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涼到底是年齡大了,乍驚乍喜的情況下又被皇帝一腳踢中了心口,又被那所有的密信突然出現驚得六神無主,登時吐出一口鮮血來,臉色煞白地倒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了。
“父親!祖父!”秦宣連滾帶爬的到了秦涼的身邊,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皇上,這些書信和秦家沒有關係啊!”
秦涼此刻真想立刻起來給自己的蠢兒子一巴掌,可是他這會只能躺在地上,有心無力地看着龍顏大怒,心中哀嘆一聲:“秦家,完了!”
如果方纔納蘭珉皓直接拿出來這些書信,他們這樣說,說不定還能讓皇上暫時放過秦家,可是經過剛纔那仿若兒戲般的鬧騰,誰還會相信你秦家是清白的?
如果你秦家是清白的,爲什麼不誣陷別人,反而三番兩次地針對你秦家?更何況,這些書信還是納蘭世子拿出來的,誰會相信納蘭世子跟秦家有仇?
秦祥沒想到秦宣竟然一直留着這些書信,他分明叮囑過讓他燒掉的!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偷偷地將這些書信全都留了下來!如果不是自己的父親,秦祥真想立刻掐死他。
他飛快的想着說辭,伏在地上,急促地說道:”皇上,這件事太過蹊蹺,先是黑衣人潛入秦妃娘娘的帳子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又藉機誣陷秦家,這擺明了就是針對秦家的一場陰謀,還請皇上明察!“
“是啊!皇上,請您看在秦家這麼多年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徹查此事,還秦家一個公道吧!”秦妃娘娘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她只是知道,若是秦家倒了,那麼她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你們的意思是人家要誣陷你們咯?”在所有人都緊張兮兮的時候,唯獨納蘭珉皓一副渾不在意地模樣,不滿的開口道:“我不過聽說下面官員給皇上送來一個百年海蚌珍珠,被你們先放在秦家的密室裡,所以我就去看看嘍,結果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有收藏密信的嗜好。”
納蘭珉皓打個呵欠,伸個懶腰,無聊地開口:“皇上,你可以去秦家看看,還有很多好東西呢!”
“你們竟然敢私吞貢品!“聽到納蘭珉皓又不小心說出來的小秘密,皇上終於勃然大怒,而秦涼一口氣憋在胸口,喉嚨一甜,昏死過去。
“皇上!”秦祥緊咬牙關,不停地磕頭說道:“皇上,這些都只不過是納蘭世子的一面之詞,秦家世代忠良,絕無二心,還請皇上三思!”
事到如今,他寧願得罪納蘭世子,也要保住秦家,只要秦家在,那麼一切還有希望!
“你是說本世子說假話?”納蘭珉皓緩緩地走到秦祥面前,笑眯眯地說道:“秦祥,你知道爲什麼我納蘭珉皓活了這麼久,做了那麼多壞事,卻依舊還活着嗎?”
不等秦祥答話,納蘭珉皓便一字一句地開口:“因爲,凡是不喜歡我的,我都會扔到我那可愛的小池子裡去,那裡面養滿了可愛的會吃肉的小魚兒,一個人丟進去,沒一會就連骨頭都不剩了呢。”
衆人被納蘭珉皓面帶微笑,卻說出那麼血腥而又殘忍的話來都驚呆了,突然發現原來這位世子不光是個二世祖,還是個心狠手辣,喜歡記仇的二世祖!
千帆立在那裡,心中嗤笑道:”真沒想到,咱們世子爺還是個挑動情緒的高手,這會秦宣已經要崩潰了吧?”
“皇上,我真是太喜歡這次秋獵了。”納蘭珉皓起身,朝着殿外叫道:“六皇子,進來吧。”
“六皇子!”這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過頭,只見一個相貌平庸的少年走了進來,正是六皇子洛朗剛!
