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淺溪笑,她早就知道連慕年會問這個,她從容的說,“我知道公司很多股東不見得完全的服從於我,當然了,會這樣,除了我在管理這方面上資歷尚淺外,當然少不了有人故意在股東面前誹.謗我或者是玷污我的名聲,讓股東們覺得我是一個不值得信任或者是沒有能力的臭丫頭,在我管理了公司幾個月後,他們才收斂了一些。”
“而我也知道,他們收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還是忌憚你連慕年的勢力,你在他們的心裡有着很高的說服力,如果我暫時將公司的大權交給了你,他們儘管會費盡心思猜測其中的緣由,但是他們也會乖乖聽話。”
“而這個時候,彥楠也不適合出現在公司裡,畢竟,在公司股東們的眼裡,他只是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有手段,有勢力,隨時都能將股東們那微薄的股份奪取的外人,雖然我相信彥楠不會這麼做,但是外人怎麼想的,我管不着。所以,如果彥楠過來了,肯定會弄得公司高層人心惶惶,時刻都在唯恐手裡的股份被彥楠奪去。所以說現在眼下,只有你才最適合幫我。”
其實,她這麼做,出來這個以外,還有她相信,他能鎮.壓得住那些對她的股份虎視眈眈的人,那虎視眈眈的首要的人就是許萬重,她不相信,股份要是到了連慕年的手裡,許萬重還能從連慕年的手裡要股份!
連慕年眯眸,不但沒有鬆開她的下巴,手邊的勁兒反而加大了些,“不久就要開庭了,我可以保證,你不久之後就會出來,就幾天的事情而已,你確定不要凌彥楠幫你?才幾天,就算公司的人心惶惶,等你回來了,不也一樣安撫了下來?”
曲淺溪皺眉,“你確定?”
連慕年點頭。
但曲淺溪卻忽然擡頭,反問他,“所以,就這幾天的事,你也不願意幫我?”
連慕年一頓,眯眸,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將你手裡的股份奪去?”
“你不會!”曲淺溪說得斬釘截鐵,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連慕年心一縮,眸子收緊,食指微顫了下,放開她的下巴,轉過身後面容漸漸的柔和下來,頓了又頓,他才裝作冷淡的問,“爲什麼?”
曲淺溪笑,“以你連慕年的財富,我手裡的那些股份能掙的錢還進不了你的眼裡,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爺爺也不會放過你。”
連慕年柔和下來的表情瞬間再度的又冷硬起來,他近乎咬牙的說,“很好!我還以爲你會像前幾天那樣說什麼信任我呢,不過也算你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我不會相信,也不再說謊言,省得大家難堪!很好,很好!”
曲淺溪但笑不語。
正是知道他會這麼說,所以,她纔會想出了這麼多的理由來堵他。
連慕年咬牙冷哼一聲,睨着她道,“曲淺溪,你不是說我忌憚這個忌憚那個嗎?那你就等着吧,看看在你出來後,你的公司還是你的還是成爲了我的!”
連慕年說完,沒有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曲淺溪看着他的背影,她眼眸黯然下來,輕如蚊吶的聲音喚道,“連慕年……”
裡面的空間不大,曲淺溪的聲音也不夠響亮,連慕年已經走到了門口,曲淺溪的聲音灌進他的耳膜裡,卻異常的清晰。
剛纔被她氣得心口冒火,但是聽到她細弱的聲音,他該是不爭氣的心一軟,頓住了腳步,不發一言的扭頭看她。
這幾天沒有見到念念,她在記掛得很,“念念還好嗎?”
“……”
連慕年薄脣微啓,想說話,見到她憔悴的面容,卻是想到了什麼般,忽然閉上脣,良久才淡漠得彷彿不願意說話般說道,“有我們連家這麼多人疼愛她,照顧她,她怎麼會有什麼事?”
