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入夢

066入夢

醫院裡的這半個月我每天都和蔣天送睡在一張牀上,開始也說過要換一張大點的牀,但蔣老太爺一直不同意,每次一說換牀的事情他就不吃不喝的和蔣天送鬧絕食,一來二去的也就沒人理他了,大抵蔣天送也是想着,他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去了,鬧騰夠了,累了他就能要人安靜了。

蔣老太爺的身體情況檢查看一切良好,但醫生也說像蔣老太爺的這種症狀並不樂觀,按照醫生的說法,蔣老太爺現在的情況確切的說屬於隨時可爆發的病前症,沒有病發的時候看着和好人沒什麼分別,但一旦發病,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醫生說像是蔣老太爺這種情況,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一個穩定平和的心態,切記要他受什麼不能承受的刺激。

醫生說那話的時候我和蔣天送都坐在醫生室裡,蔣天送的神情一如平常的平靜淡然,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那種緊繃與壓迫感,彷彿他的頭上時刻都籠罩着一層黑色的霧霾,讓人總是有些擔心。

“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按照醫生的說法只要不受什麼刺激就沒事,蔣老太爺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般的事情不會讓他受刺激,就現在而言你覺得除了你會出事給他造成刺激,其他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受刺激的。”離開醫生室之後我和蔣天送說,看他總是撐着平靜的樣子,多少的有些不舒服,才和他說了幾句,蔣天送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微低着頭邁步在前面走着。

走廊裡沒有其他的人,這一層是院長和醫院管理的樓層,所以基本都看不到什麼人在這邊,以至於我和蔣天送走在走廊裡顯得異常的突兀,邁出的腳步都顯得古怪,噠噠的穿梭着。

電梯的門開了蔣天送擡頭走了進去,我跟進去的時候蔣天送已經轉身面朝向了我,看到我進了門擡起手按了電梯,之後就站在電梯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雙眼望着電梯的壁板,我朝着壁板上看時,確定他不是在看我,而是思緒不知道神遊去了那裡。

蔣天送他變了,變得安靜也從容了,即便是心裡裝着很多的事情,他也半個字都不願意透漏了,寧願積壓在心裡也不肯說出來了。

離開了電梯蔣天送先一步走了出去,我跟着他出去他甚至忘記了身後有我這麼一個人在跟着他,他走的異常的從容平靜,但我畢竟矮了他一截,腿也短了不少,所以他的腳步只要不停我就會跟不上他,他走出去了十幾步倏地停下了桀驁不,像是後知後覺的回頭望了我一眼,而那一眼我也停下了腳步,淡淡的對視着他的眼睛。

“我忘記了。”蔣天送有些恍惚的那麼一瞬,我走過去的時候還在看着他的雙眼,不久之後才轉身跟着他一起朝着蔣老太爺的病房方向走去,推了病房的門老管家一看是我和蔣天送馬上的朝着我們叫了一聲。

“少爺,少夫人。”老管家還是改不了口,可笑的是這段時間來每天聽老管家叫我少夫人,竟都不覺得有什麼了,反倒是蔣天送在看了我一眼之後糾正了老管家。

“以後叫林小姐。”蔣天送說着很平常的樣子,一邊進去看蔣老太爺的情況,一邊給蔣老太爺拉了拉被子,一旁的老管家臉色一陣陣的木訥,半響蔣天送等不到老管家的答應才擡頭看向老管家,略帶不悅的眸子染了一抹難以形容的犀利,老管家一看蔣天送那雙眼睛立刻就改了口,蔣天送這才彎腰坐在蔣老太爺的病牀上,交疊起雙腿不聲不響的看起蔣老太爺來。

老管家看着蔣天送的樣子不由的搖頭一聲嘆息,不願意打擾的樣子朝着門口走去,出了門坐去椅子上,我出去的時候以爲老管家走了,結果出去了才知道老管家正坐在外面偷偷的抹眼淚,看到了我匆匆忙忙的擦了眼角的淚水,馬上叫了我一聲少奶奶,還是改不了口。

看了老管家一會我也坐下了,深深的被老管家對蔣天送他們祖孫倆的這份忠心仁義所感動了。

“醫生說沒什麼大事情,不受刺激就不會有事,蔣老太爺不是平常人,一般的事情也不會讓他受刺激,您可以放心了。”不願意看見老管家難過,說了幾句安慰他的話,卻不想他卻更加的難過了,哭起來低着頭全身都顫抖的,我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兩個老頭真是能折騰人,裡面的躺在牀上裝病,外面的這個又哭的這麼的傷心欲絕,不知道還以爲他們之間是什麼特殊的關係。

“您也別太傷心,這不是還好好的麼?”我說着拍了拍老管家的脊背,老管家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求着我:“老爺老了,少夫人就當是可憐可憐他,就是不喜歡少爺,也裝給他看看,他這輩子就兩個心願,一個是和林家老主母在一起,一個就是少爺和您能開花結果,給他生兩個小孫子玩,可看他現在的這樣子,我真怕他等不到那一天。”

老管家哭的極其的傷心,正想着說些什麼安慰他,蔣老太爺病房的門給蔣天送推開了,蔣天送從病房裡走了出來,結果他一出來老管家就立刻不哭了,慌忙的把眼淚擦乾淨起身和我說了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醫院,起身我看着老管家匆忙消失的背影,很久才轉身看着關上門又回去了病房裡的蔣天送,這男人,怎麼還神出鬼沒的了?

