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她們出現的那一刻，程然就知道她們來的目的。聽完李佳珍的話，她沉默。手指緊緊攥着手裡的帶子，身姿異常筆直地站在原地。
賈佳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很明顯，好友被眼前的兩個女人侮辱了。若換其它人欺負程然，她肯定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揍人，可這個婦人不同，她是好友的婆婆啊。若自己跳出來把事情搞大了，最後難下臺的還是好友。
這麼想着，賈佳就勸，“阿姨，有話好好說~咱們程然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她很上進的。”
“你是什麼東西？”李佳珍怒斥賈佳，眼底濃濃的鄙夷刺痛了程然的心。
賈佳所站的位置不遠，程然將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緊緊握着她的手，絲毫不怯懦地看着李佳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准你們侮辱她！”
“呵……”沈子妍齧笑，幫媽媽的忙，“都是當小姐的，還要我們拿高貴的眼光看待？要我說，你和她一丘之貉，恬不知恥！。”
賈佳性格直爽灑脫，穿衣風格也很“簡潔”。今天來好友家玩，她穿着吊帶衫和包臀短褲，如此清涼的打扮看在沈子妍這個千金小姐的眼裡，視作風騷、低俗。
“你這姑娘長得青青秀秀的，說話怎麼那麼難聽？”賈佳本來就是爆脾氣，被沈子妍輕輕一說，再加上空氣裡本來就瀰漫着火藥味，只稍沈子妍輕輕一撩撥，賈佳頓時就爆發出來。
“如果再死皮賴臉纏着我哥，我還有更難聽的，要不要聽？”今天和媽媽一起來，目的就是將這個女人從哥哥身邊趕走，絕不讓她這顆毒瘤荼害哥哥。
程然簡直受夠這對母女了！
她盯着她們，毫不示弱地說，“我爲什麼要離開？當時你哥親口告訴過你，他名下的資產早就過戶給了我。此刻，就連這座房子都是我的。你們這兩個非法入侵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在我的家裡對我指手畫腳要我走？”
“就是，該走的是你們！”賈佳符合。
李佳珍氣得大腦充血，鼻孔亦在微微擴張着。沈子妍感覺到身旁的媽媽全身顫個不停，她衝向程然，倏地握住她手腕，生拉硬扯將她往大門的方向拽，“你走，離開我哥，離開我們家，不準再回來！”
“爲什麼是我走？要走你們走！”程然反手抓着她，和沈子妍撕扯起來。
忽然，沈子妍甩手，程然被那股強勁的力道甩到一側的櫃子上。
“啊……”她痛得一聲尖叫，鬢角瞬間滲出密密細碎的汗珠，再然後就是連呼吸都不能。她粉嫩的脣微微哆嗦着，牙根緊咬，顫抖的步子慢慢往後退了一小步，掌心撫上剛纔撞在桌角上的肚皮。
“然……”見好友受傷，賈佳緊跑過去，緊張地摟住好友搖搖欲墜的身體，“哪兒傷着了？”
“疼……肚子疼……”程然靠在賈佳懷裡，有氣無力。
“媽……媽……”突然，沈子妍瞳仁緊縮，她僵僵地扯着母親的衣襬，“血，她……流血了……”
經女兒一提，李佳珍這纔看向程然腿間。只見殷紅的鮮血早就順着程然雪白的大腿，一股一股地往下流。不過片刻時間，米色的大
理石地磚上已經淌了好大一灘駭人的血紅。
程然穿着淺藍色的裙子，幾乎是一下子，裙襬就被鮮血浸染。賈佳心臟咚咚直跳，太陽穴也脹得厲害，臉色驀地蒼白，“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她緊緊摟住暈厥過去不省人事的程然，衝身後兩個呆滯的女人瘋狂大叫。
疼--好疼--
程然的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她深刻地感受到寶寶離開身體時，那刀絞一樣，宛如有人活生生從身體裡剜去骨肉的錐心之痛！
……
病房內
“如果當時她不拉我，我也不會把她甩到櫃子上，所以說這根本不是我的錯！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靠！都弄成這個樣子了，你還狡辯。等着，等她老公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好吵~
程然覺得頭脹得不行，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都要把腦子撐裂了。她聽見耳旁有兩個女人說話，準確說來，是在吵架。她們聲音很大，很刺耳，程然吃力地睜開眼，視線朦朧中，看見賈佳和沈子妍站在旁邊相互指指戳戳，都快要打起來的樣子。
“你們別吵了……”她身體很虛，連動都很困難。聲音也沙啞低沉，臉色更是慘白，一副大病中的模樣。
聽見程然的聲音，賈佳停止爭吵，轉過頭看，見程然轉醒，飛快跑到牀前，“然，你還好嗎？現在還疼不疼？”