“那就好。”聽到女兒沒事,曲淺溪眼眸亮了亮,溫柔的又叮囑道,“念念這孩子自小就貪玩頑皮,雖然她小時候體弱多病,但是還是喜歡到處跑,到處爬,到處瘋,你們要看緊她知道嗎?還有,現在正是秋冬時節,天氣忽冷忽熱的,念念出了點汗,如果衣服不及時換又或者是着涼了一點點,她都會感冒發燒的,所以,你們要多留意她,出門的時候,往她書包裡多塞一間衣衫,着涼了她會自己穿上,熱了她會自己脫的。”
連慕年看着曲淺溪,心裡五味雜陳,最後,他掃了她一眼,在離去前,淡淡的說,“曲淺溪,其他的不說,但是,你是一個好母親。放心,你說的我會照做的。”
曲淺溪看着他離開,眼眸落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完全看不見口,還是沒有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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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連慕年代曲淺溪暫時管理公司的事,一下子就傳開了,連外界也收到了消息
不過,這件事,在知道曲淺溪和連慕年,還有凌彥楠三人的關係的人裡,他們是異常驚訝的,他們以爲曲淺溪怎麼也會挑凌彥楠擔此重任,畢竟凌彥楠纔是曲淺溪的現任丈夫,而連慕年卻是前夫,難道丈夫還比不上前夫親?
衆人紛紛猜測。
他們如此猜測,其實也是有另外一個原因的。
他們認爲連慕年說的代替曲淺溪一段時間這些話,只是一個幌子,認爲連慕年已經在曲淺溪的手裡奪取到了足夠的股份,所以連慕年才順理成章的上位,否則,曲淺溪不可能將公司交給一個跟自己已經毫無瓜葛的男人的,即使那個人是她的前夫也一樣,而且,曲淺溪和連慕年之間的關係是怎麼樣,他們也是有目共睹的,差點就成陌路人了,或者說跟陌路人無疑了。
雖然他們廣告公司在w市也是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數一數二的,但以連家的勢力,連慕年想要得到他們公司,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總結上述,很多股東都覺得,連慕年是將曲淺溪手裡的股份抓在了自己的手裡,連慕年已經成爲了他們公司的老總,這件事,他們喜見樂聞,畢竟以連慕年的身份,能給公司帶來的方便又能增加合作商,公司能夠成爲國內數一數二的廣告公司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正是因爲衆股東的這種想法,所以,這件事即使沒有見報,但是很多商業上的人士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當然,這商業上的人士自然也包括了凌彥楠。
凌彥楠也是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才知道曲淺溪原來真的將公司的大權交給連慕年。
他抿脣,思索片刻,淡然的起身,離開了公司,他本來是想去警察局的,但是,他卻神使鬼差的來到了曲淺溪的公司樓下,車子停在一邊,想拉開車門時,卻見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子邊站着兩個人。
連慕年和曲淺溪?
他們站在路邊說了會兒話,他們距離他有些遠,他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只是隔着一段距離,還是覺得他們之間還是親密得有些過分。
他們之間還有聯繫?想起他過來這邊的目的,他臉色一凜,薄脣抿起。
不久之後,兩人都上了同一輛車子,轉眼便離開了。
他眯眸,立刻的踩下油門追了上去,最後,他們進來一家酒樓,進了包間,他立在不遠處等他們。
等了會兒,都不見他們出來,他到外面一個隱秘的地方坐了下來,準備邊吃邊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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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慕年出了公司大樓,就被許美伊纏上了,他眼神非常冷,“你來幹什麼?”
“我有事跟你談一談。”見他要走,她忙抓住他的胳膊。
“鬆手!”連慕年甩開她的手,淡淡的說,“你這次又來威脅我?”
