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吐谷渾族的衰亡 十
不得不說慕容春成的話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以士卒們現在的狀態進行作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機可言。與其就這麼讓麾下的士卒白白的送死，還不如依照慕容春成的話去做，忍下一時的屈辱爲今後的復仇積攢力量。
說起來吐谷渾人這些年來也是非常的不容易，自從在兩百年前由於不堪吐蕃人的壓榨，吐谷渾人分家以後其中的大部分人離開了這裡，而留在這裡的吐谷渾人則要面臨着更加嚴酷的剝削。但是儘管如此，堅強的吐谷渾人在經過了二百年的繁衍生息，人口數量終於超過了五十萬，這其中更有十萬青壯隨時可以拿起武器參戰。
這幾年來吐蕃忙於內部的爭權奪利，更加沒有心思來剝削吐谷渾人，這也就使得吐谷渾人雖說連續兩次戰敗，卻由於免去了大量的貢品，而使得各個部族有了充足的食物，新出生的人口也在充足的食物保證下得到茁壯的成長。
原本這是一個吐谷渾重新崛起的大好時機，只要他們能夠連續的五到十年保持這種良好的發展勢頭，就完全有可能與吐蕃人抗衡。但是老天爺卻在這個時候同他們開了個玩笑，雷霆和薛平的出現使得諾羌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強大起來。雖說諾羌人的整體實力仍舊不如吐谷渾人，但是他們卻利用地利的條件，連續兩次擊退了吐谷渾人，並且使得他們損失慘重。當然，如果沒有雷霆的這一次深入吐谷渾領地的作戰，吐谷渾人的實力仍舊不會遭受到致命的打擊。但是雷霆來了，不但來了還把整個吐谷渾領地西邊的部族殺戮一空，使得吐谷渾人至少損失了總人口的四成以上，吐谷渾人要想恢復到五十萬人口的數量，就至少要經過三十到五十年，兩到三代人不懈的努力纔有可能。
最最要命的是，在不知不覺中吐谷渾人的戰士，已經在這個冬季裡，損失了近五萬人。能夠成爲戰士的吐谷渾人，都是部族中的青壯，不論是放牧還是戰鬥，亦或者繁衍生息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主力，這些戰士的的損失纔是最致命的打擊。
如果眼前的這兩萬多戰士也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陣亡的話，吐谷渾人的青壯損失就將超過總數的六成，要想依靠剩餘的、缺少青壯的人口去發展壯大整個種族，恐怕沒有外力的干擾，沒有近百年的時間也無法恢復到目前的狀態，更何況四周還充滿着虎視眈眈的衆多敵人，吐谷渾人實際上已經到達了生死邊緣。
想明白這些，慕容喜兀終於意識到這場戰爭自己已經輸不起了，如果他不想成爲亡族滅種的千古罪人，就必須要按照自己兒子的說法，想盡一切辦法來保留下這最後的一點傳承的種子。
想到了這裡，慕容喜兀對着慕容春成說道：“春成，你說的非常的有道理，就按照你所說的去辦吧。”說到這裡，慕容喜兀突然間神情一整說道：“所有人都聽好了，從現在起我將吐谷渾汗位傳於我的五子慕容春成，從今往後你們都要聽從他的旨意行事！如果有人膽敢違抗他的旨意定斬不饒！”
衆將領聽後都不由得爲之一愣，他們都不明白可汗爲何會做出如此的決定，一時之間整個大帳內變得鴉雀無聲。
慕容喜兀見到沒有人說話，不由得眉毛一立，說道：“怎麼，你們難道沒有聽到我所說的話嗎？還是要違抗我的命令！”
衆位將領聞聽此言，趕緊施禮道：“我等不敢違抗可汗的旨意。從今往後我等將誓死追隨於新任可汗，不敢有絲毫違背之意。”
“父汗，您正值壯年爲何會做出此等決定？孩兒尚且年輕，還有很多經驗要向父汗學習，所以請父汗收回成命！”
慕容喜兀長嘆了一聲後，說道：“這些年吐蕃人內部發生戰亂無暇顧及我們，原本正是我們吐谷渾人趁機崛起的大好時機。可惜我沒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反倒將吐谷渾人拖入到了戰爭的泥潭當中，如今更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事到如今已經成爲了民族罪人的我，哪裡還有臉面再繼續做可汗。春成啊，你雖然沒有你的幾個兄弟作戰勇猛，但是卻擁有着他們和我都欠缺的頭腦，並且能夠在危急時刻還能保持冷靜，審時度勢的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一點非常的好。原本我還想再帶你幾年，同時也是爲了能夠多給你留下點家當，使得你成爲可汗以後可以迅速的發展和壯大我們吐谷渾人。可是卻沒有想到因爲我的過失，不但沒有令我們吐谷渾人重新強盛起來，反倒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父親我愧對於你啊！”
說到這裡，慕容喜兀又看了看身前的這些將領，說道：“你們都是我吐谷渾人的驕傲，不但英勇善戰而且忠心耿耿。如今我就把我的兒子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夠像忠於我一樣的忠於他。他雖然不如他的幾個兄弟那麼勇猛善戰，但是我們吐谷渾人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能夠開疆拓土的可汗，而是一個能夠將我們從生死邊緣帶出來的可汗，這一點我的另外幾個兒子都做不到。所以，你們這些人一定要堅定不移的支持他，你們聽到沒有？！”
“是，誓死效忠慕容春成可汗！”
“父汗，您這是……”
慕容喜兀的眼神中突然間充滿了慈祥，說道：“春成，你的計謀雖然沒有錯，但是畢竟還非常的年輕。你以爲僅僅是我們向他們投降，便可以令他們放過我們嗎？如果換作是你的話，你會允許對方輕易地率領着如此衆多的士卒離開嗎？”
“那依照您的意思……”
“稱臣納貢，並且率領五千人馬投降於對方。只有這樣才能打消他們的顧慮，保留下其餘的人馬。”
“可是父汗，這樣一來您豈不是……”
“記住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你回到王庭的時候，立即將所有的部族都收攏到一起，凡是不聽你號令者哪怕是你的兄弟也要將是斬首示衆，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坐穩你的汗位。等到你的汗位坐穩以後，再將忠於你的將領分封出去，組建他自己的部族。記住了未來的二十年內，不要輕易地發動戰爭，即便是……唉……這些你應該比我明白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