蔣天送進了病房我又在外面坐了一會纔起來回去病房裡,推開了門看到蔣天送還坐在原處交疊着雙腿坐着,而蔣老太爺也還沒醒。

進了門我也沒有去打擾蔣天送,拿了一本書去了牀上,坐下了開始安靜的看書,但我看了一會擡頭的時候發現蔣天送竟在看着我,而且眼神很專注,專注的目光與我四目相視的時候他還在看着我,但之後他又淡然的移開了雙眼,低垂着眼眸看着病牀上躺着的蔣老太爺,若有所思的樣子。

醫院裡的前幾天蔣天送幾乎都是這樣,我不看他的時候他就看着蔣老太爺,我看他的時候他就在看着我,但後來的幾天他幾乎都不看我了,也只是平時看我那麼一眼,對我這個人可有可無的,而這也着實的把蔣老太爺急的不行,動不動就問我怎麼睡了那麼久了,連點動靜都沒有,我好笑,能有什麼動靜?難不成上了牀還能上出孩子來?

“您老就是想的事情太多了,沒事就給您孫子添麻煩,想想他在外面這麼久了,公司一直都沒露過面,外界還不知道多少的風言風語的說他,兩個月的時間也不短,夠很多人破產了,您孫子一回來您就鬧了這麼一出,他都放着公司不管一心的照顧您了,您說您怎麼還不肯安分,白天不讓他消停,晚上也不讓他睡個好覺,在這麼下去您是沒事了,他估計也得住院了,到那時您是不是就覺得您的病去了根了?”無人的時候我坐在住院處的下面問蔣老太爺,蔣老太爺反倒呵呵的傻笑,說我知道心疼他孫子了,還說知道心疼他就沒有白來醫院,就值得。

這老頭和別家的老頭確實不一樣,經歷過太多事情的人,就連那腦子都格外的不一樣。

蔣老太爺住院的這段時間沒事我就陪着他在樓下轉悠,開始他還不願意,但聽說他孫子晚上睡不好白天還得忙着照顧他,他立刻就聽話了,沒事就跟我在樓下溜達,坐一會什麼的,兩個人倒是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交。

樓下不少的病人都以爲我是蔣老太爺的孫女,但每次有人問他我是他什麼人的時候,他都很炫耀的說我是他孫媳婦,但蔣老太爺這人向來都不怎麼的安分,胸襟從來也不大,偶爾芝麻大的小事他都能和人家吵起來。

住院處有個家裡條件極好的老頭,那個老頭看着比蔣老太爺還有精氣神,但是那老頭沒有家裡照看,身邊倒是請了不少的護理,開始那個老頭出來還瞧不起蔣老太爺覺得蔣老太爺就我一個人照顧,還是個孫媳婦,那眼神好像是再說一看就是個貧困戶,勉強能住上高等病房,而且還不知道走了什麼後面,求爺爺告奶奶進了這裡面。

要說蔣老太爺那心思真是不少,人家瞧不起他他還真就裝的很可憐,沒事就當着人家的面唸叨每年住院,要不就不住了,結果那老頭一聽蔣老太爺這話還真以爲他住不起了,每天都過來我和蔣老太爺在樓下經常出沒的地方,就是想看看我們什麼時候住不起醫院裡給醫院掃地出門。

但接連這看了三天我和蔣老太爺也沒有離開,那老頭就有點按耐不住了,竟打發人過來問我們,結果我說我們住院不用給錢,那老頭還不相信,說我們窮裝,還說來醫院這麼久了醫院裡連個來探病的都沒有,那老頭那意思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儼然是在說他每天上門給他送禮的人都要把醫院踏平了,看看我們連個來看病的鄉巴佬都沒有。

不過話說話來蔣老太爺也不是爲了這件事情生氣,看他反而還很樂意有個人成天的和他鬥,但好景不長,沒有兩天那老頭的小孫子就來了,結果那小子是個紈絝子弟,依仗着家裡有兩個錢,走路恨不得都能橫着走,就跟他那個爺爺一樣,成天的想用錢把人砸死,恨不得別人都知道他們家有錢,錢多的都要發黴了。

說起那天的事我至今都覺得有些好笑,估計那個拿錢砸人的小子現在還在街上到處乞討呢。

“爺爺。”那小子來的時候極其的高調,一身黑色的着裝,一看就是個走在時尚前沿的人,黑色的外套一件就足以買普通人的一輛小汽車了,怎麼也要十幾萬那樣,裡面的襯衫就更不要說了,法國設計師的東西都很貴,目測要三十幾萬哪一件,就這兩件明眼人也猜的出他富得流油了。

不過那小子長相不錯,一雙丹鳳眼粲璨生輝,只是看人的時候極其的要人不舒服,像是在拔人衣服的一樣看女人,這樣的男人不該長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

他是個刀條臉,鼻子下面一張不笑而翹的嘴,打量人的時候似笑非笑的,要不是他那兩條眉毛長得好一下,估計我會把他當成是流氓了,但他和流氓也沒什麼兩樣的了,初次見面就對一個女人動手動腳,言語調戲,這要不是流氓世界上就沒有流氓了。

當時我正陪着蔣老太爺坐着,覺得天氣有些涼了起來給蔣老太爺披了件衣服,那小子就是那時候叫了一聲爺爺,而他的那個爺爺正在和蔣老太爺下着棋,言語上剛剛鄙視了一番蔣老太爺,難聽都是也沒覺得,只是那老頭時常的把貧困戶掛在嘴邊上,以至於醫院裡不少人都叫蔣老太爺貧困戶,有的好心大媽甚至吃點什麼東西都想着我們,蔣老太爺又是個不知道收斂的人,人家送他就收,一來二去蔣老太爺還真就成了醫院裡的貧困戶了。

