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小意外。戴維，你回去陪朋友喝酒吧。那些客人都不是一般人不能怠慢了。店裡的事我自己去應付一下。”
張月娥嘴上這樣輕飄飄地說着，眼裡卻充滿了深深的憤怒和無奈，甚至是絕望。
唐坤一笑道：“酒什麼時候都能喝。你眼前的事卻不能耽擱。是不是那些小鬼又扯着大旗來店裡檢查搗亂了？”
張月娥的心裡一曖。她看着唐坤那又深邃的眼睛，似乎得到了某種力量，情緒百轉最終化爲一聲深深的嘆惜道：“這次是聯合執法。工商、稅務、衛生、勞動，甚至是治安大隊的人都來了。這些人在飯點來。顯然來者不善。”
“哼。”唐大少冷笑一聲：“不善又怎樣？本來想作些準備工作再收拾兵以行，不想他這樣急着倒黴，那麼我們就手狠狠打兵以行個耳光，先討還點利息。”
張月娥眼巴巴地看着唐大少，心情既有些興奮又有些忐忑。
兵以行太猖獗狡猾了。張月娥雖然恨極了卻也畏懼得很。她不知道唐坤想怎樣應對眼下的麻煩，心裡沒有底。
“張姐，你不用怕。對這些小鬼要分類對付。你安排可靠的人緊盯着衛生局的，防止他們對酒店栽贓陷害。警察由我跟着。其他的小鬼查人查賬查手續，經過多次折騰，我相信你應該有了準備，隨他們，你安排人跟着就行。”
張月娥聽了這些沒覺得有什麼新奇有效之處，不禁眉頭一皺。說到底，她還是不瞭解唐坤，對唐坤沒有信心。
唐坤注視着張月娥，收起了懶洋洋的笑容，淡淡地道：“張姐，恕我直言，事情發展到現在，你和兵以行之間是在賭一口氣。看誰最後鬥倒誰。你一定用錢用各種手段拉關係試着讓兵以行放過你了，都沒有結果，對吧？”
“不想屈服，不能化解恩怨，又想報仇雪恨。現在我來了，你不搏一下，不賭一把，你覺得你還有其它出路？”
張月娥的眼神一亮又一黯，咬着嘴脣沒有吱聲。
明擺着的事，這次兵以行安排人在飯點來聯合執法檢查，這是兵以行在最後示威施壓*她就範。張月娥屈服了。相信檢查會立即無事而終。反之，人家就下黑手讓月光閣關門，讓張月娥血本無歸一大家子跟着倒大黴。
深仇在心，讓自己拿白嫩嫩的身子去跟那種噁心男人做交易，絕不可能，想都別想。張月娥咬嘴脣緊捏着拳頭。
不想屈服，哪隻能相信這個懶洋洋的大少爺賭一把了。只是，這個大少爺能支持到底，能靠得住嗎？
女人的無助悲傷讓唐坤嘆了口氣。他和氣地說：“不論信不信我，你都要搏一把。這一回，你要堅定強硬起來。”
張月娥看着唐坤仍然不說話。和執法機關翻臉，這種事是在拿她全家的財產前途來賭。決心當然不好下。
在張月娥心裡，她希望唐大少能利用唐家的實力震退兵以行，而不是和兵以行領導下的政府機構徹底作對。
小人物在面對現實的重壓強權下常常會有妥協退讓的想法，忍下一口氣只求以後能有個平安，這很正常。
唐坤皺了一下眉頭耐着性子道：“要不我給你打個欠條吧。如果月光閣因爲我的魯莽而倒閉。我賠你一個億。”
唐大少這樣一說，張月娥的身子一震。她知道再不下決心就沒有機會了一咬牙終於道：“你想怎樣做。我都聽你。”
唐坤一點頭道：“張姐，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你應該意識到，你越怕他們，越討好他們，他們越囂張。公務員有公務員要遵守的條例和忌憚。對付他們要比對付那些地痞流氓容易的多。你看着，今天我要扯下他們打得那張旗。”
官員披着身虎皮，有了權力也同時有了種種制約。
那些流氓地痞沒權力可也少了官員的那種制約，很多人居無定所，害人的方法兇狠而多樣，不好預防和控制。
張月娥的眼神亮了亮，但隨即又黯淡下去。
唐坤對張月娥一笑，柔和地說：“月娥姐在想，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要硬也得有靠山才能真硬起來，對吧？”
張月娥聽了這話，頭立即擡了起來。她緊緊地盯着唐坤的眼睛，目光如炬，充滿希冀。
唐坤明白她的心裡，所以輕鬆地一笑道：“月娥姐相信安姐姐，那就相信我一次。坤少爺的口碑還是不錯的。”
張月娥看到唐坤如此輕鬆，心裡頓時安穩了許多，但又發現，唐大少在說到口碑時，眼裡閃過一絲戲謔的神色。她的心又開始疑惑不安了，擔心這位唐大少在這裡攪和了一把，等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解決時又抽身而退了。
