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嗎?難過嗎?”突入起來的女聲讓方琪霍然回神,她猛地擡起頭來,看到王曉月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姿態悠閒的喝着水,而李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並沒有在病房裡。
方琪被嚇了一跳,臉色因爲驚嚇而有些蒼白,前不久王曉月開着麪包車想要把她撞死的狠勁還一絲不漏的印在她的腦海中,“你……你怎麼在這裡?”
“你在痛苦難過的時候,我怎麼能不在呢?怎麼能不陪着你。”若不是王曉月的聲音顯得太過於的幸災樂禍,臉上的笑容太過於的開心,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爲她們是關係十分親密的姐妹,王曉月‘呵呵’的笑着,她的眼睛彎成美麗的弧度,“彆着急現在纔剛剛開始而已。”
方琪皺起眉頭,“謝謝你的好意,你現在可以離開了。”也許是因爲懷孕,她只覺得自己十分的疲累,無意與王曉月糾纏,只想着她可以快點離開。
“把客人直接趕出去,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還是說因爲你有爹生,沒娘養,所以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王曉月撥了撥自己的長髮,眼神一掃,有種渾然天成的魅惑,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說出的話來卻異常的尖銳,“不過野種都是這樣的,你也不用自責,我呢,也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跟你計較了。”
王曉月的話恰似一把鋼刀刺到方琪的痛處,對於她這種從來出身於孤兒院的人來講,父母,是他們今生不可碰觸的傷疤,不管他們以後取得了多麼大的成就,擁有多麼大的權勢,歸根到底他們只是被最親的人拋棄的孩子,所以往往他們看似完好的表面下其實早已潰爛成膿,痛徹骨髓,“王曉月!”
方琪的被氣臉色鐵青,肚子裡的寶寶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一樣,不安的動了動,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胎動的感覺,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對,方琪可能會慢慢的感受這種美妙的感覺。
“呀!”王曉月像是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掩住嘴,眨着眼睛,神情是十足的無辜,“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雖然她的嘴裡說着抱歉,但是她的神情裡哪有絲毫的歉意。
“你走吧。”方琪的眉頭皺的更緊,她一手指着門口,不想再看王曉月一眼,“或者你讓我叫護士趕你出去。”她和王曉月之間歸根到底並沒有什麼仇恨,說穿了只是她單方面的爭風吃醋而已。
因爲了解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後,心就不受控制了,所以不管當初王曉月怎麼對她,她都不會跟她計較,只當成全她一片錯付的癡心,可是她千不該不萬不該的就是因爲她的原因去遷怒漫漫。
漫漫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可是,話又說來,其實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沒有阻止司洛動手,僅僅是這樣而已。
“哎呀呀,別這麼絕情嘛,不管怎麼說都是老熟人了。”王曉月這時哪裡肯走,她現在之所以能以這一副美麗的容顏站在衆人的面前,所承受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到的。la–tentation-fatale一種可以讓任何女人美到極致,也痛到極致的藥。
每當她被毒癮所折磨的幾近崩潰,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的時候,所支撐她的就是這張看起來清純無辜的臉龐。
若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她現在還可能只是司家別墅裡一個偷偷愛慕少爺的小女傭,只要每次少爺回來的時候看她一眼,對她微笑一下,輕聲說一句話她就會開心很久。
等到少爺娶妻後,她也會把這份愛戀埋在心底,然後找個愛她的男人嫁了,平靜的過一輩子。
可是這原本打算的好好的一切,在方琪出現後變味了,她不服跟她同樣平凡的方琪可以得到少爺的注意,擁有少爺的寵愛。
是方琪教會了她嫉妒,讓她妄想了不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差不多的身份,差不多的容貌,差不多的年紀,憑什麼她現在懷着司洛的孩子被當成寶,而她卻落到拼命活過每一天的地步。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既然她下了地獄,那麼她也休想在天堂!
方琪的眉頭鎖的死死的,王曉月一直不肯離開,李阿姨也不見蹤影,她心中不由的多了兩分浮躁。她頻頻的朝門口處望去,爲什麼這麼久了李阿姨還不回來?