剛纔來的路上，程然的身體越來越涼，連氣息都很微弱。賈佳生怕她就那樣靠在自己懷裡，永遠醒不過來。
賈佳在牀畔坐下，握住程然的手，臉上盡是擔心的神情。
程然緩緩搖了搖頭，她想起寶寶，“孩子呢？”
程然反手握住賈佳，乾澀的眼瞳裡充滿期盼。
賈佳咬了咬脣，雙手握住她，難過地說，“然，你還年輕，今後會有一大堆孩子。”
“孩子……走了？”聽完賈佳的話，程然雙眼大睜，心疼得不能呼吸。
賈佳不忍心看好友傷痛的樣子，她偏開臉，點頭。
他，還是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看看！程然很心痛，雖然之前是猶豫要不要這個孩子，但漸漸適應了他在肚子裡的感覺後，尤其那日看到報告單上寫着寶寶有胎芽，有有力跳動的胎心，那一刻即將爲人母的喜悅充斥着她的所有情緒。她想要寶寶，好想好想！
“然，別傷心，孩子會回來的。”賈佳輕輕拭着程然眼角滑落的淚水，跟她一起難過。
幾米外的沈子妍無措地站着，她本來只是想逼程然走，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待會兒哥哥來了，該怎麼說？哥哥不打死自己纔怪！還有媽媽……
沈子妍轉過頭，看坐在沙發裡的李佳珍。
李佳珍臉上沒有浮現絲毫表情，她只衝女兒遞了遞眼色。沈子妍收到媽媽的信號，不情不願走到牀前，“那個……呃……我們能不能私下聊聊？”
“你還想做什麼？”見她還要找好友的麻煩，賈佳立即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展開雙臂將程然擋在身後。
“我又不和你聊，你在這裡瞎參合幹啥？”沈子妍不滿地瞪着賈佳
，又說，“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與你無關。”
“我……”
正當賈佳要替好友出頭的時候，身後的程然拉了拉她的手，“佳佳，你去外面逛會兒。”
“這樣好嗎？”賈佳擔心她被欺負。
程然點頭，“聽我的。”
連她都這麼說了，賈佳不得不同意，不過離去前她再三強調，“如果你們再敢對然使壞，當心老孃撥光你頭髮！”
“哼”，沈子妍不以爲然。
人走，偌大的病房只剩三人。
李佳珍來到牀前，冷漠地看着牀上清瘦孱弱的程然，“你沒說你懷孕了！”
“所以呢？你要說我的流產與你們沒關係麼？”程然儘量要自己看起來強大，絕不輕易被她們打垮。
“我們沒那意思……”生怕媽媽說話太強勢把程然得罪，沈子妍趕緊說，“孩子沒有了，我們也很難過，那畢竟也是哥哥的骨肉。但是既然他走了，那就說明他和你無緣。待會兒哥哥來，你……能不能說孩子是你不小心掉的？”
見程然憤怒地瞪過來，沈子妍趕緊補充，“你也知道，現在這個家因爲你已經鬧得很不和諧，如果再讓哥哥知道你和我們之間發生這樣的事，依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我們是一家人，你真要看到這個家雞犬不寧才甘心麼？如果那樣的話，爺爺知道了，哥哥往後在沈家的地位就更保不住了！”
沈子妍不敢想象如果哥哥知道孩子是被她弄沒的，非把她生吞活剝了不可。不行不行，不能留在這裡等死，還是出去躲一躲比較好。
“子妍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我們要你守住這個秘密，雖然是爲了自己，但確確實實也是爲季珞着想。自從娶了你，他在沈家的位置就岌岌可危，若他再鬧出更大的動靜，老爺子絕不會再縱容下去。到時站在你面前的人絕不是我和子妍，會是誰，你自己想想！而且季珞更會因爲你，失去他本應該觸手可及的一切！”
“你們走！”程然沒有在她們面前表露任何情緒，她只冷冷盯着她們，要她們立即消失。
“你……”沈子妍還欲說什麼，卻被母親攔下。
李佳珍衝女兒搖搖頭，沈子妍撅起嘴，挽着媽媽的手，惴惴不安地離開。
程然心裡亂極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令她心力交瘁。
不多會兒，接到賈佳電話的沈季珞趕來。大熱的天裡，他一路飛奔而來，襯衣薄薄的面料已經汗溼，汗珠兒順着寬闊的額頭滴落到鼻尖上。沈季珞站在門口，喘息着看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程然。
“你……來了？”賈佳看到趕來的人，她站起來，又再看了眼程然，神色異樣。
“佳佳，你先回去吧。”程然要賈佳迴避。
賈佳替好友不值，她死死咬着嘴脣，指甲深深掐着掌心，內心正做着天人交戰。
“佳佳……”程然輕輕喚了聲，清澈的眸子漾了苦苦的哀求。
最終，賈佳重重哼了聲，拿起包氣沖沖地離開。
“孩子怎麼回事？”沈季珞站在牀前，他無法接受剛纔電話裡賈佳所說的一切。他要程然親口對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