“不是的。”許美伊搖頭,她這兩天哭着跑出家裡後,一直都沒有回家,後來,卡里的錢用完了,她回了一趟家,偶爾的聽到了許萬重跟律師的對話,才知道,就算官司贏了,按照法律,她還可能被判一年多的牢刑。
那一刻,她真的是怕了,渾身發抖,之後,她去了一間酒店住下來了,她一直都沒有出門,在酒店裡住了幾天,這幾天裡,四年來地獄般的牢獄折磨着她的神經,閉上眼睛都會想起噩夢般的日子,睡着了也會做惡夢,所以,她明白了,就算是死,她也不願意再進去監獄一趟。
她從監獄出來後,是想找曲淺溪報仇的,也是想見一見連慕年。
她很早就知道連慕年是愛曲淺溪的,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以爲連慕年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不眠不休的想了兩天,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絕對不可以再進去監獄一趟,這個世界上,真的疼她的人只有她媽媽,如果這四年不是因爲有她媽媽,她知道她不可能活的到現在,她不知道如果她再次進了監獄,她會變成怎麼樣。
她想通了,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不爭,也可以不報仇,但是就不可以再次進去監獄!
“年,不是的,我只是想說,曲淺溪進去監獄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我爸爸做的,是他用我的名義將曲淺溪告上法庭的。”
連慕年眯眸,見到她有些神經質的神色,皺了皺眉,但是想到她一向會做戲,也沒有將她的話,她的異樣放在眼裡。
他本不想說話,但是,漸漸的發現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他一頓,什麼都不說的上了車,許美伊也跟着上去了。
他們到了一間酒樓,他點了幾個菜,許美伊拘謹的坐着,咬着脣乞求的看着他,“年,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我發誓,以後我不會再傷害曲淺溪的,只要不要讓我再進去坐牢,我什麼都願意!”
連慕年看到她的眼眸,發現她是真的有些變了,他觀察了她好久,許美伊已經將好話說盡,他才淡淡的說,“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許美伊眼眸一亮,“年——”
“但是四年前的事,你也要付出真正的代價,一切按照法庭的審判來做。”
“年——”連慕年這句話,不就說明她還是有可能進去監獄?!
許美伊跪下了,“年,我求你,求你不幫幫我,我真的不想再坐牢,只要你肯幫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我不稀罕你做什麼,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做!”連慕年說完,眸子忽然一閃,看了她一眼,“你剛纔說什麼都可以做,是真的?”
見事情有轉機,許美伊一喜,“真的!”
“我要知道淺淺的母親的死因,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一些的,如果你肯幫我提供資料,我可以幫你。”
許美伊心驚,張眸,“什麼?你——”
“怎麼?不想幫?”連慕年冷笑,“那我可沒有辦法幫你。”
許美伊眸子一閃,搖頭說,“我……不是我不想幫,而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的,那時候我還小,知道什麼?”
“你跟淺淺同年,都十三歲,十三歲,能記住的東西很多呢。”
許美伊十指緊攥,掐進肉裡了,“我——我真的不太記得了,年,你可以提別的辦法嗎?”
“我只要這個,如果你沒有拿出有利的東西來,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你懂我的意思的。”
“他怎麼說,也是我爸爸,我——”許美伊咬脣。
“淺淺也是你的姐姐,你也能這樣對她?而許萬重他是怎麼對你的?他不顧及的生死利用你呢。”
“我——”在許美伊的心裡,她還是喜歡着許萬重的,在十二年歲前,她一直都希望爸爸能喜歡她,在她的心裡,許萬重的形象一直都異常的高大。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想好了回覆我。”
連慕年說完,看着服務員將菜送進來,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許美伊沒回沒有拉住他,而是看着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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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凌彥楠桌上的菜還沒上完,連慕年的身影就出來了,臉色淡然無波,他出來好久之後,許美伊纔出來,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怪異,好像哭過了,但是凌彥楠沒有多想,追了出去,片刻後,他不再追着連慕年,最後,他將車子調頭,去了警察局。
凌彥楠見到曲淺溪,心一緊,皺眉道,“淺淺,你——怎麼了?”
