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離婚了，你沒有義務要負責她的生活，不是嗎？”
雲繼安沉默了一會，他果然猜得沒錯，兒子對自己的決定有些不滿。
可是……
“天霖，既然你知道這些，那你應該也知道，她現在病重了，在醫院住着，之前的手術失敗。我現在和她離婚，如果經濟上不幫忙的話，她可能連醫藥費都支付不起。你知道，她在這邊沒有經濟來源的。”
雲天霖冷笑了一聲：“與我何干？”
“我已經和她離婚了，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做得太過分了。如果我不留一些錢的話，她真的很難生存下去。”
“你以爲，那個女人讓我媽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怎麼，你還想着這個女人病好了，再來找我媽的麻煩？”
“這……不是的，天霖。”雲繼安想要解釋一下，卻找不到半點爲自己辯解的理由。
他只是覺得，鄧茹這樣有些可憐。畢竟，她跟着自己二十多年了。
“不是這樣，是什麼樣？還是你敢斬釘截鐵告訴我，那個女人知道自己做錯了，以後不會再找我媽的麻煩。但凡我媽傷了分毫，用你的命，也賠不起。”
雲天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雲繼安哪裡還敢和他對着說下去。
在他的心裡，鄧琴就是他最重要的人。自己即便是父親，卻也只是一個陌生人的身份。
這些，雲繼安的心裡都很清楚。
見他沒有說話，雲天霖又問了一句：“你和她的女兒，你打算怎麼安置？”
“小舒是要跟着我的，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讓她亂來。”
“據我所知，雲舒一心惦記着那個女人。她跟着你，也就等於，即便你們離婚了，這母女倆，還是你一個人養着，衣食無憂，對嗎？”
雲繼安沒有說話，他說的的確不錯。雲舒肯訂會照顧好鄧茹的生活，醫院那邊他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這就是他心裡所想的，所以，當時他決定離婚。離婚後，鄧茹的生活還是有保障，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他無法再和這個女人繼續生活。
可是，二十多年，自己也不能做得太絕，他便這樣打算着。
“雲繼安，你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形式上的離婚，你還養着她們母女，這和離婚之前有什麼區別，嗯？你還想讓我媽原諒你，呵！”
雲天霖諷刺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心裡想些什麼，自己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二十幾年的枕邊人，說不管就不管？
他不信！
“天霖，我知道，你在爲你母親打抱不平。你直說吧！想要我怎麼做？我只是保障她們最基本的生活，僅此而已。”
“你知道我的脾氣，那母女倆想這麼舒服，是不可能的。鄧茹現在重病，既然雲舒這個孝順女兒想好好照顧自己的母親，那就讓她好好表現一下。”
“你是要我不管小舒？”
“我可沒說不管。”雲天霖勾了勾脣角：“生活在溫室裡的花朵，今年她也二十四了。總該讓她去體驗一下生活的艱辛，還是你覺得，自己的女兒一直沒有工作，靠着你生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當然不是，只是，小舒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學服裝設計出來的，也沒有去工作過。”
“凡事總有第一次，習慣了就好。如果只是給這母女倆基本的生活費，我是沒有意見的。”
雲天霖的計劃，便是先切斷這母女倆的經濟來源。像雲舒這樣的米蟲，大概從來都不知道，沒有錢用是什麼滋味。他可是爲了她好，人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不經歷風雨，怎麼能成長。
父母教不好的，他這個名義上的大哥，就好好給她一個磨鍊的機會。
至於以後怎麼樣，就要看她自己的選擇了。
“基本的生活費？可是，鄧茹住院，需要很多錢，她的病，花費太大了。”
“住最好的病房，還有請看護，當然花費大。我話說到這裡，怎麼做，看你自己的。”
雲繼安沒有出聲，心裡在掂量着兒子說的這些話。
他是說的沒錯，女兒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二十四了，完全沒有體驗過生活的辛苦，自己是否應該按照兒子說的，給她一個好好磨練的機會。
“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下不了這個狠心，要一直維持她們母女倆的開支，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切斷她們的經濟來源，到時候，就別怪我了。”
雲天霖這是事先給他打個招呼，怎麼選擇，都在他自己手裡頭握着。
他這個父親是個聰明人，如果他覺得，女兒比一切都要重要的話，更應該給她一個磨鍊的機會，而不是像過去一樣，縱容她長歪了。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小舒沒有面對過這些，你讓她一個人負擔醫藥費，她承受不起的。”
“你要明白，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一聲，這是我的決定。”
雲繼安還能說什麼，兒子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如果自己和他硬來的話，最後的結果肯定很不愉快。
他不想再和兒子見面的時候，像仇人一樣。
他想了很久，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就按照Y市平均工資水平，每個月給女兒生活費，讓她自己學着賺錢養活自己，負擔起自己的人生。
這頓飯，果然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從楓居離開後，雲繼安想了很久。
出發點不同，可雲繼安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在這次的經歷中成長起來，不再是那個遇到事情什麼都不知道的黃毛丫頭。
同樣是女兒，只比她大一歲的白曉月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還有自己的兒子，什麼都能自己解決，就連他都要自嘆不如。
這就是區別！
是他對女兒的教育有問題，才讓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希望，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整個過程，曉月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在他們父子倆對上的時候，曉月不禁捏了一把汗。阿霖強大的氣場，讓她有些抵抗不住，難怪，雲繼安沒有反駁，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阿霖，要是雲繼安不答應，你真的會出手對付他的公司嗎？”
“我說一不二。如果那是他的選擇，我成全他。正好給我一個出手的理由。”要知道，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只等着一個機會，一個藉口。
只可惜，那個人不給自己出手的理由，那就等等看，看他能否做到自己答應的事情。
他是想看看，病入膏肓的鄧茹，還能折騰出些什麼事來。