“你是在找那個老女人嗎?”王曉月把方琪的神情、動作看在眼裡,她從隨身的黑色手提包裡摸出一支香菸,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圓圓的菸圈,豔麗妖嬈的容貌在薄薄的煙霧裡看的有些不清楚不過顯得更加的誘人了。
聞到煙味方琪下意識的掩住口鼻,雖然她是第一次懷孕,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現在的狀況是絕對不適合吸二手菸的。不過她還是注意到剛剛王曉月的話,“李阿姨呢?你把她弄到哪裡了?”
“我只不過跟她說你想吃好利來的糕點,她就乖乖去買了。”
“你!”方琪憤怒看着王曉月,好利來蛋糕店在大橋西,而博愛醫院在大橋東,這一來一回等於要穿過整個M市,來回一趟至少要花掉三個小時。
“我只是想有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跟你說話。”王曉月聳聳肩,滿不在乎的道,“再說了,誰讓她笨呼呼的這麼好騙。”
“你!”方琪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她被王曉月徹底激怒了,“王曉月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馬上給我出去,不然就別怪我叫護士來轟你出去!”方琪的態度算的上十分的惡劣,然而在這種情緒後面,掩藏着的是她的害怕。
如果現在王曉月做出點什麼,她根本沒有能力反抗,甚至還會傷到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她只能想辦法讓她離開,只有這樣她纔會覺得自己的是暫時安全的。
王曉月直接無視方琪,這倒不是她不想離開,而是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自然不能走。
方琪見王曉月不動,直接伸手去按急救鈴,既然她不肯離開,就不要怪她不顧各自的臉面,強行讓她走了。
**
她叫李欣,每天幫着成爲植物人的鄭浩擦拭身體,按摩全身,以防止肌肉萎縮,是她最重要的工作,雖然這個男人醒來的可能性很低,不過因爲上面的領導對這個病房的病人十分的重視,所以儘管沒有人監視她,但是她伺候的還是十分的用心。
其實說來李欣還是很羨慕這個男人的,雖然他不幸的被車撞了成了植物人,可是他的老婆對他不離不棄,盡心的照顧,儘管那個女人有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在這個信仰流失的年代,一個年輕的女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欣感慨完,就開始了今天一天的工作。她如同以往一樣,先從衛生間接了一盆溫熱的水,放在病牀邊的桌子上,然後解開鄭浩的身上的病人服,露出他因爲長期見不到陽光而變得有些蒼白的皮膚,他的胸膛也因爲長期只能靠流質食物而失去了往日的健壯,單薄的胸膛上根根的肋骨清晰可見。
李欣拿出一條幹淨的白色毛巾,浸入熱水中,浸透後,撈出來擰的半乾,十分仔細的拭擦着躺在牀上毫無知覺的男人。
等她把上半身擦乾淨,要脫下男人褲子拭擦下半身的時候,她的手忽然被抓住,儘管握着她的力道十分的虛弱,但是她仍然被嚇了一跳,一個吐字不清,十分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在幹什麼?……你……你是誰?”
李欣好氣的道,“你說我幹嘛!當然是給你擦身子了!”李欣吼完才感覺到不對,躺在牀上的男人不是植物人嗎?那這會握着她的手,說的又是誰?
李欣緩緩地擡起頭來,慢慢地目光移到牀上,只見一個算不上十分英俊的蒼白男人瞪着眼睛望着她,他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爲男人增加了少許的生氣,李欣跟見了鬼一樣,呆怔怔的望着鄭浩,口中只能發出類似,“你……你……”這種聲音。
可能是因爲睡了太久了,他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要不是爲了阻止這個陌生的女人脫的褲子,他恐怕還沒有辦法擡起手來做出握住她的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不過看着女人跟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鄭浩的眉頭不由的挑了挑,這個女人幹嘛跟看到鬼一樣看着他,還有,他轉頭眼珠,待沒有看到想要見的人後,眼中流露出失望的光芒,“方琪呢?”
李欣還是處於震驚之中,沒有反應。
鄭浩無奈,只能吃力的搖了一下李欣的手,問道,“方琪呢?”他說話這句話,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像是力竭了一般。
“啊啊啊!!”李欣被鄭浩從神遊中拉回來,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鄭浩,然後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疼痛後,她才尖叫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