林家的醫院不能說是什麼高級的地方,可能進林家醫院裡特護的人,也都是些有來頭的達官顯貴,一般人來林家這邊的醫院也都花不起這個錢,不要說病治不治的好,就單單你一天下來的牀費都是一筆不笑的開銷,其他醫院裡同樣的病,同樣的病房設施,你去住一天幾百元就夠用了,但是在林家的醫院裡你來住一天光是牀費就要幾萬塊,這還不算你日常的護理費和其他的費用,可想能住在林家醫院特護病房的人都是些什麼人了。

可這裡住着的人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歲,有頭有臉的人,曾經也都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人,事故都要比平常的百姓遇見的多,所以這些人的秉性也都極其的有修養,一般是不會在這裡炫耀的,也只有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豪纔會到處的炫耀他有多少錢,其實他是不知道他每次炫耀自己多有錢的時候,那樣子就好像在告訴旁人他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有了錢都不知道該怎麼好了。

聽見那小子叫爺爺,我們這些人都朝着他看了過去,看他走來倒是人模人樣的,腰板筆直,雙腿走起路連點彎曲都沒有的樣子,倒是不覺得他多討人厭,就是他那雙突然目及我看個不停的眼睛要我不舒服。

“這裡呢,你怎麼纔來?”那老頭一看他孫子來了,馬上朝着他孫子問去,但他孫子早就眼裡裝不下他了,一心的看着我色迷迷的打量。

看他也不過是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可看他看着我上下打量,心癢難耐的樣子卻像是經歷過無數女人的人,着實的要人不舒服,對這種是是最不待見的,但礙着很多人在面前,礙着他爺爺在我沒和他計較,低下了頭看向了蔣老太爺和那老頭的棋局,但蔣老太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向來是眼裡不容沙的人,商海沉浮幾十年,這點事情要是還看不出來,那他真的是老了。

“不玩了。”蔣老太爺手裡的棋子一扔,臉色就冷了,明顯是不要高興那老頭孫子在看我的眼神了,要是換成了是個有點羞恥心的人,這時候自己的孫子這麼的打量一個有夫之婦,這人又是和自己整天在一起鬥嘴的玩伴,就算不是個玩伴兩個人也是下過棋的棋友,換成了是誰也的把孫子帶走,免得丟人現眼,可那老頭卻沒有就那麼離開,反倒是瞄了他孫子一眼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小子,人家都是有夫之婦了,你還看,不怕打了眼睛。”這話說的,話中的意思不就是說我配不上給他孫子看了,即擡舉了他孫子又貶低了我,還能給蔣老太爺下不來臺,多顯得他很厲害,事實上那老頭卻不知道就是他的這種無恥行爲害了他孫子,助長了歪風邪氣。

蔣老太爺也不是吃素的人,聽到這話那還能願意,平時給人說他是平困戶他不在乎,可要是有人欺負了我,那他就不能那麼安靜了。

手起手落只聽到啪的一聲,蔣老太爺把把棋盤拍的那個響,嚇得那個老頭渾身的一哆嗦,一看就知道他是從沒想過蔣老太爺會發這麼大的火,以爲蔣老太爺好欺負,他說什麼都能忍氣吞聲了,可他是不知道我們這老頭不像是他,但凡是不發火,要是真發了火還真不好收拾。

“你敢跟我啪桌子?”那老頭眼睛瞪的溜圓,但我也沒功夫去理會他什麼樣,我更擔心蔣老太爺給他氣壞了,怎麼說氣大傷身,醫生不讓生氣我也就怕他生氣,忙着彎腰給蔣老太爺撫了撫胸口,給他順着氣。

“不玩了,我們回去,這種人以後也不和他玩了,上樑不正下樑歪。”說話我就要把蔣老太爺扶起來離開,誰知道那個小子竟在身後拉了我一把,我轉身他竟一臉邪氣的問我:“你誰上樑不正下樑歪?”

“我沒說你們,你放開我。”我伸手要把那小子的手拿開,可那小子卻硬是拉了我一把,將我一把拉了過去,手臂瞬間就摟在了我腰上,將我一把貼了上去,竟故意用眼神調戲我,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遇上,原本就不大喜歡眼前這人,這時候他又這麼的猥瑣,在江城敢和我們林家耍流氓的人我還沒見過,擡起手我就給了他一巴掌,但這一巴掌沒打到他,反倒給他一把握住了手腕,狠狠的把我拉了過去。

“跟我爺爺道歉。”那小子開口極其的猖狂,眼眸卻盯着我的嘴猥瑣的看着,我輕蔑的冷哼了一聲,不屑的撇開了眼睛,而那時周圍已經圍上了一圈人,看熱鬧的人裡很多都和蔣老太爺的關係很好,忙着過來勸那小子要他別和我一樣的,還又說這事明明就是他們不對,明知道我是有夫之婦還出言輕薄,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麼。

蔣老太爺起身朝着那小子走來,那老頭卻還坐在一旁很得意的坐看着我們。

“都閉嘴。”聽見有人給我和蔣老太爺抱不平,那小子有些不大高興了,犀利兇狠的眸子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周圍的人立刻鴉雀無聲了,那小子這才朝着我又看了過來,薄薄的嘴脣輕巧的一勾,他說:“我今天就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看看一會是誰先求饒。”

那小子說着就過來親我,我擡起腳就踩了他一腳,不想他竟躲開了,緊抱着我就要親了過來,要說薑還是老的辣,關鍵的時候蔣老太爺舉起了柺杖給了他一下,一下打的他太陽穴破血了。