畢竟，對唐大少這種人來說，女人真算不了什麼。單靠安倩和唐少一夜的短暫感情，只怕未必能把他牢牢抓住。
唐坤覺察了張月娥的心裡變化，不禁暗暗地想：不說小彎彎，這事就是放蘇鄭茵美和麗丫頭身上，她們也會毫不遲疑地相信我，百分之百地配合我。看來哥們最近老實得過分了，在京城這地沒什麼信譽度啊！
收回漫無邊際的思緒，唐坤有些鬱悶地感嘆：“你和安姐姐真不愧是親如姐妹的好朋友，連疑心病都一樣重。”
這話流露出唐大少對安倩和張月娥的不滿：靠，哥們的形象給人的感覺就那麼不可靠？這也忒傷哥們的自尊了。
撓手心一次，給金總打電話後一次，現在又一次，只在月光閣的這麼一會工夫，張月娥就懷疑他三次了。坤少一向認爲自己行事是有些*蛋，但坤少爺的信譽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也難怪唐大少不高興了。
兵以行這種惡棍爛官是可惡，是讓人憤怒。張月娥是有骨氣，是讓人尊重，遭遇是可憐，是值得人同情幫助。但是，天下可憐的人海了去了，每時每刻發生的怨屈事多了。誰能管得過來？誰活得容
易？
哥們不是正義值沖天的女神蘇鄭茵美，也不是閒得鬱悶愛找事好熱鬧的白麗然，不是行俠仗義的劍客，等着哥們去做的要緊事一大堆，哪有時間精力和閒心去沒事找事。若不是看在御姐姐的面子上，唐大少絕不會多事伸手。
象兵以行這種官自以爲得勢，自以爲手段高妙，其實他的心已經完全變態了，膽子只會越弄越大，爲惡只會越來越猖獗，所以遲早會踢到鐵板遭到報應，說不定在哪一天正睡得香甜時就被另一股政治勢力打垮而鋃鐺入獄。
這是唐坤的認識。這種認識中也有蘇鄭茵美的影響。
小蘇鄭總是篤定地對唐二說：貪官惡吏總是極少數。這個國家會越來越廉政高效。”儘管唐大少不關心也不相信這些，但是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思想還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小蘇鄭的影響，只是他自己大條，沒覺察而已。
張月娥已經下定決心賭一把了，實際上，她不屈服也沒有退路了，再感覺到唐大少的鬱悶不滿，她也就橫心了。
張老闆的眼神總算堅定起來。唐坤這才散掉那些鬱悶戲笑道：“月娥姐，跟定坤少爺沒錯，只會沾光不會吃虧。”
張月娥感覺好笑，頓時心裡一鬆：“我就賭了。輸了大不了和兵以行同歸於盡。有倩倩在，我還怕兒子沒人養啊？”
這麼一想，她的心就更橫更穩了，對唐大少又不再懷疑，所以笑道：“好吧，姐這次就陪你賭一把。反正如果輸了，我也有一億的保證金，不但不會賠光了，還會大賺一把。”
“這女人能把生意做得這樣好，還是有些豪氣的。”唐坤呵呵一笑道：“姐這麼想，那就對了。嗯，你就負責把查衛生的看緊了，防止這些小鬼在廚房裡搞七搞八。其它的等我收拾完警察再處理。怎麼樣？”
張月娥一點頭道：“明白了。”
兩人覈計好了，這才一起到了一樓大廳。
一樓是供零散的一般客人進餐的地方，沒有包間。大廳裡現在很安靜。比起常見的用餐大廳真得很安靜。
大廳的中央站着那羣來聯合執法的公務員，一共有十幾個人。他們的制服五花八門，一看就知道來自不同系統。
客人們吃着飯菜，不時地看看那羣公務員，或好奇或嘲笑或鄙視或幸災樂禍地小聲議論着什麼。
站在這羣公務員前面的是七個警察。最前面的那位黑不溜秋的粗壯中年警察是個二級警都，一臉的傲氣和戾氣。
張月娥的二姐夫宗太忠正尷尬地堆着笑臉，對爲首的中年警察陪着小心說着話。那警官沉着臉根本不搭理他。
在這一刻，宗太忠心裡的憋屈和火氣比張月娥只多不少：“麻比的，自從到了這裡，爲了酒店的生意能順順利利，我整天忙得要死，對各路碼頭沒少拜，拜得還很勤很大方，不成想，這些狗孃養的說翻臉就翻臉，真不是東西。”
張月娥終於出現了。中年警察的眼睛一眯，立即把大黑臉一沉道：“張大老闆真是財大氣粗，夠沉穩幹練吶。”
這傢伙是在諷刺張月娥，暗示她膽子夠肥，沒把他們這些聯合執法者放在眼裡，出面接待他們這些人太晚了。
張月娥的心一跳，控制不住地瞟了一眼身邊的唐坤。
唐坤向張月娥微微一笑。張月娥的心穩定了些，一咬牙現出笑臉道：“月光閣歡迎各位領導光臨指導檢查工作。”
那些公務人員聽了這話，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蔑自得的神情。有不少的把嘴撇得天高，不屑得意到極致。
