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從樹林中傳來箭矢飛過的破空聲!
“趴下!”聽到破空聲後的第一時間,薩爾哈一邊以極快的速度趴下,一邊大聲喊道。聽到他的喊聲,那些反應略慢的將領也紛紛趴到地上。
薩爾哈的護衛則向箭矢飛過來的方向跑去,要將躲在樹林裡偷襲的人抓住,他們還拿起弓向樹林裡還射了幾箭。樹林中傳來幾聲悶哼,但並無其他聲響,只是有幾道影影綽綽地人影動起來,似乎要逃走。護衛豈能容許偷襲之人逃走?十多個人追進樹林,剩下的又趕回來保護薩爾哈。
又過了一會兒,沒再出現襲擊,薩爾哈從地上站起來,抖了抖餅裡的塵土三兩口吃完,又趕忙吩咐一名護衛道:“艾麥尼,你趕快去追上法立德,讓他不要追的太遠,即使沒能將這幾個明國兵都抓住。”
“法立德跟隨您已經好多年了,知道您帶兵打仗的習慣。”被稱作艾麥尼的護衛笑着說了一句,但也聽從了薩爾哈的話,戴上頭盔趕忙向法立德等護衛追擊的方向跑去。
“薩爾哈將軍,是不是提前命令士兵們啓程趕往巴布納城?”一名將領走到薩爾哈身旁,同他說道。
“不用。”薩爾哈又拿出一張餅撕了一半,將另一半裝進油紙包又放進口袋裡,對這將領說道:“加亞西,你的餅呢,已經吃完了?要不要再吃半張?”
“我不餓。而且薩爾哈將軍,我吃不吃餅無關緊要,我覺得應當命令士兵們提前啓程趕往巴布納城。”被稱作加亞西,身穿精緻鎧甲的將領又道:“明軍派出的偵察兵現在竟然就出現在這裡,可見明軍會以比預估更快的速度趕到。所以我認爲有必要命令士兵們提前啓程,而且加快速度。至於士兵們可能存在的不願意的心情,我覺得在見識到了明國士兵的偷襲後,他們不願意的心情會打消,不用擔心。”
“我估計錯了明軍偵察兵發現我的概率,這是我的失誤,但士兵們必須得到充足的休息才能繼續前進。並不是明天晚上就能趕到巴布納城,而是至少三天以後才能趕到,如果士兵們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即使今天勉強多走了幾步,明天也會慢下來。”薩爾哈道。
“可是您剛纔不是還吩咐士兵們下午走快一些?”加西亞問道。
“我剛纔確實吩咐過,但我中午和晚上也會給予他們充足的休息時間。”薩爾哈繼續解釋。
“就算如此,”加亞西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薩爾哈又道:“加亞西,我知道你很擔心被明軍追上,但明軍不會從天上飛過來,也只能從陸地上走過來,只要能按照我的規定行進,不會被明軍追上;至於你擔心被少數明軍偵察兵偷襲,即使加快行軍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部甩脫,只能加強防備。”
聽到這番話,加亞西不再說什麼,坐回原來的地方。薩爾哈吐了口氣,將手裡的半張餅吃掉,又休息了一會兒,命令全軍啓程趕往巴布納城。
薩爾哈照例帶領護衛在大軍兩側,檢查是否有士兵掉隊。這樣趕了一會兒路,將一名試圖逃跑的士兵在道路旁當場處死後,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樹林,低聲嘀咕一句:“怎麼這麼半天了,法立德和艾麥尼還沒有趕回來?難道是被明國的偵察兵給殺了?”
……
……
“法立德,既然已經抓到了一名俘虜,不要再追了,這就回去吧。”艾麥尼對法立德勸說道。
“馬上就要追上他們了,再追一會兒!”法立德一邊繼續向前追去,一邊說道。
“可薩爾哈將軍的命令就是命你們不要追出太遠。”
“還沒有追出很遠,而且再追一會兒就能追上了,也多不了多少路。”
“從十分鐘之前你就說再追一會兒就能追上了,可已經追了這麼長時間仍然沒有追上,再追十分鐘你也追不上。他們看起來長得有點兒黑,大概是明國徵召的東南亞土著。你也知道東南亞土著生活在與印度土著差不多的環境下,常年穿梭在樹林裡,善於在樹林中行走,咱們能生擒一人、打死三人已經不容易了,剩下的人追不上的。”艾麥尼又勸說道。
可法立德不聽他的話,仍然一個勁的追擊。艾麥尼只能側頭看了一眼其他護衛,無奈的笑了一聲,跟在法立德身旁。
“射箭!”這時他們追到樹木比較稀疏的一處地方,薩爾哈下令道。一半人的弓就拿在手裡,聽到這話馬上張弓搭箭。
前面正在逃跑的明國兵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想要躲閃,但此處樹木稀疏,他們又不能放慢速度,只能眼看着箭矢飛過來,兩人被箭矢射中要害,倒地不起,另有兩人胳膊和肩膀被射中,向前一個踉蹌,但還是穩住身形繼續逃跑。
“這些印度兵怎麼還追!他們有病啊!”一個明軍偵察兵罵了一句,側頭看了一眼胳膊受傷的同伴,又道:“巖光和巖溫這麼奔跑血可止不住,再跑一會兒就要因爲流血太多撐不住了!”