只聽啊的一聲,那小子就快速的推開了我,我因此後退了兩步摔倒在地,蔣老太爺也因爲那小子的勃然大怒被殃及,被那小子一把推到在地,我一看蔣老太爺給推到在地起身就跑了過去,彎腰就要去扶他,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一心擔心蔣老太爺的安慰,不想那小子吃了虧氣急敗壞的朝着我這邊擡起腳就踢了過來,周圍的人都喊要我小心一點,可我等我發現他要踢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眼見着那一腳下來我就不留下點殘疾也要去牀上躺上半個月了。

但那一腳踢來傷了卻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蔣天送的身形眨眼到了眼前,那一腳落在了蔣天送的腿上,我這才猛地回了神,望着擋下了那一腿的蔣天送發了呆,但馬上我又回神把蔣老太爺扶了起來,醫生隨後就都趕了過來,八成是早就有人過去通知了,院長副院長,以及主任的來了不下五六個人,醫生也來了不少,一過來就給蔣老太爺檢查。

我擔心着蔣老太爺,忙着跟着醫生照顧蔣老太爺,配合着醫生給蔣老太爺檢查,可蔣老太爺卻說什麼不肯配合,嘴裡口口聲聲的喊着渾身都不舒服,卻就是不配合檢查,倒是喊着蔣天送。

“他要欺負你媳婦,要是沒有我就給他得逞了。”一聽蔣老太爺喊蔣天送那張原本就很冷的臉更冷了,回頭看我和蔣老太爺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臉輕蔑不屑的那老頭。

估計那老頭是還不知道他和他孫子已經大難臨頭了,林家不好欺負,可蔣天送更不好欺負。

轉身的蔣天送解開了一口領口的扣子,就只是犀利的注視着那小子,那小子的臉就變了顏色,但又不肯就這麼放棄,覺得臉上掛不住,要是他那時候就走說不定還能保住他那條腿,他也不會落得殘廢,但他卻咬牙動了手,竟朝着蔣天送罵了一句,“別他媽的給我裝孫子,我就是看上你媳婦了,乖乖的給我玩玩就算完事,不然就沒完。”

這話就如同和蔣天送說要他乖乖趴下當王八估計差不多,還是當着那麼多的人這麼說,平常要是隻是欺負了興許蔣天送還能放那小子一碼,但他今天還欺負了蔣老太爺,估計是不會有太好的下場了,我也不想去看,更擔心蔣老太爺的身體,打算陪着蔣老太爺離開,但蔣老太爺卻說什麼不離開,反倒是跟我說:“你看看他怎麼給你出這口氣,一會再回去,我一時半會的死不了。”

“您別總把死死的掛嘴邊上,您孫子不愛聽。”我有些不大高興的白了蔣老太爺一樣,轉身朝着蔣天送看過去,才發現那小子早已經被打的站不穩的帥到在了地上,摔得那一聲價值不菲的行頭都沒了那個範了,不由得想,再好的衣服要是在泥土裡打了滾那也都髒了,就不好看了。

看那小子倒在了地上,蔣天送擡起腿就朝着那小子的下面踢了一腳,我的呼吸一沉擡起手捂住了嘴,蔣天送怎麼踢那種地方,真要是踢壞了這輩子不都完了。

正尋思着一旁的那老頭突然的在椅子上站了起來,罵咧咧的就朝着蔣天送走過去了,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呼啦的走來了幾個人,一把將那個老頭給攔住了,其中的兩個快速的到了後面,一人一隻手臂把人架到了一邊,結果那老頭的臉瞬間就蒼白了,那老頭身後的護理轉身就跑了,估計是去找人了。

那小子疼得臉色發青,雙眼朝外爆睜着,臉上的肌膚都抽搐了,雙手緊緊的捂住了下面,蔣天送卻還沒有解氣,擡起腳就這麼一腳的踢過去,那老頭嚇得都暈了過去,那小子在地上一直哀嚎着,開始還不肯求饒但後來還是不住的跟蔣天送求饒,哭求着蔣天送放了他。

然而蔣天送那要是氣起來還會放了他,估計是不能了,就聽三哥說過的那話,到賭場裡去打架打上了都不走,最後還是人家出來把錢給退了,交了他這個朋友才能善罷甘休,可眼下的這事蔣天送他是不會和對方交朋友了。

周圍的人都嚇得不行,但還是有幾個面此心善的大媽過來給我和蔣老太爺求情,也是平時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我和蔣老太爺都吃過人家的飯菜,這會人家覺得自己還算是和我們不錯,都過來向我和蔣老太爺求情。

原本我也不是很生氣,社會風氣不好這是這個時代的關係,很多人都是這樣,有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見的多了都不覺爲其了,教訓一下就行了,也沒打算怎麼樣,可看蔣天送那個樣子是沒打算要放了那小子了。

“老蔣啊,你和你孫子說說,差不多就行了,再打下去人就打死了,真出了點什麼事你孫子不也得進去,殺人是要償命的,我們這可是法治社會。”一個大嗎朝着蔣老太爺求情,蔣老太爺冷哼了一聲,人還躺在推牀上呢,可說出的那話卻極其的有底氣,倒是要人放心不少。

“他欺負我孫媳婦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要不是走過去的即使,他就把我孫媳婦……

我都不敢想,我孫媳婦以後還怎麼做人?”什麼話要是到了蔣老太爺的嘴裡就嚴重,不大的事情都成了大事了,那大媽一聽蔣老太爺這話搖了搖頭,反倒說:“這不是也沒事麼,殺人犯咱還得給他個悔改的機會呢,他還是個孩子,交給警察處理不久完了,在這麼鬧下去影響多不好,以後你不在這裡治病了?”

