子轉過頭,看着越王賜給那幾名修道者的宅邸,柔和的聲音轉變的冰冷異常,“這幾日不太平,呆在家裡不要出門。”
……
孫小沫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陌生的環境、不舒服的牀,還有旅舍中不斷傳出的噪音,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心煩,孫小沫索性從牀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偷偷地從窗戶跳了出去。
她來到白天來過的地方,在宅邸外漫無目的的溜達着,順便觀察環境。
修道之人的宅邸她還不敢隨便亂闖,如果是以前的她當然沒問題,現在她只是一介凡人,對方修爲應該不低,如果她貿然闖進去一定會被發現的。
宅子裡燈火通明,卻異常安靜,孫小沫開始不覺得什麼,後來才感覺有些古怪。一般人天黑之後半個時辰左右就會睡下,現在距離天黑不過一兩個時辰,像這幾個修道者這樣無論白天晚上都宴會不斷的,這個時間怎麼可能這麼安靜?
孫小沫準備爬到牆上看一看裡面的情況,她沿着靠牆的一棵樹往上爬,才爬到一半,呼啦一下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她頭頂飛了過去,孫小沫視線跟着轉移,一個渾身上下都穿着白衣服的人正在樹底下站着。
雖說天黑了看不清楚,不過孫小沫確定這個人正盯着自己看。
孫小沫:“……”
她應該打個招呼嗎?
“離開這裡。”不用孫小沫糾結怎麼做,對方先開口說話了。
聽聲音是個很年輕的男性,給她的感覺冷冷酷酷的,像是那種如果你不按照他的話去做那麼什麼事情他都能幹得出來的人,所以孫小沫立刻回答:“好的,我馬上走。”
她麻利的從樹上跳下,拍拍裙子,故作鎮定的轉身離開,期間沒有多看這個男人一眼。
覺得自己走的夠遠了,孫小沫試探着偷偷地回頭看,一雙亮若寒星的眸子在夜色中冷冷的盯着她——剛纔的白衣人,竟然一直在她身後不到六尺遠的地方跟着,而孫小沫竟然毫無察覺。
果然是高手。
她停下腳步:“你是不是在跟着我?”
“我送你回去。”
孫小沫:“……”
明明是一句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不過孫小沫敢打包票,就算再喜歡幻想的女孩子,聽到這位小哥的語氣後也絕對不會往“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這方面去想。
這簡直和變態殺人狂陰測測的告訴你“我一直盯着你呢~”一個效果。
本來孫小沫還想等這傢伙走了以後再折回去,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她無可奈何,認命的老老實實的回去睡覺了,而這位“護花使者”竟然一直看着她在牀上躺下後才離開,而且還把她的窗戶給從外面關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這樣一來,如果孫小沫還想偷偷地溜出去,就要從正門出去,那樣的話一定會被大良子發現的。
那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啊。
抱着這樣的疑惑,孫小沫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確定孫小沫睡熟了,白衣男子現出身形,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家旅舍,騰起雲霧到了埤中城二十里處的郊外。
他手掌翻開,一塊玄色的令牌憑空出現,他輕輕往上一拋,令牌懸浮在半空,其下一道森嚴可怖的門緩緩打開,白衣男子神色冷肅,沉聲喚道:
“陵陽!”
一人從門中緩緩步出,雙手合攏,恭敬的給白衣男子行禮,口稱:“白大人。”
白大人揚手拋出一物,陵陽伸手接住。
“呈遞到司法天神處。”
陵陽見他丟下這句話就要走,急忙叫住他:“大人,等一等!”身爲白大人的下屬神,陵陽知道自己應該對上司客氣點,不過有些事情一次兩次能忍,三次四次五次……看在對方實力強悍並且是他上司的份上他也忍,可次數多了,就算對方是東嶽大帝特麼的大爺他也不伺候了!
陵陽一臉怒容。
白大人回頭,冷冷的掃他一眼。
陵陽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說道:“大人,您好歹告訴小神這顆珠子到底是個什麼來歷,爲什麼要呈遞到司法天神處,不弄清楚的話,若是上仙問起小神不好交代。”
“你在幽冥呆了多少年?”
白大人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陵陽微微翹起嘴角,略帶驕傲的說道:“大人,一千年了。”
“我呆了多少年?”
陵陽:“……五十年。”
“難怪你至今只是個小小的判官。”白大人不無譏諷的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把劍是用修士的魂魄打造的嗎?”
陵陽:“………看出來了。”
“現在知道了嗎?”
陵陽:“……”就算你是我上司我特麼也想扎死你!
他深深地低下了頭,弱弱的說道:“請大人明示。”
“蜀山劍派的宗主被殺,魂魄消失,天庭的玉卮公主,司法天神的坐騎,孫天師的弟子都牽扯其中,這件事你可有聽說過。”
陵陽:“……”司法天神的坐騎指的難道是哮天犬嗎?
“咳,這個……略有耳聞。”聽說劍派宗主死在天庭抓走玉卮公主的當日,哮天犬和李寄都在蜀山,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宗主是什麼時候死的,事發之後的那幾天誰也不敢往司法天神面前湊,有什麼事情也只敢等到司法天神和妻小呆在一起的時候再過去打擾……不過這麼做之後下場通常會更慘。
啊,扯遠了。
總之,那位蜀山劍派的宗主來歷特殊,地府不能把查凡人輪迴轉世的方法套用在他身上,而專門記錄修道者的輪迴書中也沒有他的信息,但司法天神好像確定了這位意外被殺的宗主輪迴轉世去了,所以此事也就暫時揭過。
說到底,這件事和他手中的這把劍到底有什麼關係?
陵陽摸不着頭腦的看着白大人,一臉“求解答”的困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