才幾天不見而已,她怎麼會瘦了這麼多?
臉色一片蠟黃,臉色很難看,好像很久沒有睡過覺一樣,眼底下的眼袋很深。
曲淺溪搖頭淺笑道,“我沒事,只是這幾天睡得不是很好而已。”
“有人欺負你?”他已經買通了關係,不讓她進去受苦的,不過,這裡面的環境能有多好?
看着凌彥楠的關心,曲淺溪油然一笑,搖搖頭道,“沒有人欺負我,裡面就我一個人,他們想欺負我,還進不來呢。”
凌彥楠這才放心了一些,點點頭,“那就好。”
曲淺溪看着凌彥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凌彥楠也沒有拖沓,將事情說了一遍給她聽,最後,問她,“淺淺,你說當初你相信事情不是他做的,好,我也跟你站在同一個立場上,但是這件事,你還是選擇相信他?你可知道,很多事都不是空穴來風,你就沒有想過或許這件事是真的?我一直都以爲,在你的心裡,他的信用度爲零。”
“在你的心裡,連慕年是怎麼樣的人?”曲淺溪說完,又問,“那你覺得他會這麼做嗎?”
凌彥楠不語,沉吟片刻才淡淡的說,“如果是因爲利益的話,連慕年不會這麼做。”如果爲了這點利益而跟老爺子鬧翻,他還不會這麼做,而且,他還有念念這個顧慮。
曲淺溪笑容一斂,懂了凌彥楠的意思,“那在私人上呢?”
凌彥楠看着她,不答,卻說,“我來之前,看到了他跟許美伊兩人約了去酒樓。”
曲淺溪一愣,低頭“哦”了一聲,“你想說什麼?你覺得連慕年會爲了許美伊這麼做?”
凌彥楠不語,垂下的眼瞼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眼眸隱晦。
曲淺溪頓了頓,才說,“彥楠,連慕年跟許美伊的事,我不知道他們去到哪裡了,但是在一定程度上,連慕年還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四年前許美伊這麼傷害我跟念念,如果他還會因爲許美伊而將我的股份奪走的話,那連慕年就不配念念叫他一聲爸爸,除非他不屑念念以後再叫他爸爸,否則,他也永遠不會這麼做,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就等同於默認了許美伊四年前這麼傷害念念跟我,那他跟人渣還有什麼區別?”
凌彥楠笑了下,“所以說,你還想相信他,不是嗎?”
曲淺溪不語。
“淺淺,你知道嗎?”
良久,們兩人都沒有說話,凌彥楠忽然說道,“你說不會牽扯到你們兩人的感情,所以你相信他。但是每一次你說的話,總會牽扯到念念,其實,也等同於牽扯到你,你說連慕年對不起念念,他纔有所顧忌,其實,也就等同於說,他也對不起你,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的話,也就等同於說,在他的心底,你跟念念的分量其實是比許美伊大的。就算你不想承認,其實,你也是在拿這一點在打賭,不是嗎?”
情緒聽着聽着,從開始的錯愕,轉爲苦澀,“有這麼明顯嗎?”
“有。”
凌彥楠眼眸深深,“我知道,你一直藏着,裝作對他沒有了感情,你不肯去想承認你自己還是愛着他的。你知道他四年前不愛你,但是即使四年前有了受傷的經驗,你還是不死心,因爲你其實還是愛着他的。”
“從新疆回來後,你本意是想取回公司,但是天意讓你們又見面了,連慕年卻忽然說愛你,這一點,是你沒有想過的事情,也是你不敢想的事,畢竟四年前,連慕年對許美伊可是信誓旦旦的。”
“連慕年一次一次的糾纏着你,表明對你的心意,而你,其實心裡是有感覺的,被自己愛的人愛着,哪個女人會沒有感覺?”