大媽說的句句是理,可這老頭要是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說了半天幾個大媽都不說了,索性都站到了一旁去,我再看還在用腳踢那小子的蔣天送不由的納悶,還能就這麼給踢死了不成?好歹是條人命,差不多就行了,邁步我就要去找蔣天送,想着差不多就算了,教訓一下,誰還能把誰逼死,可我剛動蔣老太爺就一把將我的手給拉住了,回頭我還不等看他,他就咬牙切齒的恨了我一句:“你敢去求情,我就絕食。”

回頭我看着蔣老太爺,這老頭又在哪嚇唬人了,可我還沒看見他那次少吃了一口,吃的比我和蔣天送都多,就跟個飯桶一樣,他要能絕食那卻世界能剩下不少的糧食,胖子都能節食了。

“別鬧了,你看那老頭都暈過去了,你還不解氣,一會把人踢死了你就欠下人命了,看你還能上天堂看我奶奶?”聽我一說蔣老太爺想了想才甩開了我的手,躺下不搭理我了,我走去正要和蔣天送說算了,醫院外面竟又來了一些人,五六輛車子瞬間就開了進來,進來的那個氣勢機器的囂張,醫院外面的車子人都不躲,喇叭按的都刺耳,我回頭看一眼的功夫那些人便把車子停下了。

蔣天送這才停下,轉身目光淡漠的看着那幾輛黑色價值不菲的車子車門推開,車子上隨即走下來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幾歲不到的硬挺男人,男人下了車便朝着這邊走來,不多時十幾個把蔣天送圍了起來,但蔣天送卻低頭看了我一眼,在我耳邊說:“過去陪着老頭子。”

我有些擔心畢竟這麼多人,擔心他對付不了,但我要是留下了也沒有什麼用處,才朝着蔣老太爺那裡走去,可蔣老太爺竟幸災樂禍的要等着看好戲。

“我弟弟什麼地方得罪你來,你要下這麼重的手?”那人儼然是不怎麼高興,有人過去要動那個輕薄了我的小子,蔣天送後頭看了一眼,呼啦的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上來了五六個人,竟擋在了那幾個人的面前,讓那個要把人弄走的男人有些意外了,目光開始在周圍看着,看了一會又看向了蔣天送。

“你是什麼人?”那人問的很平靜,但是目光卻有些閃回,像是在想蔣天送是誰。

江城這個地方林家是一方富甲,同樣是一方霸主,但林家輕易的不會涉足個人的江湖恩怨,都江湖上的事情歷來也是不聞不問,但林家也算是一個躲災避難的地方,但凡是有人犯下了什麼事情,只要林家覺得那事不是傷天害理的,只要他和林家有點交情,或是託人尋到了林家的頭上,林家就會庇護這人,林家只要放話出去就不會有人再動這個人,這人就能安然無恙的活着。

因爲這些林家至今在江城有着不可忽視的地位,雖然一直沒有什麼實權,有的只是一些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錢,但林家卻從不吝嗇這些江湖人。

林家送我爺爺開始就是靠闖江湖出來打的天下,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了,但是林家的人脈在江城早已經根深蒂固,而這也是爲什麼林家能站穩腳跟的主要原因,林家的豁達成就了林家如今的天下。

“人給你帶走,但我要他一條腿,他踢了我爺爺。”蔣天送他說,那話說的那麼的風輕雲淡,原本冷漠的眸子變得平淡,說起那話就好像在說我要他對方一塊錢那麼的簡單,說的極其輕鬆。

但對面的那個人臉色卻變了變,半響才說道:“我做不了主。”

“找個能做主的人來給我說。”蔣天送說着看了一眼車子的方向,車子裡的人卻沒下車,隨後一個男人快速的朝着這邊走來,在那個和蔣天送說話的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個男人看着蔣天送的眼神立刻變了變,沾染了什麼一樣,朝着蔣天送很禮貌的點了下頭,轉身大步的離去,隨後他跟着來的人也都一起跟着上了車,車子迅速消失在了醫院裡。

那些車子走後我看了一眼蔣天送,看出來他已經消氣了,這纔跟蔣老太爺說差不多就算了,風頭都給他出盡了,難不成真要把那個小子給打死他才甘心,看看嚇得都尿褲子了,丟人也都丟的差不多了。

“你再不回去就真成了耍猴的了,以後誰還敢跟您玩,多大點事,您看看這一院子的人。”我說着有些臉色難看了,蔣老太爺一看我是真給他臉色看了,這才答應跟着回去做檢查。

蔣天送這會沒過來我總覺得還有事,蔣老太爺又這麼多人陪着我也就沒跟着,反倒朝着蔣天送走了過去,看着蔣天送問:“還沒出氣?”

