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那聲浪就好似紅流一般瞬間淹沒了整個演武堂,每個人的心頭都是一震,耳朵嗡嗡直響,正在交戰的幾人瞬間停止了動作。
陸遠也是渾身一震,巴掌距離林簡的臉龐還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是誰?
這世上會獅吼功的人並不多,而協會會長則恰恰是其中一位。
不,不可能,會長怎麼可能會來這種小地方?
陸遠一擡眼,由於那人影剛剛從豔陽高照的室外進來,所以面目有些發黑,直到演武堂內的燈光將他的面貌籠罩,陸遠這纔看清楚他的樣子,不是會長又是誰?
陸遠的膝蓋一時竟有些發軟,嗓子也不覺得乾澀起來。
不僅僅是陸遠,陸華立刻低下腦袋將那雙乾枯的手藏在了身後,而陸明則裝出了一副癡呆的模樣,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左右晃着腦袋。
其餘人個個屏聲靜氣藏頭遮尾,似乎生怕被會長看到了自己。
“打啊,怎麼不打了?”
伊衛國大步邁了進來,他走到雙方交戰的中心地帶,揹着手左右看去。
陸遠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伊衛國,當初他們三兄弟之所以加入協會,卻不是他們自願的。
三兄弟在江湖剛出道的時候,各憑本事還真闖出了不小的門道,不過因爲年輕氣盛一味地好勝鬥狠,被警察機關給盯上了。
如果真的被送進了監獄,因爲打架鬥毆之事至少也要判個幾年。
伊衛國得知此事之後,起了愛才之心,畢竟這陸家三兄弟雖然性格社會了些,但是他們的武術傳承卻是真材實料,若是進了監獄,必定荒廢。
一日,他單槍匹馬闖入陸家三兄弟的據點,以一己之力將他們三人制服。
從此,陸家三兄弟便加入協會,在協會的框架內開館收徒。
陸遠三人後來得知因爲伊衛國照拂的緣故,他們才免去了牢獄之災,因此對伊衛國更是感恩戴德,發誓絕不會背叛協會。
可如今,一見到伊衛國出現在現場並喝止了他們的行動,陸遠哪裡還不知道定是那成平假借聖旨。
但是他們也並不是沒有錯。
在協會再三強調去除舊社會踢館這種陋習的情況下,他們不以爲然,以爲拿了尚方寶劍就可以不管不問了。
他們卻也沒好好想一想,伊會長是那種人前講一套背後做一套的人嗎,最後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王和宇的吃請和賄賂。
陸遠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懊悔地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巴掌,“會長,我錯了。”
“錯在哪?”
“我……我錯在不該不堅持原則。”
伊衛國又掃了一眼陸華和陸明,“你們倆別縮在角落裡,都過來。”
“你們倆錯在哪?”
陸華和陸明之前在擂臺上的狠厲全然不見,在伊衛國面前就彷彿是兩隻小百兔一般,這幅表現無疑讓武館衆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這老頭是誰?
怎麼一出場,那三個狠傢伙立馬就變得跟孫子似的。
一臉懵逼的雲濤和姜超對視了一眼,又一齊看向林簡。
林簡無辜地聳聳肩,做出一副似乎完全與己無關的模樣。
面對伊衛國的問話,陸華支支吾吾了一陣才說,“我和三弟不該盲從大哥,我們也應該堅持原則,遵守會規,而不是盲目行動自以爲是。”
陸明忙道,“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林簡眨了眨眼道,“可是我剛剛差點被他們欺負死。”
伊衛國剛有些緩和的面孔立馬眉毛倒豎起來,“什麼,敢欺負我兒媳婦,你們一個個還真是夠給我面子的啊!”
此言一出,全場皆是一驚。
林簡更是張大了嘴巴一副驚呆了的模樣,喂喂,老頭你說啥呢,我啥時候成你兒媳婦了。
陸遠“啊”了一聲,他總算明白爲什麼林簡總是和他提協會和會長的事情,感情人家就是伊會長的兒媳婦。
都說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他剛剛還差點扇了她的耳光。
要不是會長制止的及時,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再在協會混下去,乾脆自殺謝罪得了。
“對不起!這次是我們不對!”
陸遠立刻對準林簡來了一個深深的鞠躬,陸華見狀也趕緊跟上,而陸明由於肚子太大壓根彎不下身,只能低着頭以表示相同的意思。
三人身後的十幾個隨從也齊刷刷地將身子彎了下來。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氣氛頃刻間土崩瓦解,對方的立刻認慫到現在武館衆人似乎還不適應,尤其是剛剛還準備逃跑的人尷尬地收回了腳步,擺出一副決戰到底的架勢。
而林簡沒發話,他們就一直保持着恭敬道歉的姿勢。
林簡無奈地看了一眼伊衛國,後者衝他慈祥的笑了笑。
喂喂,你這笑容不對啊,你這老頭分明想替兒子佔我便宜啊,你兒子誰啊。
等等,伊衛國……伊衛國?我勒個去,他兒子該不會是伊正誠吧?
林簡懷抱着最後一絲期望輕聲問道,“那個,叔叔,我認識您兒子嗎?”
伊衛國一副長輩寵溺的表情笑道,“怎麼,上回你在療養院不是和我兒子在一起的嗎?”
林簡捂着額頭,已經不想再說啥了。
且不說陸遠等人內心究竟怎麼想,但人家的道歉架勢擺得十足,她就算再不滿意,也得給協會一個面子。
更何況這位伊衛國老先生更是一副把她當自己人的架勢,她要是再擺架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請起請起,這叫不打不相識,我們武館雖然小了點,弟子也少了些,正好需要同行之間更多的交流,我們實戰基礎弱一些,還希望陸大哥日後多多指導。”
“指導不敢當,互相學習罷了。”
陸遠見林簡一副笑盈盈的樣子,終於鬆了口氣。
他又來到雲濤和姜超身前,不斷地拱手賠罪,倒是讓二人有些不太適應。
畢竟剛剛還在擂臺上兵戎相見,沒多久,卻又化干戈爲玉帛,這其中的轉變也太快了。
林簡鬆了一口氣,視線緩緩掃過武館衆人,忽然發現有一絲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