張月娥把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恨卻依然笑着。只是她下面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麼動聽了。
“我是這家酒店的老闆，管理好酒店的諸多事務和人員，照顧好賞臉來這裡的衣食父母是我的首要職責。我很忙的，要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和一大幫弱勢人員，不象各位領導捧着金飯碗有得是閒時間琢磨別的忙乎別的。”
挺胸迎着那些公務員不屑甚至是惡毒的目光，張月娥說着說着怒氣噴發，所以提高了聲音冷笑道：“各位領導捧的是金飯碗，渾身輕鬆，威風凜凜，幹什麼都是工作，幹什麼都對得起我們納稅人上繳的稅收，幹什麼都名正言順，時間對你們不重要。你們今天突然興師動衆地來月光閣檢查，顯然事先有準備有計劃，來這裡也有得是時間消磨。我出來晚些對你們顯然沒什麼大礙。再者，你們不是來用餐不是我的客人。你們各有各的任務，都有共同的目的，要檢查出月光閣存在或不存在的問題。我這個弱小女人不能干擾各位的工作，好像就用不着我出面接待各位了吧？”
話說得委婉，但卻是chi裸裸的諷刺和揭露。
大廳中進餐的客人聽了張老闆的話立即明白了：這些公務員果然和月光閣不對付，今天上門是專門來找麻煩的。
議論聲頓時嗡嗡地響起來。想到社會中的不平現象，不少的客人再看向那羣公務員的眼神就變成了厭惡鄙視。
這羣公務員今天在飯點的時間來，就是要掃張月娥的面子，攪亂月光閣的生意。如果張老闆不屈服，他們就遵照上面的指示，下黑手整治月光閣，讓月光閣關門歇業，甚至就此把張月娥和月光閣相關的領導抓起來繼續*迫。
有領導撐腰，扯着執法檢查的大旗，這些人有恃無恐。他們有辦法也相信自己能把張月娥壓得死死的，來之前的一路上還得意洋洋地議論着今天要進行的執法，熱聊猜測着張月娥會怎樣陪他們笑臉、怎樣使盡手段拉攏討好他們。
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地吃拿卡要，玩人虐人，被人逢迎討好吹捧，這種感覺是很多公務人員最享受的事。
當官的就應該有點優勢和特權嘛。要不然哥們會放着那些企業的高薪不拿，委屈自己窩在政府當個小小公務員？
至於他們能不能進入那些高薪企業，有沒有本事拿高薪，在這個時候他們不會去想的。人在得意忘形時就是這樣。
一向任人揉捏的張老闆今天一反常態地強硬起來，說話諷刺挑釁的味道甚濃。這讓這些經常來搞事的公務員一愣。
“丫的，這小娘們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吃錯藥了，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國家執法人員這樣囂張挑釁？挑釁我們就是挑釁政府，政府是你這種有兩錢的小老闆能對抗的？你連這個都不明白呀？你丫的想找死呀？真有對抗我們的能耐，你以前爲什麼還討好我們，爲什麼不囂張？想撕破臉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你也得有那個本事。”
這些公務員個個義憤填膺，盯着張月娥的目光更加輕蔑甚至是惡毒，都盤算着一會怎樣好好拿捏整治張月娥。
張月娥在怒火中露出女強人的凌厲，以話甩了這些人一個大大的耳光子。華夏國的公務員好歹是有些文化的。來的這些執法檢查者中，工商稅務等人員乾的是文雅活自矜身份，一時不會冒然說粗話狠話威脅張月娥反擊這種挑釁。
在外行事的警察乾的是粗活，整天和惡人混混打交道，養成了霸道強硬的風格，行事說話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帶頭的警官臉沉得更黑了，但只是不屑地瞅着張月娥，似乎懶得和一個弱小的女人費話。
一位叫包小剛的小警察急於表現自己，重重哼了一聲冷笑道：“張總是不是對政府強烈不滿吶？看來我們今天來檢查是來對了。張老闆看清楚了。今個帶隊是區治安大隊的大隊長包隊長。需要我們隊長親自出面的行動會是普通的檢查。我明告訴你，我們盯月光閣很久了，這次來聯合執法，就是因爲有人舉報你這月光閣存在嚴重坑害消費者權益和諸多違法亂紀的事。我奉勸你態度端正點，老實點，不要想和政府對抗，老老實實配合我們的執法大檢查。”
