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啊,段冀同段指導從事動作設計策劃這麼多年,參與拍攝的影片拷貝堆起來比你們的個頭還高,難道你們還質疑段指導的水平不成?”
位於東邊人羣中的一個段冀同鐵粉不屑地說道。
站在他對面的一個年輕女孩立刻反駁道,“你的意思就是隻看資歷不看水平嘍?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名導演也不是沒拍過爛片,資歷就一定與水平劃等號嗎?”
另一個女孩接口道,“就是。我承認段指導這次的動作策劃沒有什麼缺點、中規中矩。但是這也同樣意味着沒有什麼讓人印象特別深刻的優點。而那名東瀛少女就不一樣了,看過之後,我們的腦子裡全都是她的影子。”
“呵呵,我看你們啊,就是太好忽悠。咱們這電影是什麼題材?雖說是古裝動作片,但主題卻是積極向上的,反映的是明朝抗倭時期所發生的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倭寇是反角,又怎麼能出現那種過於炫目且超出常理的角色呢。我們從哪一本史料裡看到過女倭寇的蹤跡?是不是?我們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支持段冀同的一個劇組工作人員說道。
年輕女孩“切”了一聲,“照你這麼說,這劇本還是基於歷史虛構的呢,那咱們乾脆別拍了。就地解散。”
“雙重標準,我呸。”另一女孩鄙視道。
一時間,甲板上分別支持兩個團隊的人脣槍舌劍,都想爲自己的決定找到不可辨駁的理由,最後他們停下了爭吵,一致看向了甲板上還未做出選擇的四個人。
他們分別是伊正誠、段冀同、黃盛和聶英豪。
16vs16,如果再加上這四個人,結果又會產生什麼變數呢?
段冀同支持自己毋庸置疑,而伊正誠又據說是金平團隊的推薦者,這二人的態度也有了基本定論。
那麼就只剩下黃盛和聶英豪了。
聶英豪作爲段冀同的師父,而且據說和伊正誠的關係也很不錯。
所以當人們的目光投向他的時候,聶英豪笑了笑道,“我保持中立。”
倒不是聶英豪老狐狸,實在是事出有因。
按照常理,就算是他來指導的話,也基本上就是參照段冀同團隊的版本。而林簡和金平團隊的版本,就算是想到了他也不會去用的。
畢竟金平他們對劇本的修改幅度過於大了,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作爲一個動作指導應有的工作範疇。如果他是導演,從行規上就不贊成他們這種處理方式。
但不管怎麼樣,林簡的確做到了讓人眼前一亮,使得原本處於劣勢地位的輿論一下子來了個翻轉,爭取到了整整一半的觀衆支持他們,不得不說,他們的努力不容小覷。
所以,若是讓他投票,手心手背都是肉,乾脆棄權保持中立。
就由黃盛來充當最後一個破壞平衡的砝碼吧。
而黃盛作爲這部電影的導演,不僅僅要考慮武戲與文戲的銜接,還要考慮整部電影的風格體系,以及該用什麼方式把一個故事在短短的九十分鐘之內講清楚。說到底,武戲是爲劇情服務的,從來沒有脫離劇情而存在的武打戲,所以,究竟哪種表演方式符合黃盛的口味,此時沒有人拿得準。
黃盛導戲的意識流風格很出名,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這位被稱之爲鬼才的導演會從腦袋裡蹦出什麼新主意,在拍攝中期將前面所有內容砍掉重拍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幹過,所有和他合作過的演員沒有不對他印象深刻的。
可是,黃盛卻像壓根沒注意到衆人期待的目光似的,依舊背對着大家,插着口袋看向戰船。
這下,人們就有些吃不準黃盛究竟是傾向於誰了。
聶英豪瞅了瞅人們眼巴巴的眼神,便笑着對黃盛說,“黃導,你認爲哪一支隊伍表現得更出色一些?”
黃盛這纔像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哦,哦……不好意思,我剛纔想事情來着。那我就來說說吧。首先呢,兩支隊伍表演的都很不錯,都沒有特別的短板。想不到圍繞着這部電影的拍攝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高手,咱們這部戲的動作部分看來鐵定是沒有問題了。”
“段指導麾下的這個團隊人員之間很有默契,配合上也是極其流暢,雖然不是正式拍攝,但我幾乎找不到有什麼NG的點,幾乎就可以一口氣拍攝下去。咱們的演員都要像這樣的話,估計能爲投資方省掉不少銀子。”
段冀同陪着黃盛一起笑了起來,沒想到黃盛對他們不吝讚美之詞,這讓他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支持段冀同的工作人員個個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
“我說什麼來着,黃導那纔是電影真正的掌舵之人,歷史古裝電影要的就是厚重感、滄桑感,拒絕一切毫無意義的花裡胡哨。”
“中規中矩怎麼了,事實證明,只有中規中矩才最爲穩妥,纔不會讓人挑出毛病。”
“再說了,那東瀛少女的出現明顯就是喧賓奪主,她一現身,待會把男主女主置於何地,不能光想着顯擺,你得結合劇本來設計動作劇情。”
“哈哈,不說了,塵埃落定,打道回府。”
而支持林簡的以小姐姐爲主要羣體的觀衆們個個臉上浮現出不忿之色。
“什麼亂七八糟的,看把你們得瑟的。東瀛小姐姐就是酷帥,誰也否認不了這個事實。”
“就是,黃導能不能別聽那些可怕直男們的理由,這年頭,引人注目的纔是王道啊。”
這是她們最後的反擊。
她們一邊說着,目光一邊看向黃盛。
畢竟黃盛還沒有給出最終的答覆,或許到最後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而那些支持段冀同的人們個個一臉你們不要妄想了的表情,在他們眼裡,只看顏值而不管總體劇本劇情的流暢這種事,是絕不被允許的。
伊正誠倒是沒有表露出什麼特別明顯的表情,他認爲,林簡他們能夠將段冀同逼到這份上,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想,畢竟短短的幾天之前,他們的動作策劃案還被段冀同說的一文不值。
有尊嚴的輸掉比賽,他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