“乾脆和印度人拼了!”另外一人說道。
“誰也不能停下!”爲首的一箇中年男子大聲說了一句。
“思安,難道就不在乎巖光和巖溫的生命了?”剛開始說話那人又道。
“難道要爲了巖光和巖溫的生命將所有人的生命都丟在這裡?”思安反問道。
“可是,也不能讓他們被跑死!還不如和敵人拼殺而死呢!”
“那就讓他們留下,給咱們斷後!”思安又道:“思興,你也不是第一天打仗了,這點道理都不懂麼!”
“可是,這裡是印度,不是咱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孟養!他們死在這裡,屍首又不能帶回去,靈魂能回到祖靈的懷抱麼?”思興道。
“祖靈無處不在,他們即使屍首不能帶回去,靈魂也能回到祖靈的懷抱!”思安語氣堅定的說道。他並不知道死在印度的人靈魂能不能回到祖靈,但此時他只能這樣說。
聽到靈魂能回到祖靈,思興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一些,受傷的巖光和巖溫也是一樣。但思興又想起來什麼,說道:“咱們孟養的人被派出來當斥候的太多了,就算漢人不擅長在山林中行走,可那麼多部族,爲什麼只挑咱們孟養人做斥候?”
“因爲咱們孟養是對殿下最忠心的,殿下也信任咱們,對其他部族都不太放心,所以經常讓咱們孟養人當斥候。”思安道。
“還不如當不忠心的呢。”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殿下這幾年賞賜給部族的東西有多少你也見到了,遠遠不是其他部族能夠相比的,族人的生活都比過去好了很多,這就是對殿下忠心的好處!怎麼會還不如不忠心的。”
“可咱們戰死的人更多。”
“就算咱們戰死的人更多,但因爲生活更好了,沒戰死的人活的更長了。”
思安與思興激烈的爭辯幾句,思興爭辯不過不說話了,但看的出來他並不服氣。思安喘了幾口氣,藉助地利阻隔了後面追着的印虜一下,又拉開了一些距離,又對思興說道:“今天或者明天,白鳳就要帶着咱們部族的人趕過來了,到時候你問問族人是喜歡現在的生活,還是過去的生活。”
“白鳳的人,哼!她嫁給了朱楩,還生了孩子,當然向着他,她帶領的人也都一樣。”思興說道。
思安聞言又要說什麼,可他忽然閉上了嘴,將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警惕的看向四周,而且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即使印虜還在後面緊追不捨。不僅是他,思興等人都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見此情形,法立德高興的叫了一聲,就要挺身追上。與剛纔艾麥尼勸說的時候相比,他已經又追出了十二分鐘,但仍然沒有追上的跡象,已經有了停止追擊的想法,只是抹不開面子;這時他忽然見到明軍士兵放慢腳步,他們就要追上,如何不高興?艾麥尼見此,雖然對明軍士兵爲何放慢了步子有些奇怪,但也抽出腰刀,要和其他人一起擒殺他們。
可就在此時,他們忽然聽到從兩旁的樹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艾麥尼以爲是有老虎或者蟒蛇等動物在林中穿行,一邊在心裡說道怪不得明國兵慢了,看來也是被猛獸給攔住了,一邊準備與猛獸搏殺。
可令他萬分驚訝的是,從樹林中鑽出來的並不是猛獸,而是一個個的人。這些人身上圍着獸皮,皮膚黝黑,長相和大明百姓類似。他們衝出樹林的同時就大聲叫喊起來,喊着誰也聽不懂的語言,要與法立德等人搏殺。
“明軍有埋伏!法立德,快走!”艾麥尼大喊一聲,就要逃走。法立德也心知被明軍埋伏了,就要逃走。可這些衝出來的人豈容他們逃走,迅速衝上來和他們戰在一處,讓他們逃走不得!只能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