想耍橫炸刺？爺收拾不死你，別說你沒有靠山，就是有靠山，爺也能名正言順地收拾你，一會兒叫你知道厲害。
有了這種心裡，所以在義正辭嚴地說了這些話後，小警察自我感覺很有水平，臉上不免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張月娥聽了這些話既氣憤得欲狂又震驚得發抖。她明白了，兵以行已經失去耐心了，不願再小打小鬧地玩下去了。這夥人今天來是有預謀有準備的，是真得打算使些陰暗手段讓月光閣關門倒閉。
這是要把她向死路上*呀。在首善之區，天子腳下，他們就敢這樣猖獗！
她的臉一會兒變得蒼白一會兒變得漲紅，激動憤怒中張嘴想說什麼卻失聲了。
唐坤的眼睛一眯，不屑地掃了一眼那位小警察，心裡更加有數，“哼，欺負一個弱女子到是有膽量有難耐。國家幹部就是你種白癡這樣當的？想玩，本少爺就好好陪你們玩兩把。”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張月娥的背，等張月娥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些後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各位滿懷信心興致勃勃地來這裡檢查，月光閣非常歡迎。至於這種行爲是不是那麼正義公正合理合法，我不加評論，相信你們自己心裡都有數，但願各位在檢查時都能心安理得。我們相信首都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絕對能把是非鑑別清楚。”
“各位既然這麼自信，扯的旗夠大夠醒目，那請趕快檢查吧，大庭廣衆之下仗着公權力威脅一個女人算什麼玩藝？再說了，月光閣到底有沒有問題，這還是兩說呢。未檢查先扣帽子，這也是一個公務人員能做的事？你們站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是心虛呢，還是想破壞客人們的食慾？查不出問題，月光閣的損失，希望你們也能這麼氣壯地賠償。”
京城人見多識廣，有膽子的普通人也不少。唐大少的話音一落。有好事的客人立即湊趣地笑道：“說得好哇。”
隨着那些人的起鬨聲，大廳裡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客人們都議論紛紛，聲音也大了，不再遮遮掩掩的。
正想好好耍耍威風，讓張月娥繼續出醜呢，沒想到半路蹦出個程咬金來。包小剛對唐坤一瞪眼喝斥道：“挑唆羣衆就能阻撓政府執法？真是天真。說，你是幹什麼的？這有你說話的份嗎？把身份證拿……”
沒等小警察詐唬完，唐坤冷笑一聲諷刺道：“喲，沒瞧出來，你連警銜都沒混上，扣帽子水平還真不低呀。今新鮮事不少。國家讓你披着這身皮是讓你懲奸除惡的。啥時候國家還授予你劃分等級的權力了？你有不讓人說話的特權？你好高的身份呀。嘖嘖，你這位小警察真是沒規矩，沒瞧見你那領導都沒發話呢，你個腿子有什麼資格耍威風？”
包小剛一滯，看了看領導的臉，沒覺得領導對他有什麼不滿意，這才怒視着唐坤準備隨時上前動手盤查刁難。
手下的人吃癟了，包隊長的臉更黑得發紫了。他沒看出對面這位傻大個有什麼特殊之處，掂量了一下瞪起眼睛。
唐坤知道這位“包黑子”要發威了。他卻不會輕易給他機會說話，所以向警察們*近了幾步，瞥着那位小警察冷笑道：“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覺悟。別以爲披着身虎皮就是個人物了。小心點，別一不留神傷着自個。”
包隊長聽了這話立即把要噴出的官話吞了回去。
他心裡有些發虛卻陰沉臉冷冷地盯着唐坤問：“你打哪裡來的？想幹什麼？難道想代表月光閣抗拒我們執法？”
唐坤一撇嘴，淡淡道：“你要是代表政府檢查月光閣。沒人敢阻攔你。你就是借公尋私也沒人阻攔你。諸位請吧。”
他知道包隊長有忌憚了，根本不接包隊長查他根底的茬，不給黑子找事的藉口，給包隊長一個軟釘子後懶得跟他多費話，但暗示了：你們想扯大旗找事，行，我不會直接阻撓你們，但意外的後果你自己也得好好擔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