“父皇,兒臣不孝,聽信奸人讒言,讓父皇受驚了!”洛朗剛愧疚地跪在皇上面前,經歷過這麼一次生死大劫,他似乎也平和了很多,再也不像原來那樣見到皇上便唯唯諾諾的模樣。
“你是剛兒,那地上的是誰?”皇上指着躺在一旁,被白布遮住的人問道。
“父皇,那人是父皇當年賜給兒臣的唯一一個暗衛,這些年若非他護着兒臣,兒臣怕是也活不到現在。”洛朗剛的語氣裡滿是悲涼,長久以來的被忽視,所以每個人都可以欺負他,哪怕他明明頂着一個皇子的身份。
原來,秦宣假裝他的親生父親來接近他的時候,這個暗衛就時刻提醒他,是他被蒙了雙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個暗衛見無法勸服他,便主動要求替他去,並告訴他,如果他失敗了,就讓自己遠走高飛,再也不要回來。
他在和暗衛約定好的樹林裡等着,卻不想聽到了事情的真相,本來他是打算逃走的,沒想到碰到納蘭珉皓。
“我跟他說,我發現了很多秦家有趣的東西,讓他得是個男人,來給自己的暗衛報仇。“納蘭珉皓得意洋洋看着皇上,問道:”人家爲你出生入死,你明明可以替他報仇,卻選擇逃避,那才叫沒用,皇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剛兒,這些年,朕的確忽略你了。“皇上沒有回答納蘭珉皓的話,卻是面色柔和地開口。
幾位皇子的目光頓時全都落在洛朗剛身上,心中似乎都在掂量着,難道洛朗剛會因禍得福,重新得到皇上的歡心?不過下一刻,皇上的話就讓他們放心了。
“今日起,朕封你爲安王,賜封地,以後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不必留在宮中受人冷眼了。”
千帆微微嘆口氣,這位天子的心裡,其實什麼都明白,可是他卻冷眼旁觀,審視究竟哪一個更適合繼承他的皇位。
如今他能如此溫情地對待洛朗剛,大抵是因爲他沒有野心,身上仍然留着他的血,所以他願意給他最後一份庇護。
“謝父皇!”洛朗剛感激涕零,跪在地上許久都未起身。
“來人,秦家勾結肅王,意圖謀反,污衊皇室血脈,立即收押!蘇墨染!”皇上根本不管秦家的鬼哭狼嚎,大怒道:“你立刻帶人回京城,去給我搜!我倒是要看看你秦家究竟有多大的膽子!”
“是,皇上!”蘇墨染領命,立刻匆匆離開。
就在那些士兵將秦祥幾人押下去的時候,秦祥突然跪在地上,朝着皇上磕頭,聲淚俱下地說道:“皇上,其實嶽千帆與臣子兩情相悅,早已私定終身,臣子相信千帆表妹定然甘願與臣子同生共死,請皇上成全!”
“胡說八道!”沒等皇上說話,嶽崇南已經大喝出口,“我看在你秦家之前與我岳家乃是姻親關係,處處忍讓,如今你們犯下滔天大罪,卻處處針對我的帆兒,竟然口出狂言,污衊女兒家的聲譽,秦祥,你到底居心何在!”
“皇上,臣子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成全!”那秦祥根本不理會嶽崇南,眼睛直直地盯着千帆,彷彿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皇上,臣女惶恐,”千帆淡淡地走上前來,跪在皇上面前,說道:“臣女本只是平凡女子,卻不想今日先是得知八皇子有求娶之意,又得知表哥竟然愛慕臣女已久,甚至不惜用如此激烈的方法,還請皇上莫要怪罪表哥。”
“皇上,那個秦祥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帆兒怎麼會看上他這樣的人!”衛琳曦見那秦祥都快死了,竟然還污衊帆兒的名聲,可不幹了,指着秦祥道:“明明是你自己愛慕帆兒,還非得拽着別人和你一起死,你那叫喜歡嗎?自私自利!”
“皇上,臣子所說句句屬實,請皇上成全!”秦祥不管別人如何說,只是磕頭重複這一句話,甚至頭上都隱隱見了血色,以至於到最後衆人都有些動搖,目光隱晦地看向千帆。
“皇上,其實,二表哥他,”千帆看向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秦祥,欲言又止的嘆口氣道:“其實二表哥自從那次求親被父親拒絕後,腦袋就一直都不太好,那一日我和曦兒遭遇棕熊,結果二表哥身受重傷,後來帆兒才得知二表哥一直在跟蹤帆兒,皇上,帆兒只是一介弱女子,好在有父親庇佑,皇上聖明,否則若是碰到這般執迷不悟的男子,天下女子豈不是遭了秧?”
秦祥聽到她這番話,哪裡還能冷靜,突然暴怒道:“嶽千帆,你這個賤人!你會不得好死的!”
“拉下去!”皇上終於不耐煩了,而衆人看到他這番模樣,自然更是相信了千帆方纔的話,看來這個秦二公子果然是腦子有點問題了。
一場狩獵就這樣不了了之,皇上也沒了興致,很快就帶着衆人回了京城,而早先已經抄沒秦家財產的蘇墨染,查明秦家密室中貢品百餘件,其他珍寶無數。
皇帝龍顏大怒,判定秦家滿門抄斬,三日後行刑,秦家女眷流放三千里,秦妃賜三尺白綾,自盡身亡。
三日後的深夜,納蘭珉皓翻開窗子便進了房間,看到千帆正在望着燭火出神,便輕聲問道:“今日秦家滿門抄斬,洛朗逸去送了秦祥一程,倒是博了個有情義的好名聲。”
“洛朗逸見過秦祥了?”千帆微微皺起眉頭,敲了敲桌子,搖搖頭道:“看來洛朗逸會懷疑到我身上來了。”
“誰會相信一個小丫頭在背後設計這一切?”納蘭珉皓擺擺手,隨後笑眯眯地湊到千帆面前來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秦家密室裡一定有他們與肅王勾結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