“你知道連慕年對你跟念念有愧疚感,也應該對你和念念關於四年前的事負起責任,所以,你在高興的同時,心裡也是不安着的,擔心連慕年說的話只不過是對你們的內疚,將滿腔的內疚當成了愛,所以你纔會一次一次的將連慕年推開,除了擔心自己再度陷進去,也擔心連慕年到頭來才發現,他其實不愛你,只是內疚和責任罷了。”
“而最重要的是,許美伊一直是你心裡的那根刺,這根刺一直都橫亙在你跟連慕年之間。”
曲淺溪心一縮,擡眸皺眉道,“彥楠……”
“聽我說完。”凌彥楠罷手,繼續說,“許美伊進了監獄,還是連慕年親手送進去的,很多人就覺得,連慕年應該因爲四年前的事對許美伊已經失去了愛,甚至應該厭惡了許美伊纔是。但是,正是因爲這根刺,其實你一直都覺得,在連慕年送許美伊進去只不過是過不了自己的那關,負罪感所逼,尤其是在他知道念念沒事後,他就立刻的賣通關係叫人將許美伊送出來,更加印證了你的想法,所以你更加覺得連慕年不愛你,他說了這麼多愛你只是負罪感造成的,所以,從此之後,連慕年無論做什麼,都打動不了你,或者說,你不允許自己被打動,我說得對嗎?”
情緒頭皮發麻,心口一哽,“我——”
“還有……”凌彥楠頓了下,打斷她又說,“即使你知道連慕年不愛你,但是你還是相信他的,應該說你選擇相信他。即使你自己表現得不顯山不漏水,即使你說了這麼多理由,說服我們或者是說服你自己,你這麼做只是因爲,你相信他的爲人。其實,這只是你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證明一下,其實在他的心裡,你跟念念在他的心底,還是有可能比許美伊的地位要高的。所以,你才願意暫時將公司的大權交給他。”
曲淺溪看着凌彥楠,就這麼看着,一眨不眨眼的,很快的,眼眶溼了溼,吸吸鼻子,笑道,“彥楠,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人懂我的話,那個人,絕對非你莫屬。”
凌彥楠看着她的淚水,抿脣不語,只是輕輕的擡起手,抹去她的眼淚,輕聲說,“傻瓜,別哭了。”不是他懂她,而是隻要呆在她身邊,足夠關心她的人,都會看得出來,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沒有了連家和許家的人的情況下,她眼眸的心思根本就不會去掩飾,表現直白得讓他不想了解她都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了解到這個,他更願意知道,四年了,她心裡對他是有感情的。
曲淺溪好久都沒有哭了,哭起來就沒完沒了。
這種心情,很特別。
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的心事埋藏在心底,不想別人知道,也擔心有心人知道,其實很辛苦的,面對連慕年的時候,隱藏得更加難,她有時候甚至覺得,連慕年已經打破了她的界限,她一次次疲憊的撞上冷硬的外衣,但連慕年卻一次次的試圖打破。
她已經快要失手了,有時候想起來,其實很崩潰,但是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崩潰。
凌彥楠說她瘦了,問她睡不睡得好,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爲她表面上看起來從容淡定,其實她心底害怕不已,擔心不已,她每天面對着四塊冰冷的牆壁,心底的那些猜測在她的腦海不斷的盤旋,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曲淺溪窩在凌彥楠的懷裡哭泣,凌彥楠也在安撫她,兩人都沒有發現,門外連慕年剛踏進來的腳步,也將他們兩人各自最後的一句話聽了進去。
連慕年離開酒樓後開車散了散心,不久後,不由自主的過來了這邊,警衛跟他說了凌彥楠來看曲淺溪,他讓他們別聲張,他過來了,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他們相依相偎的畫面和聽着他們彼此交心的話。
他倚在門邊,臉色慘白,掃了眼曲淺溪,她在他眼前時,何曾如此脆弱過?