平時看着這人安安靜靜的,還以爲多少的有些改變了,可這發起火來還真有些嚇人,以前也沒發現他動怒這麼嚇人,這人真生了氣還真是嚇人。

聽我問蔣天送低頭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目光掃過我的臉朝着那個還躺在地上疼的渾身顫抖的小子看着。

“走吧。”拉了蔣天送一把打算回去陪蔣老太爺檢查,結果我剛一轉身一羣人拖拖拉拉的就來了,其中有兩個還是哭哭啼啼的,到了跟前纔看出來像是一家人,其中的兩個是上了點年紀的,約莫五十幾歲像是一對夫婦,身後還跟着一個青年男人和一個年輕點的女人,一過來就給我和蔣天送跪下了,一時間把我和蔣天送弄得反倒是失去了反應。

“求求您了,手下留情饒了我兒子,我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不讓他出事我們真的什麼都願意去做。”那個中年上些年紀的那人拉着我和蔣天送的褲腳說,周圍原本都散去的人又都回來了,不少人都說怪可憐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蔣天送,微微的眨動了兩下眼睛,目光交匯之後我才說:“你們把人帶走吧,回去了好好管教,不要再出來惹是生非了。”

說完我拉着蔣天送就走了,那些人很快也消失在醫院裡,以爲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但當天的晚上大哥就打來了電話,而且和我說了些關於那個輕薄了我那小子的事情,說回去那小子的父親就狠心的打斷了他的一條腿,而且還弄到了街上去,還說現在還在蔣老太爺住院的醫院門口乞討。

不大相信大哥的話我特意去了一趟醫院的門口,結果真看到有一個趴在木板上的年輕人,矇頭垢面的在那裡趴着,面前放了一個乞討的鐵盒子,儼然是看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一早出來輕薄我的那個小子了。

看了一會我就回去了醫院裡,買了一點吃的東西就回去了,回去蔣老太爺還在和幾個老人老婦人在說蔣天送的事情,那些老人都信他,以爲他真是什麼大有來頭的人了,一坐下都沒走過,蔣天送平時看着不怎麼的聯繫人,不會招待什麼人的樣子,這會病房裡來了這麼多的人,他卻遊刃有餘的招待起這些老人了,病房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了很多的水果,蔣天送洗了水果放在桌上,還買了一些瓜子果乾的東西,紅茶汽水的也擺放了一桌子,老管家站在一旁聽着那些老人說書一樣的說今天早上的那些事,雙眼都要聽出來了,我進門的時候那些人一看我,都朝着我小夕小夕的,我看了一眼蔣天送尋思着把手裡的零食放到了牀上,也給了他們。

平時這些東西都不稀罕,可今天病房裡都給吃了,這些人吃了還不算,走的時候還都帶着,弄得我什麼都沒剩,到了晚上坐在牀上有些無聊了,看着書手總是不經意的朝着身邊去摸摸,沒摸到手又拿了回來。

蔣老太爺一早就睡了,一天都沒閒着,早上看打架,下午做檢查,到了晚上又和那些老人聊天,這會一睡着就睡沉了。

“你的腿怎麼樣了?”看着蔣老太爺睡沉了我才放下手裡的書走去了蔣天送的面前,低頭看着他的腿問,白天他那麼大的勁踢人,他的腿也不是鋼筋水泥的,好了也沒多久,能不疼麼?

聽我問蔣天送微微的愣了一下,但他卻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搖了搖頭,看他不配合我才蹲下把他的庫管挽了起來,結果整個小腿面上都青了。

“怎麼沒把腿給你踢斷了?”擡頭我看了蔣天送一眼,他竟半響沒有反應,隨後伸手將我的手拉開了,說沒事,過一兩個晚上就沒事了。

“走吧。”我起身朝着蔣天送說,蔣天送有些不明所以,坐在那裡擡頭望着我,漆黑的眸子沾染了不解。

“去檢查一下放下,免得有什麼事情。”我說着朝着病房的外面走,但蔣天送卻沒有馬上能夠跟過來,我回頭看了一眼病房的門,知道我走了蔣天送一會就會跟出來,所以也沒有去等他,果然沒過多久他就從後面跟了上來,聽見蔣天送跟上來的腳步不由的好笑,扭扭捏捏的就跟個小媳婦一樣,不怪蔣老太爺說他像個小媳婦。

天黑了,值班室的醫生一般這個時候都不會給病人做什麼檢查了,但是蔣天送和我不一樣,這是我們林家自己的醫院,所以我和蔣天送想什麼時候做檢查,醫生都會給我們做。

到了樓上,我先敲了敲門,半響纔有人叫我們進去,進門那個醫生還有些懶散,正在趴着睡覺,但看到了是我和蔣天送馬上就起來了,現在我和蔣天送都成了醫院裡的公衆人物了,一出現必然會引起高度的重視。

“蔣先生,蔣太太。”那人一見我和蔣天送馬上站了起來,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站了起來,忙着叫了我和蔣天送,這幾天醫院裡的人就這麼叫蔣天送,所以至今都沒人直到我是林家的女兒,而我和蔣天送從開始意外到如今的泰然早已經不計較這個稱呼了。

“我想給他看看腿,您能安排給檢查一下麼?”我說着看向那個正在揣測我和蔣天送找他目的的骨科醫生。

“能,馬上就能安排。”那人說着也不知道是聽沒聽清楚我說的什麼,拿起了電話就打了出去,但他安排的確實是檢查。

檢查很簡單只是拍了幾張片子,既不用掛號也不用其他任何的手續,直接就給做了檢查,醫生看過了之後說沒什麼事情,還說蔣天送的腿回覆的很好,但外面有些軟組織損傷,說需要開點消炎的藥用。

“輸液就不用了,給我開點消炎藥就行了。”蔣天送聽說要輸液就一口的拒絕了,但我馬上就否決了他的決定。

“你開吧,一會就給他打,我明天晚上這個時候過來陪他打。”我看都沒有看一眼蔣天送,醫生看了我一眼大抵是以爲蔣天送是個妻管嚴了,看也不敢看一眼蔣天送,低頭開了一些輸液的藥物,一旁的小護士馬上去藥房取藥了,沒多久就把藥拿了回來,看了看還真不少,夠幾天打了的了。

