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季看了一眼陸佐,便將懸在鄧灼胸前的腳收回,一臉得意的“哼”了一聲,乖乖的站回陸佐的身後。
“小殷季,真……”陸仁襄正想說厲害的時候,被陸佐的眼神喝止住了。
接着陸佐上前將滿臉怒氣的鄧灼扶起來,“鄧將軍見諒,早有耳聞鄧將軍神勇無比,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剛纔若不是鄧將軍失足不小心,殷季這毛頭小子哪裡能夠得逞呢!”
鄧灼咬着牙根,並沒有回答,只是無奈的向着太.子劉衍抱拳道:“殿下,屬下還有公務在身,若無其他事,屬下先行告退。”
“下去吧!”太.子臉色略有些難看。
此刻堂內氣氛凝重,沒有一人敢先出聲,就連鄧灼走出廊下的腳步聲都格外大聲。
“殿下,那‘湛盧劍’呢?”殷季還是忍不住先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太.子板着臉,片刻間又指殷季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少年英雄!來啊,賜劍!”
殷季從老管家的手裡接過湛盧劍時,喜不自禁的大笑起來,迫不及待的拔出劍,但見劍身寒光閃爍,雙刃鋒利無比,微風吹過劍刃時,似乎都能聽到寶劍將風迎刃劃開的“呼呼”聲。
且說太.子用過飯後,便帶着陸佐和徐秉德等人在院子裡轉悠了半圈,一同賞花看景。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有兩個內監來人傳話,讓太.子和陸佐等人進宮覲見。太.子這纔去換了一身正襟的朝服,命下人也給陸佐穿了一身乾淨衣裳。
正午的陽光灑過慈寧殿的琉璃瓦時,金光閃閃的越加刺眼,殿宇內的陳設古色古香,臺階上的帷帳內飄出縷縷的檀香,兩旁的侍女嫋娜娉婷,格外的清新可人。
慈寧殿的臺階前已經並排站着三個人,中間的正是平遠伯安遠山,左右兩邊分別是長子安世卿和次子安世祿。
太.子劉衍和陸佐二人先給皇后娘娘請安,帷帳後冷冷的傳來一聲“免禮”。接着安家父子也齊聲給太.子請安。
各自禮畢,這時帷帳內的皇后又冷冷的問:“鄯州的陸佐可來了嗎?”
陸佐躬身出列,只是低着頭,知道臺上的帷幔也看不清.真容,於是也未擡頭看,只是朗聲道:“草民在!”
這時兩旁的侍女分別將各邊的帷幔掀起,殿上中間的寶座上正坐着一個細眼高鼻、脣紅齒白的老女人,一身華服珠光寶氣。
“最近哀家老聽太.子和太.子妃說這江湖上有一個天縱奇才叫陸佐,力比霸王,智兼荀謀,說的可是你麼?”
“是殿下謬讚了,草民怎敢跟兩位英雄人物相提並論。”
皇后嚴肅的點點頭,“擡起頭來。”
陸佐緩緩的擡起頭,目光不敢直視,只是嘴角微揚,不時思考着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怎麼去說!
皇后娘娘仔細端詳着眼前的少年,看着倒也是明眸皓齒、面目清秀,心裡也有幾分親愛。
“嗯!”皇后點點頭,表示滿意,“這相貌面容倒是齊全的!家中還有誰啊?聽說你家世代詩書,祖上可有在朝爲官的麼?”
“草民世居鄯州,家父在我小時就已病逝,現家中只餘家母和一個弟弟。祖上未曾有在朝做官的,倒是曾祖父是州府的刀筆小吏,不足掛齒。”
皇后娘娘讓宮女扶着自己,緩緩的走下臺階,圍着陸佐前後左右的邊看邊笑,“這模樣氣質倒和荀謀那小子有幾分相像。不過什麼都好,就是比他瘦了些。”
皇后語音剛落,其他人也笑了起來,陸佐也尷尬的呵呵一笑。皇后指着陸佐問安遠山道:“平遠伯,你覺着怎麼樣?”
安遠山此刻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看陸佐的品行,按着自己多年閱人無數的經驗,應該是錯不了的,雖然心底很怕自己女兒不喜歡,但是有皇后保媒,估計她也不敢違逆,而且如果真如世人所說陸佐是個天縱之才,那麼將女兒嫁給他,再聯合兩家,豈不是一盤好棋,那現在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遂道:“皇后娘娘做定主意就是了,臣不敢有異議。”
“平遠伯哪裡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安伯說可以,本宮就幫你保媒了!”
安遠山的次子安世祿於一旁,早就憤憤不滿,於是就扯着嗓子道:“娘娘,我看這樁婚事還是等臣下妹.妹見過再說,我妹.妹性格剛烈,只怕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
安遠山知道兩個兒子的秉性,大兒子安世卿沉着穩重,二兒子心浮氣躁好打不平。此番本想着只帶長子世卿前來,可世祿爲了妹.妹的婚事,糾纏着非要給妹.妹看看。且這安世祿向來討厭跟文人往來,所以對陸佐並不喜歡,剛纔這麼一來二去的,安世祿早就憋不住心裡的話了,於是纔有了剛纔這番話搪塞皇后。只是這句話讓安遠山和陸佐二人倒是有一些尷尬。
皇后面露尷尬,覷了一眼安世祿,又問安遠山:“平遠伯,你看如何?”
安遠山心中惶恐,不知該如何決定。站在其身後向來不愛說話的安世卿卻突然開口說道:“娘娘說的是呢,依在下看,這樁婚事不能草草了事。”
“此話怎講?”
“一來安家世沐皇恩,不敢說有開國之功,卻也有微末之勞,且瓊茜郡主又是皇后娘娘的乾女兒,如果吾妹死活不同意,豈不是薄了大家臉面。二來陸先生初次來京,此番是爲了上.京趕考,可現如今他並未有一官半職以服衆,只憑江湖聲名就定斷他人,豈不是太過於草率,更何況這是婚姻大事!”
安世卿娓娓道來,皇后娘娘聽得不住點頭。
太.子聽後面沉似水,畢竟聯姻也只不過犧牲一個小小的郡主,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損失,安世卿說這麼多,只是爲自己的妹.妹爭取時間以觀察陸佐。
太.子劉衍正欲說時,平遠伯搶先一步隨聲附和着安世卿的說辭。皇后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徐秉德,意思讓他也發表意見看看。
徐秉德也笑着拱手道:“娘娘,平遠伯說的是,不如待此次春闈結束再討論此事。”
“也罷!”皇后嘿然一笑,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不禁心生幾分疼惜,“不過陸佐這小子,和我倒是有幾分眼緣,本宮看着甚是喜歡。”
“謝娘娘垂愛,草民惶恐之至!”陸佐禮數周到,無絲毫怠慢。
皇后哈哈笑將起來,“陸佐呀,小字什麼?”
“草民字公輔!”
“很好,確實有輔天佐地的氣質。在京師可有住處?”
“草民家住千里外的鄯州,在京都無親無故哪裡有住處呢!現下只在一家茅舍暫住。”
這時徐秉德眼珠一轉,見太.子正要開口,便搶在太.子前說道:“娘娘,去年年底皇上不是查抄了兵部侍郎陶季臨的府邸麼!聽說到現在還空着。”
“嗯!那本宮就派人向皇上請示,讓陸先生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