或許,她的脆弱,交給的不過是她真正信任的人,就像她說的,凌彥楠是最瞭解她的人。
他抿脣笑了,眼眸深深,轉身離開。
連慕年離開不久,等到曲淺溪的抽泣聲淡了些,停止了哭泣,凌彥楠又問,“聽說連慕年跟你保證,打官司後,你一定會沒事?”
“嗯。”
“那到時候,你有什麼想法?”
“什麼意思?”曲淺溪眼淚婆娑的從他的懷裡擡頭。
“你想一直這樣跟連慕年相對下去嗎?你難道不覺得累?”凌彥楠輕輕的將她推開,開門見山的說,“我十一月份要啓程去英國開拓市場,等到那裡的公司穩定下來,纔會回來,我想,應該要一年半載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
“我……”曲淺溪攥緊十指,良久才說,“無論念念的撫養權的官司打得怎麼樣,我們都放不下念念的。”
“淺淺,這只是一個藉口。”凌彥楠毫不費力氣將她的謊言戳穿,“我知道,你愛念念,要你一年半載見不到念念有些困難,但是你想要見念念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爲自己以後想一想,你難道想着一輩子就耗在連慕年的身上了嗎?他現在身邊是沒人,但是誰能擔保以後會沒有?以後,如果他有了一輩子的女人,你還要像現在這樣跟他冷冰冰的對着?淺淺,我不希望你這個樣子,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彥楠……我——”曲淺溪蹙眉。
凌彥楠拍拍她的肩膀,說,“好了,我不逼你,但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一下。”
曲淺溪只好點點頭,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凌彥楠說了幾句讓她注意身體的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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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連慕年坐在曲淺溪專屬的位置,在會議室裡開會,會議室一片寂靜,連慕年淡漠的說着話,將工作總結一下,不久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許萬重掃了眼開完會議後,離開會議室的連慕年,眼神陰冷,顯然,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股份在曲淺溪的手裡,他想要奪回來,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在連慕年的手裡,他即使都上幾百回合,也不一定是連慕年的對手,這一點,在四年前,他就清楚了。
他抿脣,起身離開會議室,直直的走出了公司,不久就駕車來到了警察局。
曲淺溪翹起嘴角看着坐在她對面的許萬重,眼眸裡連一點驚訝都沒有。
許萬重臉色也很平靜,好像所有的事在他的眼裡都是意料之中的,他知道曲淺溪已經知道他的來意,他也不繞開話題,直接的說,“你信不信,等你出來後,公司已經成爲了連慕年的囊中之物?”
“你過來找我就是爲了這個?那我告訴你,你可以回去了,這個主意,我不可能會改變。”
許萬重冷哼一聲,“這麼信任他?寧願要他幫忙也不要凌彥楠?你說,要是凌彥楠知道了,會作何感想?你們之間,還真的是逗呢。”
“我談不上什麼相不相信他,但是我知道,我是絕對不相信你,就算連慕年在這期間將公司奪去了,那也比落在你的手中要強!你費盡心思將我送進這裡,不外乎就是爲了我手中的股份?現在股份不在我這裡了,我看你想要拿到股份,還得花費一些功夫纔是。”
許萬重非常沉得住氣,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他笑了一聲,“我怎麼說也是你的父親,你至於這樣嗎?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你對我而言,也只是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虎毒食子的外人,我可沒有這個勇氣去相信你,而且,你可別忘了,我叫曲淺溪,我不姓許已經很久了,久得我都忘記我曾經姓許了。”
許萬重眯眸,其實,現在股份都落在了連慕年的手裡,他對付她也沒有用了,但是他還是不死心的說,“你這麼相信連慕年,但我看他未必值得你相信呢。你難道不怕連慕年吞了你公司的股份或者是……將股份交給小依?畢竟,他曾經愛小依也愛得很深呢。”
曲淺溪不着痕跡的一頓,臉色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