“我給你們開個病房,去病房裡打,累了也能休息一會。”那個醫生出來好心的說,蔣天送想了想說那就回去打,把病房開到蔣老太爺的附近去,但醫生說那邊都是特護病房,現在都佔用了,要的話也要兩天。

“算了,你在這邊開一個撲通就行了,明天我們還是這個時間過來,你叫個人給我打輸液就行,換藥我們能換。”聽我說醫生馬上點了頭,之後我和蔣天送被帶去了一見兩人間的普通病房裡,病房裡有些簡陋,不比蔣老太爺住的那間,但卻很乾淨舒適,蔣天送進門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坐到了病牀上,小護士進門準備了一會給蔣天送紮了針看了一會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看着小護士離開我才問蔣天送用不用躺一會,蔣天送說不用了,還要我回去就醒了,說他一會自己就能把針。

蔣天送的話我相信,可聽他說卻覺得他那麼的可憐,打針連個拔針的人都沒有還不可憐麼。

“我去買點東西。”看看蔣天送的藥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打完,這纔剛剛的給他紮上,他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他的手會滾針,轉身我就出去了。

下了樓我去買了一點白米粥,還買了一些零食,沒多久就回去了蔣天送所在的病房裡,進門蔣天送已經躺在了牀上,閉上了眼睛正在小睡,聽見我進門他才又睜開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了,半夢半醒的看着我,看蔣天送那個疲倦的樣子還真不忍心把他叫起來,但他要不起來等會他起來我還得買粥給他吃,晚飯他吃了那一點,應該是餓了。

“我買了點白米粥,你起來吃一點,別到了晚上餓的睡不着。”說着我彎腰扶了蔣天送一把,蔣天送這才坐了起來,看了我一會看向我已經端出來的白米粥,才說:“我不餓。”

“不餓也吃點,晚上你萬一要是餓了呢?”坐下我看着蔣天送,蔣天送也看着我,總覺得蔣天送是瘦了,但總對着他卻也看不出來什麼,或許也只是他的臉有些休息不夠憔悴了一點。

低頭打開粥蓋吹了吹盛了一匙子送到了蔣天送的嘴邊上,蔣天送起初還不想吃,但我都送到他嘴邊了他也只能張嘴吃了一口,接着我又餵了他一口我有些不想吃,但還是張開嘴吃了,剩下的也就都吃了。

吃完了我出去把盒子扔到垃圾桶裡,回來把一張手帕紙給了蔣天送,蔣天送擦了擦嘴才又去躺着,我坐下了看着雜誌,吃起了零食,但吃了一會我擡頭看了蔣天送一眼,發現蔣天送又是在看着我,但他看到我看他便把頭轉了過去。

看蔣天送把頭轉了過去我起來給他換了藥,回來坐在牀上邊看雜誌邊吃零食,蔣天送的針打完了,我也吃的得差不多了,收拾了收拾和蔣天送才離開回去。

走廊裡挺安靜的,前後就都只有我和蔣天送兩個人,要上電梯的時候蔣天送沒進來,我有些意外,站在電梯了問他:“你怎麼不進來?”

“我身上有藥味,我走回去,你先回去。”藥味?微微的怔愣了一瞬,纔想到打過針的人身上確實有種藥的氣味,但是一會就揮發了。

“我陪你走回去。”邁步我走出了電梯,電梯的門隨即就關上了,蔣天送眉頭輕蹙似乎是有些不大願意讓我跟着他一起走樓梯,但我轉身先一步朝着樓梯走去,蔣天送國人還是沒有多久跟了上來。

這裡是六樓,但蔣老太爺的科目不一樣,他是住院處,這裡是急診處,所以我和蔣天送走下了樓還要走回蔣老太爺住着的住院處,再走到三樓去。

步下樓梯蔣天送就走了過來,但他始終沒什麼想說的話,微低着頭不言不語的朝着樓梯下走着,反倒是我沒話找話的問他:“你這兩個月都沒有回去臨城了,公司那邊誰在給你打理,大哥的人麼?”

“是你三哥找的人。”聽我問蔣天送擡頭看了一眼前方,聲音很平淡的回答,我看了他一眼看向他的腿,不由的有些擔心,問他:“腿還疼麼?”

“還好。”還好就是還疼,但他卻非要走樓梯,就因爲時間久一點身上的汗都出去了,就能少一點藥味,可現在是初秋,他又只穿了一件襯衫,出汗也不太容易。

“他都睡着了,不應定聞的到你身上有氣味。”我看了蔣天送一會說,蔣天送卻難得的會笑一下,輕易的笑了出來,那種風輕雲淡卻有些嗤笑的嘲諷,要人有些意外,畢竟我已經好些天沒有見過蔣天送的笑了,現在看他笑反倒有些意外。

靜靜的看着蔣天送,不經意的回憶起以前的蔣天送,以前的蔣天送似乎很喜歡這樣的笑,但自從我和蔣天送離婚開始我就在沒見過他這種突然笑了,蔣老太爺住進醫院開始他連笑都少了,更不要說這樣的笑了,有些輕率還有些自以爲是。

“他那個人不是個簡單的人,我們都出來了,他肯定一早就醒了,沒打電話找我們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蔣天送說起這種話格外的輕快,不難看出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說出那話的時候嘴角都是上翹的,眼眸裡也漾着連日來少見的得意。

極少的會看到這樣的蔣天送,可想蔣老太爺對他的重要意義,不由得想到如果真的到了蔣老太爺真的油盡燈枯撒手人寰的那天,蔣天送會變什麼樣,或許蔣老太爺正是因爲這樣的瞭解,所以纔想要在他走之前爲蔣天送做點什麼,蔣老太爺走纔會走的放心。

轉過臉靜默的朝着樓下走着,一路上再沒怎麼說話,離開了急診處我和蔣天送在醫院的樓下走了一段,這個時間的人差不多都睡了,醫院的樓下少有的幾個人也都是帶着病痛在樓下放風的人,一路走過去我一直懶散的看着沒入黑夜下的世界,不經意的那麼一下,蔣天送的手碰了一下我的手,輕微的怔愣了一瞬,蔣天送已經走了過去,我卻低頭看着給蔣天送碰過了一下的手,蔣天送走出去的幾步,有些不明所以的轉身看着我,我這才放下了手朝着他走了過去,但蔣天送還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問我:“怎麼了”

“沒怎麼。”我回答這把手放在了身後,呼吸輕微的有了那麼一點浮動,但很快就又平靜了。

進了住院處我和蔣天送又走去了三樓蔣老太爺的病房,正如蔣天送所說蔣老太爺果然已經醒了,而且不知道是在算計着我們什麼呢。

病房的門口站着兩個人,看到了我和蔣天送那兩個人立刻就送電梯離開了,像是一早就對過了暗號一樣,看到了我和蔣天送的影子,馬上轉身去了電梯,電梯開了那兩個人就進了電梯裡。

蔣天送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去了蔣老太爺的病房門口,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隨後我跟着進了門,結果一進門蔣老太爺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跑到哪去鬼混去了,把我一個人扔下你們也放心?”

病房的燈一直都亮着,一進門我就看到蔣老太爺坐在牀上生悶氣呢,那張臉陰沉的都不敢恭維了。

“你不是巴不得我和林夕出去乾點什麼事麼?”進門蔣天送言語冷淡,冷嘲熱諷的看了蔣老太爺一眼都沒有去蔣老太爺的身邊看看蔣老太爺,就是怕蔣老太爺鼻子尖的聞到身上有什麼味道。

“就你那點出息,以爲我不知道,你出去都幹什麼了?把我一個人扔下不管。”蔣老太爺一看蔣天送直接去了牀上打算睡覺,臉色儼然是不好。

“行了,都少說兩句,都幾點了還不睡覺,在等一會天都亮了,也就不用睡了,您也這麼大的歲數了,大半夜的不睡覺起來鬧騰什麼,我們出去走走還得回來和您回報,您也不怕聽了睡不安穩。”我說着把蔣老太爺的被子弄了弄,問他用不用去洗手間了,這兩天跟個好人一樣,也不用人給他接大小便,他自己起來就能去。

“不去。”蔣老太爺扯了扯被子冷哼了一聲躺下了,我這纔給他蓋了蓋被子,回頭看着已經脫了鞋躺在牀上的蔣天送,又問了一下蔣老太爺喝不喝點水,聽他說不喝了才關了燈回去,但我一回去剛上了牀就聽見蔣老太爺問我:“丫頭,我不信他,你說你們幹什麼去了?”

聽講老太爺的那聲音是擔心了,他孫子自己的身體他還會不清楚,這是心裡惦記着白天蔣天送一直的踢別人,怕把腿傷了。

“去了躺急診室,看了看他的腿,醫生說沒什麼事情,骨頭癒合的很好,就是有點軟組織損傷,打幾針吃點藥就沒事了。”我說着看了一眼面向我的蔣天送,房間裡有些黑也看不見什麼,但我總覺得蔣天送他在看着我,而且是那種雙眼盯着我看的看着。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都出去了沒好事。”蔣老太爺嘆息了一聲,沒多久就傳來了睡息的聲音,可我卻怎麼都睡不着了,即便是蔣天送他已經睡着了,可我還是睡不着,閉上眼睛數星星也沒什麼用。

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小心翼翼的起來披上了一件衣服去了病房的外面,望眼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想想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就坐在了門口,接着走廊裡明亮的燈光我看起了手腕上的那條鈴鐺手鍊,就這麼看着一直看了一個多小時,看的有了睡意才轉身回去了病房裡,去了躺洗手間纔回來回到牀上去睡覺。

怕影響蔣天送休息我上牀的時候格外的小心翼翼,蔣天送可能是累了,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我上牀的動作,上了牀我蓋上了被子,側過身朝着窗戶的一面躺着,微微的蜷縮了一點,主要的怕自己睡的不小心掉下去,那就不好了,摔了自己還得把別人嚇醒。

在外面的時候真是困了,看着手鍊都打瞌睡了,可也不知道是我進來之後去了趟洗手間的緣故,還是這牀我還在認生,竟然又睡不着了。

手墊在了腮邊我一直望着窗戶上映着的半點月光,今天的月亮出來的還真晚,剛剛我和蔣天送回來的時候外面還沒看到月亮,現在倒是……

時間也確實是不早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結果夢裡竟夢見了秦振……

那是一片荒蕪的地方,秦振站在雜草叢生的地方,背朝着我站着,我朝着他走過去,無法確定秦振在做什麼,但當我走過去想要他轉身看我的時候,他轉身人卻突然的消失了……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左右的徘徊,尋找着秦振的影子,尋找着秦振的氣息,找到的卻是無邊的寂靜,無盡的荒涼……

身邊突兀的吹來了一陣冷風,我突然的瑟縮了那麼一下,卻感覺有個人用力的摟住了我,忽然的就睜開了雙眼,才發現將我摟在懷裡的人是蔣天送,而我正蜷縮在蔣天送的懷裡。

------題外話------

又是一個斷網的日子,估計明天會好點,天涯看看是不是今晚就先上傳,明早就能看了

謝謝俺的大寶84的鑽石,(*^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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